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是这个勾去了她心智的男人,却当着景兰宣的面,说出那样残忍的话语,她知道,她本身就不应该对一个已经去世的死人吃醋,无论景无忧究竟有多么的爱她?但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她已经过世的事实,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服气,为什么景无忧就只记得一个死掉的欧阳诗?却看不见时时刻刻都在他面前的,一个活着的任了了呢?
叹气声不断从她的身体中散发出来,柳月在一旁的丫鬟房间都听得清清楚楚,她打着哈欠,披着外套从房间里面走出来,跪在任了了面前,嘟着嘴,略显委屈的说:“主子你怎么今晚从皇宫里面回来之后就怪怪的?说你自己觉得很累了,不想让柳月打扰你,所以柳月这才回去房间休息的,可是嘴边不断传来你叹气的声音,难道说在今晚的晚宴上面,发生了什么让主子你觉得不高兴的事情吗?”
想了想,柳月小丫鬟忽然猛地瞪大眼睛,继续问道:“难道说新帝认出主子你了,还说主子你害的新帝受伤的这件事情,新帝一直都耿耿于怀,趁机刁难你了不成?”
“柳月,你不要胡言乱语,其实新帝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样小气,受伤的事情他好像就连皇后娘娘都刻意隐瞒着,也没有让王爷知道,说起来,如果下次有机会的话,我真的应该好好感谢一下新帝的宽容,这才不至于将我推上大逆不道的罪名。”深深叹一口气,这大概就是晚宴之上,任了了觉得唯一幸运的地方了吧?但是除了这一件事情之外,其他发生的事就只能够用糟糕透顶这一个词汇来形容。
听到任了了这样说,柳月这才感觉松了一口气,但是看任了了的脸色仍旧不是很好看,她继续询问说:“如果新帝都不找主子你的麻烦,那么到底是谁惹了主子你?告诉柳月,柳月这就狠狠的揍那个闯祸精几拳,就当是帮主子你出气了怎么样?”
揍他吗?任了了被柳月信誓旦旦的话语逗笑,她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楚的说:“如果柳月你真的会帮我报仇的话,那么现在就打开咱们房间的门,然后敲开无忧王爷的房门,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先抡过去几拳,然后赶紧用最快的速度逃走,这样就算是让我觉得舒服了,怎么样?能做到吗?”
“主子你刚才说无忧王爷?”柳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回想起刚才的话,她竟然在任了了的面前那样夸张的说会帮任了了走欺负她的人几拳,但是做梦都想不到对方的身份竟然就是无忧王爷?如果是他的话,那么别说是打几拳了,恐怕手指头还没能碰触到他的衣裳,就已经被无忧王爷一掌打出去很远了,毕竟无忧王爷的武功在边境杀敌都让敌军恐惧。
看出柳月为难的样子,任了了再次忍不住偷笑道:“好啦,你别当真了,我也只是在跟你开个玩笑罢了,怎么可能会忍心将你推上断头台的边缘呢?”
话说完,任了了只是感觉自己的心里更加的难过了,如果说柳月想要打景无忧几拳,帮自己出气的话,都算是在推上断头台的边缘,那么她现在的处境算是什么?已经彻底跟他决裂了吗?每天围绕在景无忧身边的女人那么多,而且如果他愿意的话,还会有更多的女人不惜主动献身,跟她表现亲密,应该只不过是一时兴起吧?就好像吃惯了大鱼大肉的人,偶尔想要换青菜来品尝一下,是同样的道理。
但这样的话,那这盘青菜的感受难道就可以完全不管不顾了吗?青菜也有心,也会懂得心痛,她明明在无忧王府中生活的好端端的,愿望也是想要平平淡淡,没有任何人招惹,也不会去招惹任何人,继续没心没肺的生活,可是现在看来,这个想法也注定是不能够完成的愿望了吧?
不知道她跟景无忧之间究竟是谁想招惹谁?反正他的形象已经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内心深处,想擦都擦不掉,这种感觉是甜蜜的,却也是痛苦的,明明他的心里就在想着别的女人,就算她再如何的在一旁陪伴,他都会视而不见的吧?说起来,她是羡慕欧阳诗的,虽然已经过世有几年的时间了,但是在人世当中,仍旧有一个这样优秀的男人对她恋恋不忘,这该是让人觉得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眼泪,顺着任了了的眼眶中流了出来,分明是提醒过自己绝对不能够哭泣的,但是却真的忍不住,她将身体蜷缩在一团,小脑袋枕在膝盖上,就那样嘤嘤哭泣着,身边的柳月这下是彻底乱了阵脚,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任了了这样伤心的大哭,不知道现在究竟是应该先拿湿毛巾给她擦脸?还是先安慰呢?
