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初夏同樱儿两人在天色将晚的时候回到了住的地方,赵初夏好久没像今日这样逛过街,因此一回到住的地方就将鞋子一蹬,坐到床上揉着微微有些发肿的脚趾头。
樱儿却是兴致未减,依旧在一旁十分兴奋,将白天购得的衣裳、物品全部拆分出来,一一欣赏一遍。
赵初夏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樱儿与她同龄,如今也是十六岁的大姑娘了,却还是像个孩子一样,得到一些东西就乐翻了天。
赵初夏站起身,拍了拍有些微酸的大腿,瞧了樱儿一眼。
“樱儿,昨儿个李婶说豆腐庄家的公子还不错,一表人才不说,听说还满腹经纶呢。”
正埋头拆东西的樱儿听到赵初夏这么一说,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她的小姐又来了!
两人在北国小镇的生活稳定下来之后,加上两人的年纪也确实不小了,于是身边的七大姨八大婶的像是担心她们嫁不出去一般,三天两头地上门来做媒。
起初她们关注的对象是赵初夏与樱儿两人,但是赵初夏竟对外称她是有夫之妇,夫君在边疆打仗的时候死掉了,而赵初夏对她的夫君用情至深,并不愿意再嫁。
那些三姑六婆在感慨赵初夏命运之悲惨,还有称赞她贞洁的同时,便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樱儿。
刚开始的时候,樱儿借口银夏阁未步入正轨不愿意太早嫁人,如今银夏阁生意稳定,那些媒婆们更是起劲,只差没把她们家的门槛踏坏。
“小姐,你又来了!樱儿说过,你一日不嫁樱儿便陪你一日。什么时候你嫁人了,樱儿也是要跟着你去姑爷家里的。”
“樱儿……”
赵初夏还欲待说些什么,见樱儿满脸倔强,知道说了也白说,来北国这三年,她偶尔总是会想起陈西郎,心里自然是不会做他想,更容不下其他人。
但是樱儿不同,她本是清清白白的姑娘,赵初夏可不希望她跟着自己耽搁了终生大事。
樱儿的样貌性子都算不错,在北国这个小镇上也算拔尖的了,若是她愿意,不说嫁给什么豪门贵族,嫁个小门小户的,不愁衣食也是不难的。
“小姐,你若是再说樱儿可真要生气了哦!”
樱儿说着两手叉腰嘟着嘴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赵初夏被她逗得忍不住“噗滋”一笑,一改方才严肃的神情,又和樱儿嬉笑打闹了起来。
不过,赵初夏心里是十分感激樱儿的,当初她不愿意就在松阳县父母身边,是因为那里有太多她和陈西郎的回忆。
这三年若是没有樱儿时刻相伴,她都不知道自己如今会如何了。
赵初夏有早起的习惯,翌日,她醒来洗漱之后见樱儿还在睡梦中,便一人独自先来到银夏阁店铺里,店里的两个伙计还未到,管家福叔已经在店里开始忙活了。
福叔是江夏镇当地人,今年已经六十余岁,福叔膝下只有一子,本来做些生意养家糊口一家人倒也其乐融融。
奈何天有不测风云,两年前福叔的儿子外出游玩时跌落悬崖,事后人们只找到他摔得七零八落的尸体。
福叔年轻时是个生意人,儿子能独当一面之后他便专心在家带两个孙子,打算好好颐养天年的。
儿子死了之后,福叔还来不及从悲痛中走出来,便不得不面对一家人的生计问题。
虽然福叔还有些积蓄,然而却也知一家五口人不能坐吃山空,但是福叔在找活干时却处处受到排挤,最主要的原因在于他实在是太过年迈,而且晚年丧子伤心过度叫他显得比实际年龄更老一些。
那时赵初夏的银夏阁生意才刚刚好上一些,因此托当地人和一些邻居帮她留意附近是否有合适的人可以帮她一起打点生意。
经过许多次的失败,福叔本是不抱多少希望,只是前往银夏阁试试罢了,不料赵初夏在简单问过他几句话之后,便让福叔第二天开始来店里帮忙。
福叔那会子高兴呆了,竟傻傻地问赵初夏怎么不嫌弃他年迈。
赵初夏却毫不在意地说,她只是找个人帮忙打理生意就行,管那人年纪多大,还说福叔若是哪天觉得老得干不动了,大不了她再找个人就是了。
于是,福叔便来到赵初夏的银夏阁帮忙,赵初夏没想到的是她阴差阳错之下竟然捡了个宝。
福叔虽然年纪大了些,可是脑袋却一点都不输给年轻人,他在生意上的见解常常让赵初夏佩服得不得了。
福叔因为感谢赵初夏的感遇之恩,加上害怕消极怠工会丢了饭碗,因此在银夏阁做事自然是十分卖力的,所以赵初夏、福叔还有樱儿三人才能在短短三年内就将银夏阁打理成今天这副模样。
“早啊,福叔。你孙子的病好些了吗?”
