陆晟受了白玉兰的嘱托,要他特意跑去厨房吩咐酒楼的大厨给她弄一碗清热解毒的红枣莲子汤。
陆晟美滋滋地去了,谁知一下楼就瞧见了陆元风和杨秋刀。他一向不喜欢他家大哥,加上之前他又带走了丫头,“新仇旧恨”堆加在一起,要他当没看见那太难了。再说,他出现在这里的时机也未免太不正常了吧,说是偶然他绝对不信,毕竟丫头就在二楼呢。
他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因为对方要是抵死不认他来这里是为了监视他们,他上前挑衅只会给他二哥带来更多的麻烦。
但是看着他在这里好吃好喝,自己心里也是十分不爽。左右不是办法,他还要赶着叫厨房熬汤呢!
陆三少爷咬了咬牙,最后决定先忍耐一下,所谓“做大事不拘小节”,他也应该学学他二哥的风度。待会儿等他办好白玉兰交待的事情之后,再来想想办法赶走他也不迟!
心里打着如意算盘,陆晟一路唱着小曲儿走进厨房,对掌勺的大厨可是一再嘱咐,枣要红枣,莲子要刚采的,不新鲜不行,一定得要做好了这汤。大厨被他念得头疼,挥着勺子把人赶走了。
陆晟满意地离开,谁知刚一出门就碰见了迎面走来的陆元风。
两人俱是一愣。
“陆晟?”还是陆元风先反应过来。
“干嘛?”他一脸嫌弃地皱起眉头。
本来还在想该怎么打发这个二愣子,现在他撞上来了,陆三少爷却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难道撕破了脸皮叫他走人?这事儿他可干不出来,哎,谁叫他心软,赶巧今天见到了佳人,现在心情还好得很呢,陆晟根本不想在这里和他闹。
“你……”陆元风有点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到厨房做什么?”
陆晟没好气地反问道:“你又来厨房干什么?”
“我是来……”
“算了!你来干嘛和我有什么关系?”他挥了挥手:“就当没看见我,我也当没看见你。”
“哎,陆晟!”
他在身后叫住他。
陆晟火大地转过身来:“你烦不烦呐!都说了当没看见!”
“我就是想问问……”
他们这边动静这么大,早已吸引了不少客人的注意,陆晟不想被人看笑话,于是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陆元风不死心地追了上去。
“陆晟,我就想问问你,丫头是不是在上面。”
“你不是明知故问吗?你说你是偶然路过这里吃顿饭,你觉得我会信么!?摆明了你是跟着丫头过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告诉你,我二哥还在上面呢,你要是跟着上去就是存心给我们难堪!”
陆大侠被他说得僵在原地:“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管你是什么意思?上次你贸然带走丫头已经令我们陆府蒙羞了,这次又想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杨秋刀循着两人争吵的声音走了过来,他站在陆晟身后双手环胸,一脸难以言喻地瞪着对方。
“开口闭口都是难听的话,这就是陆府教养出来的少爷么?”
陆晟一听这话,立即暴跳如雷:“你是哪里跑出来的东西!?就凭你也胆敢教训我!?”
陆元风头疼地按住杨秋刀:“秋刀,说话不要难听,别忘了我也是陆府的人。”
“你还记得自己是陆府的人吗?”陆晟嘲讽道:“我还以为你把自己大少爷的身份都抛得一干二净了呢,我也不想说你,但你既然认为自己也是陆府的人,就不要再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儿!”
说完,他调头就走。
杨秋刀却上前一步断了他的去路。
“你想干嘛?”
两人剑拔弩张,对视之间,空气中火药味十足。
“给我大哥道歉,你那样说他,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没有!”陆晟一口回绝。
“你……”杨秋刀额角绽出青筋:“真是冥顽不灵,屡教不改,我说你没有教养那是一点没错,就算身上都流淌着同样的血液,性格稍微不同就天差地别,先天不足还不知悔改!”
“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陆晟血灌瞳仁,捏紧的拳头就要砸向对方,却不料还没出手就被陆元风轻松挡住。
“你说什么我都不怪你,但打人就不对了,三弟,我替他向你道歉,别争了。”
杨秋刀仍是不太服气:“大哥,你能忍?他这个做弟弟的都骑到你头上来了!”
“你给我闭嘴!”陆元风怒瞪了他一眼:“是你出口伤人在先,你也不对!快给我回去!”
他既委屈又不甘心地看着陆元风:“大哥……”
“回去!!”
