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儿许久没进屋,赵初夏找了出去,见樱儿正坐在亭子下,两只手撑着下巴发呆,赵初夏走过去,挨着她坐下。
“还在为向阳的事伤心?”赵初夏盈盈一笑。
樱儿有被人揭穿心事的窘迫,嘴硬道,“我哪儿有!那个死猪,我都不想理他,简直不开化!”
赵初夏噗嗤一笑,瞧樱儿那样子,俨然就是怨妇的摸样,也舍不得再让她揪心,总算决定跟她合盘拖出。
“你说什么?”樱儿尖锐的声音响彻云霄,嚯地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赵初夏,“根本就没有要我嫁人的事?那你逗我玩呢?”
樱儿虽然两手叉腰,一副非常生气的样子,可心里其实是松了口气的,赵初夏说得理所当然,“我知道你喜欢向阳啊,我这么说只是为了刺激向阳而已。”
“谁喜欢他了!”樱儿被说得不好意思,脸都红了,看着煞是可爱。
赵初夏佯装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是我误会你了啊,那不如这样吧,我让王爷给你打听打听,真的给你找户好人家嫁了算了?”
“小姐……”樱儿听赵初夏还拿自己开刷,又气又急,忍不住跺了跺脚。
赵初夏正了正色,也不再玩笑,笑道,“就你对向阳那点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也就向阳傻乎乎的不知道!”
樱儿有些不好意思地往旁边躲了躲,过了会儿又唉声叹气,“哎,没想到我樱儿英明神武,却也要这样为情所伤。”
赵初夏打了她一个爆栗,“少在这儿装了!”黑眼珠子一转又笑道,“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樱儿也来了精神。
赵初夏笑了笑,神秘道,“我赌你‘出嫁’那天向阳会跑过来抢人,就赌你枕头下那包银两怎么样?”
樱儿用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赵初夏,瘪了瘪嘴道,“有什么不敢赌的,向阳他怎么可能会来……额,不对,你怎么知道我枕头下有包银两!”
“糟糕!穿帮了!”
赵初夏趁着樱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开溜,身后传来樱儿杀猪般的吼叫声,震得赵初夏差点站不稳了。
自从那日的事后,赵初云躲在房间里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现,眼看着和丁家的婚期就要到了,赵初夏不由也有些着急。
这日,她本想要去找赵初云,却扑了个空,赵初夏沉吟了下,还是决定往董千瑾的书房去看看。
赵初云想了几日,终究还是觉得不甘心,因此自顾自来到书房想要找董千瑾,奈何被侍卫拦在外面。
“王爷说了,除了福晋以外,谁也不许进去。”侍卫一板一眼地说道,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赵初云无语,黑眼珠一转道,“你去告诉王爷,就说我找他商量下我和丁家的婚事,占用不了他多少时间。”
侍卫见她如此坚持,也耐不住她磨,总算硬着头皮进去禀告,过了会儿出来,将门打开道,“王爷让你进去,快点吧。”
赵初云面上一喜,赶紧跟了进去,董千瑾听到外头传来的脚步声后,将手中的毛笔一丢,斜靠在椅背上盯着门外。
赵初云进去的时候,就见着董千瑾斜靠在椅子上慵懒的模样,许是天气太热的缘故,他的领口微微敞开着,露出里面一点古铜色肌肤,结实而健壮。
赵初云脸色没由来地一红,心砰砰直跳,董千瑾当真是非常有魅力的男子,她光看着就忍不住动心了。
董千瑾见赵初云进来后又不说话,皱眉不悦道,“你不是有话想和我说吗,我很忙。”
赵初云语气一窒,咬了咬下唇道,“我不嫁给丁成贵,我不喜欢他。”
董千瑾眼底闪过丝不耐烦,冷冷看着赵初云,突然露出抹她看不懂的笑容,“你嫁不嫁随你,跟我有什么关系,不用过来告诉我,现在出去吧。”
赵初云脸色苍白,没想到董千瑾竟薄情至此,深吸口气,并不愿意就这样放弃,迈步就想朝董千瑾靠过去。
“你最好现在离开,否则我会让你后悔莫及!”自从上次之后,董千瑾对赵初云可是存着戒备的,并不想和她过多接触。
赵初云愣在原地,被董千瑾这样声色俱厉地驳了脸面,终于再也呆不住夺门而出,和正好往这边走来的赵初夏撞上。
“怎么了?”赵初夏见赵初云满脸是泪,不由担忧地问了句。
赵初云一顿,很快将眼泪擦掉,勉强露出一抹笑容对赵初夏道,“姐姐,我能不能和你单独谈谈?”