“吃过了,昨天带福子去你介绍的那家郎中家里看了病,今天已经好很多了,贱内还说什么时候一定要请你回家吃饭,好好谢谢你呢。”
“呵呵,好了就行。福叔不要客气,等过段时间不忙了,我和樱儿去你家看看福婶。”
“好啊好啊,那我们可随时恭候大驾了。”
福叔说着便忙活去了,赵初夏就回到内室桌上,处理昨日没解决的事情,大都是一些已经处理得差不多的事情,赵初夏在桌子上发现一个新的信封,不知道里头是什么东西。
刚将信封拿起来,进内屋的福叔瞧见了赶紧说道,“这是昨日傍晚有人送来的,说是有生意想和咱们合作,他们的主子今天会来店里亲自拜访。”
“好的,我知道了。”
赵初夏将信封拆开,里头露出一张清单,赵初夏稍微看了下,对方所要求做的首饰款式和数量都不少,可以说是一笔不小的生意,赵初夏正了正身子不禁有些认真了起来。
对方似乎是极有钱之人,在信中说价格可以随意商量,但是款式和质量一定要好,江夏镇只是北国的一个小镇,这里的人们大多靠农耕为生,大部分人都是不富裕的。
这个来人如此大手笔,只怕是外地人也未可知,而且对方要求的数量如此多,或许是某个慕名而来的商人?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赵初夏正想着事情,手上的纸便被人一把夺去,原来是方才刚到银夏阁的樱儿。
“凤凰钗八十八枚,芙蓉泣露步摇六十六……哇,这人也太大手笔了吧,不会是骗子吧!”樱儿一边念着纸上的清单,一边大惊小怪了起来。
也难怪她会这么说,她们以前就遇到过这样的人,说是需要很多数量的首饰,叫银夏阁设计出来,然后将图纸骗了去,人就没了踪影,害得赵初夏白白通宵达旦工作了三四日。
“哪有那么多骗子!”
赵初夏忍不住发笑,樱儿的想法总是那么奇奇怪怪,她将纸重新拿回,认真研究了起来,樱儿却是不甘心赵初夏那般说她。
“我这叫谨慎好不好,所谓那个什么来着,对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这不上回被那个死骗子骗了之后我有阴影了嘛,而且最关键的是我不希望你又白白给人家熬夜,费力不讨好的嘛。”
“行行行,知道你是为我好,行了吧。我就是先看看,人家都说了他们的主子今天会过来拜访,到时我们跟他好好谈谈,不就知道情况怎样了。”
“好吧,那他来的时候你记得叫我过来哈,我要帮你一起瞧瞧,我现在先出去忙了,福叔叫了我好几次呢。”
樱儿说着一阵风似的走了,赵初夏却依旧盯着手上的纸看。
樱儿的顾虑她也是有的,只不过这样一笔大生意,若是能拿下来,那么他们银夏阁整半年都不用愁吃穿了,对赵初夏来说也是很有诱惑力的一笔单子。
樱儿在银夏阁中属于最打杂却最多能的人,反正她并不固定做某种事情,只要哪里需要她她就去哪里,有时候她甚至能帮着那些工人打造首饰呢,这样的本领叫赵初夏惊叹不已。
而首饰的设计工作是由赵初夏一人独自完成的,他们大多帮不上什么忙。
一般普通的客人都由福叔接见,若是稍微大一些或是比较挑剔的客人,就由赵初夏亲自接见,店铺里的买卖零售都是福叔在打理。
赵初夏坐在椅子上伸了伸懒腰,在银夏阁中小半天又过去了,她总算将镇上刘老爷订制的粉絮幻幽穆耳坠设计完成,只待将图纸交给福叔,让他安排工匠进行打造就成。
话说这副粉絮幻幽穆耳坠可花了赵初夏不少心血,刘老爷的这个礼物是要在他的小妾生辰那日松给她的,慎重要求过必须要精致而别样,加上刘老爷本人就比较挑剔,因此赵初夏可是将图纸改了又改,耗费了不少精力。
总算又解决了一件事情,赵初夏心情大好,她站起身子活动了下全身筋骨,想着手头上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就来到店铺外头看看店里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