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夫人划得好!”“哈哈,夫人可真厉害!”“哎呀,老苏,你这可就输了!”
众人喊的老苏,就是跟屠娇娇划拳的那个,看见自己输了,有些不相信,却也很是大方的端起面前的酒碗喝了,对屠娇娇道:“夫人果真是女中豪杰,奴才佩服。”
屠娇娇摆摆手,“哪里,我不过是些雕虫小技而已,再来再来。”
众人玩到半夜,屠娇娇在下人堆里跟他们划拳,傅 长安就在一边坐着,含笑看着她,看着她熟练的喊口号,伸手出拳,赢了后微红的脸庞,输了后飞扬的眉角。
子时,王舒跟小小在院子里点了烟花,火花在天空中绽放,照亮了整个天空,各自各样的烟花在空中开出朵朵美丽的花。
傅长生小孩子心性,跑到院子里拿着小烟花到处跑,嘴里还叫着:“王舒,你快来,父亲!你也来!”大白害怕火,缩在一边的角落里不敢动。
屠娇娇喝了些酒,摇摇晃晃的走出饭厅,看见烟花,含糊的说:“呀,还有烟花,我还以为这里没有烟花呢。”
走到前面,对身边的人说:“倒还好看,你说你们家王爷怎么就想到要放烟花呢?这烟花要是弄得不好,可是要烧到房子的,嗝,”她打了个酒嗝,对身边的人说:“要是王府被烧了,你们家王爷会不会哭啊?”
她身边的人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也不说话,她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答,转身看着他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学什么不好学你家王爷不说话!”
那人看着她,微微弯了嘴角,“我家王爷说,宅子他很多,不在乎这么一座。”
屠娇娇听后,嗤了一声,道:“有什么了不起,宅子多了不起啊,资本家还得意了,看他到了文革那个时候他不被斗得连骨头都不剩,哼,资本家,有什么了不,嗝,了不起的。”
说着就摇摇晃晃的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啊,不要跟着你家王爷了,他那人,就是一笑面虎,嗝,平时看上去笑眯眯的,嗝,其实心里,嗝,指不定有什么,什么坏水呢,快趁早投奔,嗝,投奔新主子去吧。”
说完,就往后倒去,傅长安连忙扶住她,一脸的哭笑不得,原来他在这丫头的眼里就是那样的,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有一肚子的坏水呢。
他扶着她往后院去了,院子里的人还在看烟花,还在欢迎新的一年。
傅长安把她放在床上,替她脱了鞋袜,又脱了外袍,盖好被子,去打了盆热水进来,替她擦了擦脸,自己也擦了把脸。
火盆里的火是暗火,挑一挑就燃了,他把房间里的火盆都挑燃,端了一个到床边,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屠娇娇,剪了烛芯才脱了衣服到床上躺好。
躺在床上,他感受到身边均匀的呼吸声,以及女孩子身上特有的香味,望了一会儿床顶,叹了口气,侧身抱住她。
“倘若有可能,我便不当这个摄政王了,我们回牙山,做山贼也是可以的。”他在她耳边喃喃的说道。
夜深了,外面烟花的爆炸声也渐渐小了,很快,整座王府又恢复了安静,像是荒宅一样的安静。
傅长安睁着的双眼才慢慢的有了疲色,很快就睡着了。
外面是一片宁静,慢慢的,有雪花飘落下来,洒在这座寂静无声的王府上面,很快就积起了积雪。
青州谢家祖宅,谢云峥正躺在摇椅上,拥着兽毯,看着飘洒而下的雪花,手里拿着那封加急的信件,上面赫然是屠娇娇的字迹,他苦笑一声,他又哪有那么大的能耐,让屠寨主挂记在心。
将那封信丢进火盆,不一会儿,一股青烟就冒了起来,他外面的人说了一声:“库杂索,收拾收拾东西把,咱们去一趟上京。”
看着看着,脑袋就往边上垂了,不一会儿呼吸声就十分的轻微均匀了。
“砰!”谢云峥的脑袋猛然抬起,看了一眼身后打开的门,心里暗叫不好,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那为他操碎了心的娘就拉着一个身材曼妙的姑娘进来了。
“云峥啊,柳小姐来看你了,你还坐着做什么?还不快起来!”谢妈妈一脸嗔怪的看着他,他没有办法,只能站起身来,对门口站着的面色微冷的女子做了个揖。
“柳姑娘好。”
柳如烟微微颔首,福了一礼说:“谢公子安。”
