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太医脸露为难的神色,犹豫了下才道,“夫人体质不好,体内寒气太重,若是想要彻底治好,只能去北国极寒之地寻找温泉,泡温泉将体内寒气驱逐。”
千落福晋闻言脸色一黯,“皇城没有那样的地方吗,初夏现在怀着身孕,可不宜长途跋涉……”
“夫人,这温泉向来只在极寒之地才有,皇城可没有这样的地方。”赵太医如实作答。
“那可如何是好。”千落福晋着急地跺了跺步,过了会儿道,“那可等得了吗,若是等得了我让王爷回来了带她去。”
“福晋,夫人腹中这胎儿本来就不稳,若是不及时将寒气驱逐,这胎儿怕是也难落地啊……”赵太医叹了口气,似乎也是非常无奈。
“行了,赵太医去领些银两,让管家送你回去吧。”千落福晋又跟赵太医了解了些赵初夏病情的具体情况,接着让赵管家送他出去。
“福晋,太医怎么说?”赵初夏见千落福晋进屋,抬头问道。
千落福晋将情况以实相告,过了会儿道,“初夏看来你非要去北国走一趟了,只是我今日要进宫为如妃准备寿辰,只怕……”
赵初夏听出千落福晋的言外之意,心下一起,但面上却不动声色,“福晋诸事繁忙,初夏怎敢要你同行,你只需让几个侍卫跟我同行便是。”
“那行,我这就去安排。”
千落福晋自然是不放心赵初夏以这样的身体条件去北国,可是赵太医说得言之凿凿,她又怕耽搁了赵初夏的病情伤及她腹中胎儿,因此只得照办。
“小姐,我们真的要去北国吗?”樱儿从马车上撩开个帘子望向窗外的风景,此时是初春,到处樱草萋萋。
说实在的,樱儿其实并不想回北国,北国那里有太多不好的回忆,她更喜欢在王府中自在安定的日子,因此难免有些不悦。
赵初夏闭着眼睛养神,淡淡笑道,“樱儿,此行免不了,我们又不会去太久,很快就回来,你大可不必如此。”
此行是赵初夏一手促成的,赵太医和赵初夏本就是本家,加上赵初夏以如今自己的身份压着,非要赵太医配合她撒这个谎。
那夜的梦让赵初夏好长一段时间都处于惊惧状态下,原本她以为自己可以不介意董千瑾的身份,后来发现这只是假象。
想到自己腹中正在孕育着董千瑾的孩子,赵初夏就更想要去了解,了解董千瑾的过去,包括他那些始终没说出口的秘密。
然而,这些话她一个人都没告诉,甚至连樱儿都不知道,只当她是要去北国疗伤。
樱儿听赵初夏如此安慰,心里好受许多,终于也放开心欣赏窗外的风景,偶尔还发出两声欢呼声。
经过十来天的路程,赵初夏终于来到当日她奋不顾身往下跳的山崖,烈风呼呼从下往上吹,赵初夏不禁有些腿软。
“小姐,你干嘛让车夫把我们放在这里啊,好吓人。”樱儿也想起当初就是在这里和赵初夏失去联系,不由变了脸。
赵初夏没有回答,只是绕着悬崖转一圈,她心里也有些发毛,但还是自作镇定,现在要她再跳下去一回,她可没有这样的勇气。
再说了,当年她孤身一人都差点因此没命,如今怀有身孕身子又不好,哪儿能经得起那样折腾。
赵初夏沉吟片刻,终于决定豁出去般,对着悬崖大声喊道,“老人家,我是赵初夏,如果可以,请你出来见见我……”
赵初夏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但除了她的声音外再无其他,根本就没有人应声,赵初夏不禁有些气馁,这已经是她第三天来悬崖边上找老者了。
“小姐,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樱儿还是无法解开心结,恨不得立刻从悬崖边上逃开。
赵初夏也有些无奈,难道她真的要无功而返吗,要知道她能来北国可是费了不少劲,而且不将董千瑾的秘密揭开,她实在有些寝食难安。
咬咬牙,赵初夏又朝悬崖边跨近一步,将樱儿那句小心抛之脑后,“老者,你若是还不出现,我就立刻从这里跳下去!”
