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是个急性子,他的医馆说开就开,很快在皇城人流比较集中的地方选了个好地盘,将他“行医世家”的牌匾挂上去之后就开张了。
赵初夏带着樱儿来为他道贺,“向阳,以后发财了可别忘了我们啊!”樱儿最喜欢看向阳羞涩的样子,又出言打趣他。
果然,见向阳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哪里的话,比起你跟赵姐姐,我就是开一百年医馆也追不上你们!”
向阳来京城后也知道了不少事,包括赵初夏和樱儿开银夏阁的事,银夏阁如今是皇城最受欢迎的首饰店,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也不为过。
“你这嘴巴还挺甜!”赵初夏忍不住点了点他额头,向阳也是呵呵一笑。
自此,樱儿时常一得空便往向阳医馆跑,说是向阳医术了得找他看病的人越来越多,樱儿过去给他打打下手。
“樱儿!”这天,赵初夏叫住要回房的樱儿。
“小姐。”樱儿听罢走到赵初夏身边,“你怎么不去无休,今天不困吗?”赵初夏向来有无休的习惯,这个时辰应该还没起来的。
“今儿个太热了,我睡不着,你干嘛去了?”赵初夏见樱儿面上全是汗水,脸儿红扑扑的,一看就知道刚从外头回来。
“没,没去哪儿啊……”
樱儿眼神闪躲,赵初夏更是起疑,不由试探道,“是不是又去找向阳了?话说他生意真的有那么忙吗?”
樱儿知道瞒不过,只能如实以告,“是啊小姐,你不知道,如今皇城很多人称向阳是神医呢,我看他忙得吃饭都顾不上,这才给他送了点吃的过去。”
赵初夏没有接腔,只是一双漆黑的眼睛直溜溜地盯着樱儿,樱儿被她看得不自在,摸了把脸道,“小姐,你这么看着我干嘛,难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赵初夏忍住即将要喷泄而出的笑意,佯装板着脸道,“樱儿,你是不是喜欢向阳?”
樱儿有被人戳中心事的片刻慌乱,但很快就又恢复平静,眼底染上抹冷清,“小姐,我说好了要一辈子陪在你身边的,我绝不食言。”
她只当赵初夏这是在责备她的意思,因此语言间难免情绪低落,赵初夏见她如此心微微一疼,将樱儿拉到身边。
“喜欢向阳也可以,不过他到底是否老实可靠,我看还是要再考察下,如果真的是个良人,那我就把你风风光光嫁过去。”
赵初夏自诩还是比较了解向阳为人的,那家伙自持清高,若不是对樱儿也有那么点意思,是断然不会让她去医馆帮忙的,两人现在就差没捅破那层窗纸了。
“小姐……”樱儿没想到赵初夏会这般为她着想,不由红了眼眶,“我以为,我以为……”竟激动到有些语无伦次了。
“你为什么什么?”赵初夏在樱儿额头上打了个爆栗,“你以为小姐我就是自私自利的人,见不得你幸福地嫁人。”
“不是,不是啦!”樱儿喜极而泣,听赵初夏这么说急得差点没跳脚,“小姐你坏死了,明知道樱儿不是这个意思!”
“呵呵……”赵初夏轻笑出声,“行了,赶紧回屋休息会儿,晚点我们去街上逛逛,顺便去看看你的有情郎!”
“……”樱儿羞得差点没找个地缝钻进去,跺跺脚从赵初夏面前跑开。
“那人到底有没有那么神啊?”
玉侧妃拿手中的丝帕用力在脸颊上扇着,这鬼天气热得人简直像热锅上的蚂蚁般受不了,走了半天还没到目的地。
“小姐再忍一忍,马上就要到了。”小柳好言安慰着自家主子,在她耳边轻声道,“那先生可厉害了,我听好多人说他医术了得,隔壁家李阿姨小姐知道吧,十几年没怀过孩子,就是让他看好的。”
“行了,行了,快点带路吧。”
玉侧妃仍然还是不耐烦的样子,不过被小柳这么一说脸色到底缓和了些,想着低头看了眼自己平坦的小腹,失落和希冀在眼底交替。
她服侍董千瑾这么多年,想当初赵初夏还没去府上,夕月又被关押起来的时候,她在府中可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只是要怪就怪她肚子不争气,这么些年也没能为董千瑾产下一儿半女,私底下她也偷偷看了许多名医,只是都没起效过。
这次赵初夏有孕给了她巨大打击,加上小柳天天在她耳边念叨这神医多么多么有效,玉侧妃这才又活络了心思,打算过来试一试。
由于此事不宜被许多人知道,因此玉侧妃只带来小柳出来,甚至连轿撵也没做,这也正是她差点被晒晕过去的缘故。
“你说什么?”
