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杨修容听到箫卿颜这样问,她抱着暖手炉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
后来自然是形势更严峻了,宫中大小事宜皆听从贵妃指令,那时候的太后除了能指挥得动凤仪殿的人,其他的仆从是都不敢或者不愿搭理他的。杨修容回忆那之前的情形轻声说:“皇后娘娘你恐怕想象不到当时的太子也就是陛下,半夜渴了连一碗热茶都没有,因为凤仪殿的木炭很少,只够素日烧水和三餐的量再多就没有了。”
箫卿颜听到这情形也不由得唏嘘,难怪太后对林家那么恨,就算是再心胸豁达的女人也会被这日子给逼疯了。箫卿颜沉吟了片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不对啊,当时凤印还在太后手上才对?”宫中的事情一向是认印不认人的,就像大小琐事认对牌不认等级一样。就是太后再失势那凤印也该在她手上牢牢地抓着才对。
杨修容听到箫卿颜这样说便笑了:“郡主可知道当初的凤印是对半开的,太后的手头上只有一半的凤印,那林贵妃手中不仅有一半的凤印还深得皇上宠信你说这阖宫上下那些奴才是听谁的呢?”
箫卿颜也明白了,这宫中自然是撞红顶白的奴才多,再说了往上爬的路子本来就少的可怜谁不愿意抱住一条粗壮的大腿呢?箫卿颜垂下眸子:“当时这情形是先皇默认的?”
“与其说是先皇默认的不若说是先皇一手造成的,那一副模样是恨不得让太后自请退辞位呢。”杨修容想到当时的场景就忍不住唏嘘。
“为何这样做,当时太后手中已经没有军权,杨家不是也已经被打击的差点退出世家了么?”箫卿颜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她心中知道这先皇为何要这样做?一次不忠,百次不容,这应用到帝王身上那就是恨不得这杨家百死不留骨灰了。再说了,杨家当年可是逼死了池风琏那个青梅竹马的小表妹呢。
杨修容端起了茶盏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谁知道呢,当时先皇的态度很奇怪,反正就是想让太子死去,可是对战王爷的态度很好。”
箫卿颜听到这话更加疑惑了,同样都是杨家女生出的孩子,要讨厌也该是一起讨厌才对,怎么两个孩子的态度都是截然不同?面对箫卿颜的疑惑,杨修容也没有法子解释,只是说出了当时的境况:“陛下和太后那边是经常克扣份例,反倒是战王爷一应份例皆是不缺的。甚至有一次,有人怠慢了战王爷,那个人就被先皇杖责而死了。不过经过此事之后,陛下的日子就更加不好过了。”
撞红顶白的事情在这后宫早就是见怪不怪了,不过这样一出反倒是让箫卿颜更加疑惑了。这一出怎么看都像是刻意安排的,按着那些奴才的想法怎么也该顾念着池君煜与池君墨这一层关系收敛才对,可是却更加变本加厉了?箫卿颜皱了皱眉头,难道这最早让这两兄弟产生裂痕的源头不是太后而是池风琏不成?
箫卿颜皱了皱眉头笑着问:“这也是奇了,这奴才不可能没这么眼力见吧?还是先皇已经表露的意向他想让已故的康贤郡王爷继位不成?”
“康贤郡王爷?不,先皇肯定没有考虑过他来继承皇位。”杨修容仔细想了想当年的情形,一脸肯定地说。
“这是为何?”箫卿颜更加疑惑了。
“先皇时常在朝堂上说小儿宜娇养,不宜担重任。”杨修容仔细回想着当时的情形,“这些事情还被史官记录在了言行录之中,那一本言行录还是由左老整理的。”
提到左老箫卿颜便明白这杨修容说的话一定是真的了,左老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就连池风琏说的脏话他都写下来过并且洋洋洒洒地写过一封折子痛斥池风琏言行不端,这样的老人绝对不会记下虚假的东西。
箫卿颜笑着说:“杨修容,既然先皇都这样说了,那为何最后要那样折磨陛下和太后呢?这些皇子之中可就只有陛下年岁大一点,出事也沉稳,怎么看都是皇位继承人不二之选。”
杨修容的面上也是疑惑:“这个妾身也不知晓了,当时情况就是如此。因为先皇的针对,太后和陛下都认为先皇在朝堂所说的话只不过是欺骗人的幌子。”
箫卿颜听到杨修容这样说,她便想到了那一封写在千金张上的圣旨。她联系了杨修容的话,终于明白了池风琏这个家伙的良苦用心了。那一张千金张,那上面并非是玉玺的印章反而是池风琏的私章而且并没有盖在传位的内容上,这一点箫卿颜记得很清楚。这也就意味着这一张千金张可以说是池风琏的私信没有太大的价值。
池风琏不是一个傻子,主幼母壮的情形实在是太危险了,母子反目成仇的例子不是没有,母亲扼杀孩子的例子更是鲜血淋淋。她可不相信池风琏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再想到池风琏为池君尘考虑的种种退路,她更可以肯定除了那一封千金张上写了池君尘的名字,余下的圣旨一定是池君墨的名字。
池君煜在吃苦受罪的时候,池君墨还是高床软枕,呼奴喝婢。池君煜被人撞红顶白针对之时,池君墨却被池风琏保护的极好。这样看来池君煜的精明小气和不大的格局就是由太后和池风琏一手造成的,只不过太后是因为自身的缘故而池风琏却是刻意地给池君煜安排了那样一个环境。
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之深远,池风琏可能对林贵妃喜欢多于爱不过是当一个把玩的玩物,可是对池君尘还真是宠上天了。箫卿颜想到了那个埋伏在池君煜身边的钉子乐女官不知为何她不禁冒出了一身冷汗,为了一个儿子的平安这个男人竟然牺牲了其他儿子。
箫卿颜笑了:“没有想到当年陛下是这样过来的,杨修容你也是辛苦了,这一路走过来一定是很累的吧。”
箫卿颜诚恳的声音让原本就红了眼眶的杨修容直接落下泪来:“这还真没有什么,可是娘娘,这过往的情形和未来的情形是如何的相似?都是皇后被夺权,太后当年没有被废全是因为太后有子且不犯七出,可是娘娘您就不一样了。”
箫卿颜轻笑一声,自然是不一样了,太后好歹还生了一个能被池风琏看上眼的混蛋出来,自己呢?那是生不出孩子只能抱别人的孩子来养的,不过更大的不同是太后对池风琏早就没了价值,而自己对池君煜而言那就是一个移动的大金矿。箫卿颜笑着说:“这件事情你莫要担心,我自由分寸,不过你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是说现在的陛下就是先皇翻版咯?”
其实箫卿颜还真不想抬高了池君煜,池风琏好歹是中兴之主,池君煜做了什么?最开头的几年好歹还有一些模样,后来是越来越不行了。自己当年费尽心思给这家伙弄出来的十二策也被他手下那群废物弄得乌七八糟的,不过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谁叫她现在是东晋的人呢?他自然是希望那群眼中只看到既得利益的家伙们将事情弄得越乱越好。
“娘娘,妾身直说吧,陛下是最像先皇的男人。”杨修容恳切地说,“这个男人薄情得很,娘娘不若趁着陛下对娘娘情谊尚在的时候,让陛下给娘娘一个养子吧,二公主到底是一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