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的是那小童,池皓天忙迎了上去。“怎么样?医治的情况怎么样?”
小童却说,“等居士跟您说吧,我也不知道病情有没有缓解。”
“那我能进去了么?”
小童又会转身,向里边看了一眼,听到里边传来松涛居士的话声,“请进来吧。”
池皓天立即迈步入内了,看到楚清韵已经躺在了堂内的一张木榻上,平平躺在那边,还让一块大大的白布给覆盖着身体,面色苍白,整个人竟然处于昏迷中。
他心头一沉,脱口问,“怎么回事?”
松涛居士正在旁边的一个小小银盆内净手,神态显得十分疲惫,比起之前的精神矍铄,好像经过了极为艰苦的耗力过程,所以显得很累,很累。
“居士,她、她这是怎么了?怎么昏过去了?”
“不必担心。”松涛居士净手完毕,转过身来,缓缓说,“是老朽给她吃下了暂时的安神之药,所以她才昏睡了过去,如果不出所料……等她清醒过来时,就应该已经能恢复了。”
“什么?”池皓天大喜过望,“能如此快就恢复么?”
“嗯……”松涛居士微笑着点头。
“居士果然是妙手无双啊,医道高明,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救治的?”
松涛居士微微一笑,神态很和蔼,“千斤草、百合丸,老朽平生研制的几种灵药,最是能解除各种毒性的东西……还好,这毒性先前已减弱了大半,残余之力并不顽固,所以经过老朽一个时辰的实验,大有进展……最终那银白色的毒汁,从楚姑娘的手指间全部滴落出来,直到滴尽,这才完成了,期间我怕楚姑娘会惊慌与不安,或是会觉得药力与毒素在体内的交织碰撞,较为疼痛,所以我就给她吃下了安神药,让她暂时睡上一两个时辰。”
“啊,太好了!”池皓天大是振奋,“如果这次清韵得以解救,在下必定以重金酬谢居士。”
“重金什么的就不必了。”松涛居士淡淡一笑,“救人乃是老朽之职,另外我那徒儿求到我头上,我当然须得全力施为,池公子与楚姑娘的身份,我那徒儿纵然没有点明,老朽却也猜得到你们必定是京城的王亲贵胄,池公子想答谢于我,当然是有这个能力的,只不过老朽其实归山隐居多年,近年更加渐渐少欲少求,公子就算给我许多金银,也是无谓之物。”
池皓天忍不住说,“只不过如此大恩大德,不知道该怎么答谢。”
“公子先不必太欢喜,至于是否真的恢复了,还是等楚姑娘清醒过来后再看看。”松涛居士忽然又说。
池皓天心头一紧,颔首说,“好,等清韵醒过来看看,这一下毒性都清除了,她的记忆……也应该恢复了吧?”
“如果真的邪力毒素尽消,她的确是应该恢复的。”松涛居士皱了皱眉,“就算不能一时完全记起,也必定会慢慢恢复过来。”
“那就好……”
先前楚清韵一直没有恢复记忆,因为体内还有余毒在作祟,池皓天想着,那么,如今毒素全都解除了,想必就没事了,但究竟是否能真的如愿以偿……他只能再次等待。
松涛居士吩咐小童去备晚膳,然后请池皓天等人在前厅共饮。只不过池皓天没有等到楚清韵苏醒过来,看看她恢复得怎么样,心中究竟是不踏实,他还是担心会出意外:“不会还是记不起来吧?如果是连松涛居士都救不了,这世上是否就没人能救了?”
所以他极是担忧,因为希望全都寄托在了松涛居士的身上,如果他救治不了,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池皓天暗暗祈祷着,千万别出事。
不知道是否他的诚心祈祷生了效用,在掌灯后,楚清韵终于醒过来了,小童来回禀,池皓天立即冲了过去,急匆匆来到后院那医堂内。
松涛居士也跟着过来,只见木榻上的楚清韵已经坐了起来,睁着双目,那眼光很明亮,并无浑浊迷离之感。
“清韵!”池皓天一步窜到了榻边,细细看向对方,心情较为激动。
楚清韵抬头看见他,登时觉得愣了愣。
“你还记得我么?认得我么?”池皓天连声问着。不管楚清韵对他是爱是恨是冷漠,只要能认得他就好。
楚清韵看到了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没有说出口,她的脸上表情除了最初的惊讶外,随之是很复杂之色,显得不大自然,看她这样的表情,无论是喜是哀是怨,就算是什么旁人无法知道的情绪,至少,她是认出了池皓天来。如果是对着一个“陌生人”,她绝不会流露出这么复杂的表情来。
池皓天觉得有希望,忙又追问,“你记起来了么?是不是?先前你心智失常了,不认得我们,连你爹爹都不认得,现在你全都记起来了么,你知道自己是楚清韵么?”