玉侧妃尖锐的声音在医馆内响起,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来到医馆,前面等候看病的人却告诉她大夫正在里面和人谈话。
“我不管,立刻把大夫叫出来!就说我是董王爷府上的玉侧妃!”
玉侧妃本就憋着一肚子火,这会子见医馆内人流攒动,到处都是令人作呕的汗臭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顾不上许多,直接报了自己的名号。
那些等候着的病人本是出于好意告诉玉侧妃情况,如今见她趾高气扬不由一个个低垂下头,显然不想再理会她。
在看病上,别说是王爷府上的侧妃,就算是皇帝老子来了也得好好排队,不然怎么说人命大于天呢!
玉侧妃见众人鸟都不鸟她,刚要按压下的脾气又上来了,推开前面挡着的两个病人就朝内室走过去,嘴里还叫着,“大夫,大夫,你快给我出来!”
小柳想去扯玉侧妃的衣裳,却被她一把打开,玉侧妃走到内室门前,眼看着就要推门进去,却从门缝里看到个熟悉的身影,推门的手不由一顿。
“向阳,你把我单独叫进来可是有事?”赵初夏在桌子边上坐下,问坐在她对面的向阳。
向阳沉吟了下道,“师傅临终之前,有件事托我告诉赵姐姐。”
赵初夏点点头,示意自己在听,向阳这才又道,“师傅说,请赵姐姐起誓,一定要替他保守王爷的秘密,此生绝对不会跟他人提起千落福晋就是王爷亲姐姐的事。”
赵初夏眼神闪了闪,向阳似乎看出她的疑惑道,“王爷曾经救过师傅一命,所以师傅对王爷可以说是十分忠心的。”
赵初夏了然地点点头,“我自然不会跟人道起这事。”
说完配合地起誓,别说是答应柳元前辈临终的遗愿,就算是为了董千瑾和自己,她也断断不会将此事告诉他人。
“砰!”
两人正说话间,只听门口处传来瓷碗打破的声响,接着赵初夏听到门外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脸色不由一变。
推门出去,见樱儿一脸不悦地站在门前,“玉侧妃也真是的,撞到人家连道歉都不说一个就走了,真是没礼貌,话说她今天怎么会来这里。”
赵初夏和向阳对望,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担忧,显然他们都意识到方才的谈话必定已经被玉侧妃听到,不由暗暗懊恼。
“樱儿,你确定方才是玉侧妃站在门外。”赵初夏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那是自然。”樱儿点点头,很快又不满道,“那玉侧妃也真是的,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站在门口,我刚刚就是想过来提醒她快点走开的,不想反而被她撞翻了碗。”
赵初夏心往下沉,连最后点希望也被樱儿磨灭,沉吟了会儿终究还是道,“向阳,我跟樱儿先回王府,随时联系。”
向阳了然地点点头,完了还是不放心道,“你凡事要小心,若真有什么事,记得千万先保全自己。”
“嗯。”赵初夏应了句,无心再呆下去,带着樱儿迅速离开。
“小姐,可是玉侧妃你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了?”
樱儿虽然并不知晓千落福晋和董千瑾的真实身份,但也大抵从赵初夏和向阳的神色中猜出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不由担忧地问道。
“嗯,我们赶紧回王府。”
赵初夏言简意赅带过,若是让玉侧妃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那死的可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整个王府。
赵初夏没想到的是玉侧妃居然会在门口等她,玉侧妃拦住赵初夏,“我想,我们或许需要谈谈。”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玉侧妃几乎是笃定赵初夏必然会同意的,在从医馆回来的路上她也曾想过要将听来的消息大白于天下。
可玉侧妃到底也不是蠢人,很快就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若真有那么一天,只怕她自己也是难逃一死。
想通了之后玉侧妃反而释然,这个秘密不需要公布于天下,却可以成为她手中的一把利刃,成为赵初夏的软肋。
“姐姐找妹妹过来有何事?”赵初夏仍旧保持镇定,安然在椅子上坐下。
玉侧妃笑了笑,也不拐弯抹角道,“方才你和大夫的话我可都听到了,原来王爷和福晋是这样的关系。”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赵初夏只佯装不知道。
玉侧妃似乎早料到她会如此表现,也不生气,自顾自继续道,“若是要我保守这个秘密也行,打掉你腹中的胎儿,就说是不小心摔着流产了。”
赵初夏放在桌子底下的手蓦地收紧,她料到玉侧妃必定会提出某些请求,只是没想到会如此无礼狠毒。
玉侧妃在赵初夏开口前截断她,“可别急着拒绝我,你知道若是这消息传出去,死的可是整个王府的人,甚至连你家人也难以幸免,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王爷吗,难道连这点事都不能为他做?”
“你真是歹毒卑鄙!”赵初夏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些字眼的。
“呵呵……”玉侧妃淡淡一笑,目送赵初夏跌跌撞撞从房间里出去,樱儿一脸担忧地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