赵初夏身子前倾,不知为何,她有一种预感,好像老者就在这附近,也因此觉得奋力一搏,烈风打在赵初夏脸上,让她心里毛毛的。
“小姐……”
樱儿都吓哭了,大声喊着赵初夏的名字,赵初夏脸色也变了变,她本来只是做做样子,不想踩在脚下的石块不稳,竟带着她的身子朝悬崖下滑去。
“啊……”赵初夏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肚子,发出惊恐的叫声。
突然,一抹黑影从悬崖下飞腾而起,箭一般挨近赵初夏,将她身子楼在怀中,两只脚在空中点了点借力,带着赵初夏朝悬崖上飞去。
赵初夏唇角露出抹笑容,知道自己赌对了,缓缓睁开眼睛,瞧见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却并不是以为中的老者,而是一张年轻人的脸。
“我脸上有东西?”那人已经将赵初夏带到悬崖上,见赵初夏盯着他出神,不由戏谑地说了一句。
赵初夏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慌忙从年轻人怀中离开,“初夏多谢公子相救。”虽然不是她想要的人,但对方到底救了自己的命。
“我叫向阳。”
年轻人淡淡应了一句,赵初夏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盈盈行了一礼,“初夏谢谢向公子相救。”
“嗯,以后小心点。”向阳出于礼貌嘱咐了一句,眼看着就要离开,可是鬼附神差之下,竟回头说道,“小姐要去寒潭底下?”
赵初夏正在为没能引出老者懊恼,听向阳这么问了句,心下一喜,难不成这向公子知道进入寒潭的办法,否则他怎么会知道悬崖下有寒潭?
“向公子,实不相瞒,我此次是来这里找一个年长的老人,那老者就住在这寒潭底下,向公子是否认识他?”
向阳沉吟了下,笑了笑道,“我是知道,不过为什么要带你过去?”那语气是认真和戏谑的。
赵初夏正了正神色,“向公子,这老者对初夏有重要意义,若是你能带我找到他,只要是初夏能为公子做到的一定不推辞。”
向阳眼神转动了两下,突然轻笑,“那若是我要你做我娘子呢?”
“……”赵初夏万万没想到向阳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禁红了脸道,“向公子请不要开玩笑……”
“却……”向阳打断赵初夏的话,大为不满,“还说什么请求都答应呢,真是扫兴!”说完就要大步离开。
赵初夏寻了老者这么多天都无果,此时就差没把向阳当成救命稻草,哪儿能容他轻易离开,急切道,“向公子,你若是带我去见老者,我便答应你如何?”
事出权宜,如今之计赵初夏别无他法,只能暂时稳住向阳。
赵初夏以为向阳还会提出其他请求,不想向阳倒是单纯,没有再说什么,只丢下句,“跟我来。”就在前头带路。
进入勤人村的路确实已经堵死,赵初夏一行人依旧是从寒潭底下进去的,只不过向阳不知从哪儿找来些衣裳让赵初夏她们穿上。
那衣裳有阻隔水的效果,还能保证人呼吸顺畅,赵初夏在心里感慨,这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
将身上隔水的衣裳脱下,赵初夏抖了抖身上的衣服,入目可及便是上回她所在之处,看来向阳果真将她带到老者的住所来了。
“不知老者可在里面?”赵初夏急着想问老者是否就是柳元,因此言语中全是急切。
“我带你过来了,你不该先实现你的诺言吗?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今日就把堂拜了,你说呢,娘子?”向阳表情不似作假,赵初夏被他弄得满头大汗。
“向公子……”
赵初夏搜肠刮肚,想着可以说服向阳让她先见老者的理由,可是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字来。
“阳儿,谁在外面?”
这时,屋内传来的声响适时为赵初夏解围,熟悉的声音让赵初夏面色一喜,方才她还怕老者已经仙逝或者怎的,如今看来是她多想了。
向阳被打断似乎有些不满,可是也不敢再和赵初夏墨迹,对着屋内恭敬道,“师傅,外头有个叫初夏的女子找您。”
屋内沉默,过了半晌才传来老者缓慢的声音,“你让她进来吧……”
赵初夏推门进去,室内的光线有些昏暗,她环顾四周,才在床上发现坐着入定的老者,赵初夏将牙一咬。
“晚辈赵初夏见过柳元前辈。”赵初夏边说边打量着老者的反应。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老者矢口否认,然而赵初夏心里却笃定老者就是柳元,只因刚刚她唤他名字时,他的眉头微微跳动了下,这不会是听到一个陌生名字该有的反应。
“柳元前辈,初夏有些问题想要问你,不知是否会打搅到你?”赵初夏也不点破,态度比方才还恭敬上许多。
“有问题自己找答案去,来我这寒潭底下干什么?”柳元语气不善,“出去吧,让阳儿送你离开。”
赵初夏岂肯这样轻易放弃,“柳元前辈,初夏虽是冒昧打扰,但若是您就这样将我赶走,难道不怕初夏将这世外桃源的所在道于外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