楚清韵一皱眉,瞪了起来,“我当然知道自己是楚清韵。”
这么一瞪眼,却把池皓天给瞪得个满心欢喜,失声喜呼,“你真的记得啊!”
楚清韵立即就下榻来,找到鞋子穿好,似乎想站起身,才站起了身,身子却摇晃了一下,池皓天在旁边,立即扶着她。
旁边的松涛居士说,“楚姑娘,你从才长久的昏睡中苏醒过来,千万不要立即急于行动,慢慢来,可能还会有些头晕,但是没事的,等过一会儿就好了。”
楚清韵努力回忆着一起……从在那个山谷,但其实,她真的记不清了,那一幕幕十分模糊了,这些日子以来,好像自己沉浸在某个梦境中,很可怕的梦境,黑暗又凄冷。
在梦境中,总有个白衣白发的影子,似乎恶魔一般的跟着她,有时候就算她看不见他,也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但是,尽管许多现实中的事,记不清楚,有一个念头却在她心神中如闪电雷鸣一般的震撼与清晰……
她想起了这件事,记得最清楚的也是这件事。于是,她静静想了想,定了定神后,脸上微微变色,蓦地叫了出口,“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不是京城?是不是在丞相府?我爹爹呢?我爹爹在哪里?”
池皓天忙拉住她,“你不要激动,清韵,看来你记起来了,这里不是京城,这是黄山,我带你来求医的,救你的是松涛居士……你之前受了恶人的迷惑,失去了心智,所以才不记得很多事。”
楚清韵的娇脸又苍白了起来,好像失去了血色,颤声问,“恶人?恶人是哪个,是不是……是不是有个白衣白发带着面具的人?”
“我也没见过那个人?”池皓天皱眉,“不过他会苗疆的白蛊巫术,先前正是在你身上施下了这邪门的白蛊巫术……”
楚清韵失声叫着,“他的目的不仅在此!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他的阴谋,他是个什么叫大珐师的人……”
池皓天心头一动,忍不住问,“大珐师?大珐师是什么人,他有什么阴谋?”
楚清韵显得很焦急,“真正的幕后主使不是他,他只是帮助四王爷的,有野心和阴谋的是四王爷,四王爷在那个地方出现过,那个小石屋里,他跟着大珐师一起出现过,我知道了他们的阴谋,他是想给我施下邪术,然后利用我刺杀我爹爹和姐夫……”
池皓天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那天在书房里,你竟然向你爹爹和姐夫出手,还好我及时赶了过去,阻止了,另外五皇子和你爹爹好像事先也有一点点觉察,可能是觉得你的状态不太对劲,所以才没有让那恶贼得逞……”
楚清韵却还是一脸的担忧,“这次他没有得逞,不知道还会使出什么手段,那个四王爷,真没想到他是个大有野心的人!这件事我要赶紧告诉爹爹去。”
池皓天点了点头,“好吧,我们立即赶回去。”
“有没有办法能尽快送消息回去?”楚清韵显得十分焦急。
松涛居士在旁边静静的听着,忽然说,“如果想尽快送消息回京城,老朽倒是能有飞鸽可以传书,我与徒儿方杺等以来来互通往来过,这比你们赶回去要快多了,我可以先将消息传送回去让方杺知道,他会立即告诉五皇子关于这件事的内情。”
池皓天知道方杺就是指的方御医,听到此处,不禁甚为欢喜,楚清韵更加惊喜地说,“那太好了,飞鸽传书比我们骑快马赶回去也快得多了。”
松涛居士微笑,“那么楚姑娘可以以最简练之言,把你想说的话,写下在一张字笺上。”
楚清韵也不耽误,立即写了几句要紧的话,松涛居士来到后院,便将纸条绑在了鸽子的脚上,放出了信鸽。
看到信鸽飞远,楚清韵这才松了口气。“多谢居士!”
松涛居士点了点头,“这件事方杺一定会处理的,他甚至可以直接告诉皇上,他在大内当差,想见皇上并不困难。”
“那就好……”池皓天叹气,“真没想到四王爷会有这样的阴谋,那个邪门的大珐师竟然是他的人。”
楚清韵盈盈向松涛居士一拜,“这次多亏居士救我,否则我体内的毒不除,心智错乱,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居士的大恩,清韵必定不会忘记。”
“楚姑娘言重了。”松涛居士呵呵一笑,捋着长须,“我也是受徒儿方杺所托,另外救人治病,乃是老朽义不容辞之事。”
“可惜我心急想赶回京城去了,实在不想这么快就离开。”楚清韵有些遗憾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