樱儿本能地将赵初夏护在身后,并不想让赵初云靠近,不过赵初夏沉吟了下还是让樱儿退下,随着赵初云往假山的方向走去。
“姐姐,你知道我刚刚为什么哭吗?”赵初云仰着脸问赵初夏,见她没有回答,继续自顾自道,“我在为你哭,你知道姐夫刚刚说什么吗,他说他其实想娶我,只是怕你伤心罢了。”
赵初夏沉着脸并没有回话,赵初云笑了笑,将一抹黑发撩到耳后,“我想姐夫也是喜欢我的,你知道吗,姐夫说我很干净。”
赵初云毫不意外地看到赵初夏的脸色变了变,她知道,这种事情不仅男人在意,女人其实也是很在意的。
当年被敌国之人羞辱的事情,对赵初夏而言,是她人生最大的污点。
赵初夏的手假意扶住树干,想借由此来掩饰自己的失态和在意,勉强笑道,“千瑾他不会说这种话的。”似乎从这话中得到了力量,赵初夏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
赵初云扬起年轻的脸庞看着赵初夏,“姐姐,姐夫说我真的比你好些,我长得跟你很像,又比你年轻,最关键的是,我跟姐夫的时候是处……”
赵初云的话如同响雷般打在赵初夏耳朵上,赵初夏只觉得一阵耳鸣头晕,接下来赵初云在说什么她一点也没听进去,只看到她红唇一张一合的。
赵初夏不知道赵初云什么时候走的,只知道自己站在石榴树下,肩头落满了红色的石榴花,在她白色的衣裳上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樱儿见赵初夏许久未回去,终是不放心地寻了过来,见赵初夏脸色难看,不由骂道,“二小姐又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了吧,她就那德性,小姐,你别理她。”
赵初夏有点茫然地点点头,被樱儿搀扶着回房去了,接下来一整天,赵初夏都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之下。
赵初云从赵初夏跟前走开之后,又恢复了严肃的样子,方才董千瑾的态度已经很明显说明了,他是不会给自己机会的,赵初云在赵初夏面前那么说,不过是想出口气罢了。
赵初云咬了咬牙,想着从出事那天后柳姨娘就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心里就有气,“一个个都不关心!”
赵初云气愤之下用力踢了脚下一块石头,却没想到不远处传来一痛呼声,“哎呀!”过了会儿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气呼呼地走过来了。
李元宵今日刚从赵初夏那里学了点首饰样式,刚想回去再练习练习,却没想到走在路上竟被石块砸到。
他本来是要过来兴师问罪的,可是看到赵初云眉清目秀的样子,不由也升起了怜香惜玉之情,只道,“姑娘你脸色不太好看,可是哪里不舒服?”
赵初云正不耐烦着,也懒得理会李元宵,只道,“方才不小心砸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李元宵却望着赵初夏的背影出神,没想到这世间还有这样仙风道骨之人,眼底冒出欣赏的神采。
夜里,董千瑾说是有事要处理,会晚些过来睡觉,赵初夏率先躺在床上,渐渐眼皮沉重,陷入沉沉睡眠之中。
梦中,她又回到四年前那个冬天,她无助地被龙泽天压在身下,当他进去的那一刻,赵初夏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和疼痛。
她拼命哭喊,求饶,可是龙泽天像个魔鬼般在她身上驰骋,那火辣辣的感觉赵初夏至今记忆深刻,那日若不是想着要去见陈西朗,只怕赵初夏早就寻了短见了……
“夏儿……夏儿……”隐约中赵初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背后温热的触感不想是在做梦,倒像是真实的。
缓缓睁开眼睛,见董千瑾放大的脸庞就在眼前,赵初夏一时间有些愣住,董千瑾抬手为她温柔地将额头上的汗擦去。
“可是做噩梦了,吓成这样?”方才他刚进屋,就听到赵初夏一直在喊“不要、不要”,似乎梦到什么很可怕的事。
“没事,睡吧。”赵初夏不由想起白日里赵初云所说的话,只淡淡应了一句,转过身子背对董千瑾,假装睡觉。
董千瑾没再说什么,伸手将赵初夏的腰搂住,渐渐地可以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然而赵初夏却怎么也睡不着。
董千瑾是跟她说过不介意她过去的事,可那是以前,现在董千瑾和纯洁如白纸的赵初云发生了那样的事,董千瑾的心思会不会有所改变?
赵初夏一整夜都迷迷糊糊想着心事没有睡好,次日起床时,伸手摸了下旁边,除了个凹下去的印子外,哪儿还有人。
赵初夏心底到底是有些失落的,不过面上倒也没表现出来,只如常用膳,处理着王府中大小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