谢妈妈看见他们这样,一张脸都笑开了花,说:“你们俩慢慢聊,我先出去了,外面还有些事情没做完。”说完就十分有眼力的出去了,还顺手带上了门。
一时间,房间里就只剩两个人,气氛有些许尴尬。谢云峥咳了一声说:“柳姑娘请坐,外面天儿凉,过来烤一烤吧。”
柳如烟颔首,走到他摇椅对面的太师椅上坐下了,只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脊背挺得笔直,双手交叠放在膝头,脸上的表情不卑不亢,看向谢云峥的时候没有一丝感情,嘴里说出的话却十分的讲究。
谢云峥不禁感叹,真是好家教。他跟着坐在了边上的太师椅上,替她倒了杯茶说:“柳姑娘一路辛苦。”
柳如烟看向他,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杯:“不辛苦,家父有命,儿女不敢反驳。”
一句话,谢云峥就有些不好意思,她这是在讽刺他,他当初得知他父亲与柳如烟的父亲替他与柳如烟定了亲,一怒之下跑去了北狄,这一去就是六年,没有回来过一次。
他与柳如烟定亲的时候是二十一岁,那时柳如烟才十六岁。他原以为他走了,父亲便会退婚,即便是不退婚,到了年龄,柳如烟的父亲也会退婚。
可是没想到六年过去了,他父亲没有提退婚的事,柳家也没有提退婚的事。他并不是讨厌柳如烟,而是他受够了父亲对他的控制。
只是没想到这样竟然耽误了她,她今年二十二岁了,寻常姑娘早就嫁人了,儿女都已有了,只有她还这样耗着。
“柳姑娘说的是,云峥受教了。”他说道。
柳如烟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火盆里偶尔炸裂的炭火,一时间,整个房间就十分安静了,只剩偶尔炸裂的炭火的声音。
“谢公子倘若不愿再纠结下去,大可前去柳府退婚,谢柳两家世代交好,家父必然不会为难公子。”
谢云峥听见这话,顿了一下,抬头就看到柳如烟澄澈的双眼看着他,突然就说不出话来。
不可否认,柳如烟是个美人,教养也是数一数二的,性子也是好的,他当初跑去北狄也是因为他父亲,并不是对柳如烟本人有意见。
他见过柳如烟,往时在青州的时候,每年谢柳两家聚首,他都会看到她,那时她有些活泼,但是该有的礼数也都有,看见他也会娇憨的喊:“云峥哥哥。”
只是后来他走了,六年后回来她就是这样淡漠的样子,叫的是“谢公子”,疏离且礼貌,却没有往时那般亲切了。
他以前老是想着退婚,可是现在她说出来了,他又有些反应不过来,一直没有做声。柳如烟以为他是怕自己的父亲为难他,眼里闪过一丝痛楚,说:“谢公子不必担忧,我父亲脾气虽然有些不好,但是我会同他说好的,必然不会为难于谢公子。”
谢云峥想了一下,说:“柳姑娘,你我婚约是长辈定下的,父母之命,不宜反抗。”
柳如烟瞳孔猛地缩了一下,然后嘴角缓缓扬起一抹冷笑,讥诮的看着谢云峥:“谢公子不要告诉我,你是想履行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与我成亲。”
谢云峥拂了拂膝盖上丝毫不存在的灰,说:“柳姑娘说的不错,在下正是这样想的。”
房间里静了一会儿,半晌,柳如烟站起来,对他行了一礼道:“今日已晚了,小女要回家了,公子请自便。”
谢云峥站起来拱了拱手,“姑娘慢走。”随后把她送到了门口,柳如烟临上马车的时候,回头看他一眼,嘴角扬起了一抹笑,随后进了马车。
谢妈妈闻声而来,只看到了柳如烟的马车,她拍了一把他的肩膀,啐道:“你这个孩子,人家柳姑娘好不容易才来一次,你也不留她吃晚饭。”
“母亲,人家哪儿在乎你的一顿饭?”说完就进了门,留下谢妈妈一个人站在门口嘀咕:“这孩子说什么呢。”
谢云峥在青州是很出名的,因为他长得俊,家世也好,又有经商头脑,所以青州未嫁女子都想嫁给他,而他却有一个未婚妻。
“你知道吗?谢家公子今年回来了。”
“当然知道了,听说谢老太爷高兴坏了,今年还准备把家业都交给他呢。”
“不是说他是回来成亲的吗?怎么就是家业了?”
“切,你也不想想,那柳家那个女人,都二十二了,谢柳两家定亲已经六年了,谢公子都没有回来一次,这次怎么可能是回来成亲的。”
“这倒也是,听说柳家那女人长得不好看,所以谢公子当年才跑出去的。”
“何止是丑,简直是又丑又泼辣,谢公子怎么会看上她。”
……
谢云峥放下马车帘,对前面赶车的库杂索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