杨秋刀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凶,于是也不敢造次了,连忙像只缩头乌龟一样扁着嘴走回饭桌。
“三弟,这事儿就算了吧,你要是觉得看见我不舒服,行,我现在就出去,但我还是会等着丫头,不亲眼见到她我不放心。”
陆晟用力甩开他的大手:“丫头的事不用你管!我和二哥都在这里,你还担心你被欺负不成!?究竟是谁用心险恶,这还难说呢!!”
撇下气话,陆晟这次真是头也不回地走上二楼。
楼梯被他踏得“咚咚”作响,一楼的食客皆被他吓了一跳。
陆元风刚一回到原来的饭桌时,杨秋刀便哀怨地朝他开口:“大哥,你就是太老实了,所以才会被他们欺负!”
“那算不上什么欺负,不过只是口舌之争,赢了怎样,输了又怎样,我不在乎其他人怎么说我,但我对陆府确实还是有情分的,我不愿意看着他们为难。”
“那你就这样乖乖听话?”
“这是我自己的主意。”他仰头喝掉最后一口女儿红:“走吧。”
“走去哪儿?你不是要在这里等着丫头下来吗?”
“你回去,我在外面等她,我还是担心。”
“那我也不走,反正回去也没事可做。”
陆元风不认同地皱了皱眉头:“刚才就是因为你话多才差点惹出麻烦,回去!”
“哎呀,我不开口说话行了吧!凭什么叫我回去啊!我好戏还没看够呢!”
“说什么呢你!”陆大侠给了他一记爆栗:“要看戏去勾栏,这儿可没有!丫头说得没错,你和三弟一样,都是嘴欠的!”
杨秋刀大声抗议:“你可别将我和那个傻子相提并论!”
“……”陆元风十分无语:“那是我三弟,不是傻子。”
“对自己的大哥口出狂言,态度嚣张傲慢,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要不是看在你是他大哥的份儿上,我肯定揍他一顿,那小子直让我拳头发痒!”
“你就是因为看在我的份儿上才不爽的吧,要是他与我毫无瓜葛,你还会多看他一眼吗?”
杨秋刀拿手肘推了推他:“看来你也憋着一股气儿呢!”
“别乱说话!”
陆元风不顾他的阻拦出了酒楼。
而陆晟则是满脸不爽地回到酒桌上,他发现气氛好像不太对劲,想要开口问问身旁的白玉兰,却莫名其妙地被她刮了一眼。
怎么了?
大家今天的火气都这么盛?
“白姑娘,刚才我没在的时候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一个个都只光顾着埋头吃饭,也没人饮酒助兴?”
一听到“酒”字她就来气儿,不过对方怎么说也是三少爷,她不敢仗着他喜欢自己就乱发脾气,保不准哪天人家腻味了,她连三少爷都没了。
于是,她换上一张笑脸耐心地和他解释:“刚才我向二少爷敬酒,本来是以茶代酒嘛,谁知桌上的人都不肯,我差点就被逼着喝酒了。”
“他们怎么能这样?”陆晟有些生气:“你是个女子,分明是欺负你嘛!”
“三少爷言重了,玉兰并非不能喝酒,只是考虑到还要唱戏,不想因为醉酒砸了场子。”
她明明是在颠倒是非,陆晟却是不疑有他。
“说得好,再说,我一贯是不想看到姑娘醉酒的,容易出事儿。”
白玉兰似是赞赏地看了他一眼:“三少爷果然是正人君子。”
“哪里哪里……”他腼腆笑笑:“说到正人君子,我二哥才是个中典范!对了,你演的那人可叫李琼梅?”
“是啊,怎么了?”
“也是青楼出身的吧。”
“也是?”她不解地看向陆晟:“三少爷何出此言?”
“绿喜姑娘就是青楼女子啊……”他说着凑近了白玉兰的耳边:“我二哥可是很疼她的,只可惜这次没能带着她来,不然你以为我二哥为什么要听这出戏?”
“可是……”白玉兰脸色泛红:“可是这戏里的李琼梅,最后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陆晟吃了一惊:“是吗?这我还真不知道……”
“而且,她也不守妇道。”
“哈哈,那看来是我想错了。”他想敷衍过去,慌慌张张地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三少爷可是话里有话?”
“不是不是!”他摇了摇头:“你可别乱说,刚才都是我的猜测!白姑娘,答应我,别把刚才那些话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