想到这里,柳月干脆也顾不上什么尊卑礼仪,从跪着的地上爬起来,犹豫着坐到任了了的床榻上,不断心痛的询问说:“主子?主子你到底是怎么了啊?为什么要这样大哭呢?到底是受了什么委屈?是不是王爷欺负你了?主子你就不要在生气了,王爷他本来就是那种冷冰冰的性格,对待无忧王府中的任何一个王妃都是这样,不过依照柳月看,王爷对主子你还是格外不错的,主子你都不知道别的王妃们看到王爷对主子你呵护的时候,那脸色究竟有多么的难看?”
柳月尽可能想着各种各样的词汇,来哄着任了了不要再继续哭泣下去了,但是却发现她的眼泪好像一直都这样无休止的流个不停,任了了其实也觉得很是奇怪,原来自己就算是哭,大不了也是流几滴眼泪就算了,因为自己性格大大咧咧的缘故,但是这次,她却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眼泪,不知道究竟要流到什么时候才能够停止?
柳月将湿毛巾拿了过来,想要帮她擦拭脸颊,但是刚刚才擦干净的脸上,却再次眼眼泪覆盖了,她好像是真的受到了很大的伤害,无论在如何的安慰,劝导,都是无济于事。
终于,柳月也忍不住在一旁陪着哭了起来,她搞不清楚自己要哭泣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但是只要看到任了了难过,她就也觉得心里不是很舒服,于是,在深夜当中,她们主仆二人就这样肆无忌惮的大哭着,周围巡逻路过的侍卫都纷纷觉得奇怪,可是也不敢做太多的停留,只是带着这种疑惑,路过了。
也不知道究竟哭了有多久?任了了的声音已经在接近沙哑,所以显得越来越微弱,但是相比较之下,柳月的哭声却是越来越大,不知道究竟是想起了什么心疼的事情?还是一哭起来就没有办法停止?
只是隐约记得,任了了手里面的湿毛巾已经换到了柳月的手上,那原本应该是柳月安慰着任了了的局面,也已经演变成了任了了小心翼翼的拍打着柳月的肩膀,不断低声安慰道:“柳月乖,我哭是因为受了委屈,你这样不断的嚎啕大哭到底是为了什么?”
看着柳月这样泪眼婆娑的模样,任了了最后一点想哭的欲望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被柳月的声音震得脑袋有些微微的疼痛,但是偏偏这个小丫头好像就是没有停止的迹象,已哭起来就是没完没了。
后来,等到柳月终于是哭的累了,甚至就连眼睛都开始红肿的时候,这才慢慢停了下来,湿毛巾早已经沾满了她的泪水,柳月不好意思的笑笑,说:“主子真是对不起,是柳月看到你这样伤心,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但是谁知道哭起来就没完没了的停不下来了,主子你没事了吧?”
“不,我只是感觉事情更严重了。”下意识不断揉着已经被震得有些生疼的太阳穴,看着面前已经破涕为笑的柳月,任了了原本打算这样哭一阵,用这种方式来缓解心理的压力,但是没想到这个想法都是忽然冒出来的柳月而打乱了,现在被她的哭声吵闹一番,她感觉大脑已经快要爆炸一样的疼痛。
柳月似乎并不知情,还以为任了了生病了,她赶紧将小手覆盖在她的额头,脸色带着一些紧张的神情,一边继续抽泣,一边关切的问道:“主子你是不是生病了啊?要是觉得身体不舒服的话,柳月这就是帮你熬一碗姜汤端进来?”
“算了,这么晚了就不要在折腾了,赶紧睡觉吧。”不再听柳月说话,任了了转身躺在了床榻上,而柳月还不知所措的坐在她的身边,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份,于是赶紧触电一般的跪回到地面上。
任了了的呼吸已经慢慢变得均匀了,她大概真的是累坏了,所以才会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睡着了吧?
柳月这样想着,也打了个哈欠,转身回到房间里面去继续睡觉了,只是刚才那样嚎啕大哭了一场,不知道今晚会不会能够睡得着?
她刚走,任了了便再次从床榻上爬了起来,其实她根本就没有睡着,之所以装睡,只是为了骗骗柳月,让她能够给自己一个人呆一会冷静冷静的机会,知道柳月是好心想陪她,但是她心里的感受是不会有人能够体会的,那种眼睁睁看着心爱的男人说出那样绝情的话语,就算她平时在如何的大大咧咧,但是心里面的那个坎,却是真的很难越过。
就这样,她一个人呆呆的在床榻上面独自一个人做到了天亮,而她不知道,景无忧也在大厅里面做了一整夜,他好像已经忘记了疲惫,只是静静地看着任了了房间的房间,那里的蜡烛仍旧在不断跳跃着,她大概也是一夜未眠吧?
是第一个起床打扰卫生的家丁发现了独自一个人坐在大厅里的景无忧,还没有睡饱就起床的他,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面前看到的男人的确是景无忧之后,赶紧吓的脸色苍白,跪在地上不断地瑟瑟发抖说:“王,王爷,大清早的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难道你昨晚一整夜都没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