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前,南宫宸终于吐口同意让慕容轻舞来北国,帮助萧炎角逐下一任天下第一庄庄主之位。
但这个男人也有着自己的坚持。
既然慕容轻舞不是为了季漠然而去,是为了萧炎。
那么萧炎就一定要发出正式的文书,走正常的官方手续,他才会放行。
南宫宸本以为借此可以拖上一拖,多和慕容轻舞相聚一些时光,谁知萧炎一接到慕容轻舞的信件,就快马加鞭地派出了自己的亲信阿博。
阿博亲赴紫云,带来了他满满的诚意和一心地尊重。
北国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慕容轻舞刚入北国境内,就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无边的萧瑟。
这里大漠无边,没有人烟,甚至满眼都看不到一丝绿意。
慕容轻舞把脖子往夹袄中缩了缩,抽了抽冻僵的秀鼻,不由感受到一股寂寞。
刚入北国,她竟然就开始无比思念那个男人。
“慕容姑娘,北国气候多变,不宜在外多加逗留。”男声粗犷,带着军人的直爽,却也难掩其中的衷心和关切。
慕容轻舞清丽地美眸看了看面前这个英姿挺拔,性格直爽的男人,不由牵动了嘴角,愉悦地笑了。
是了,李长绝,也是那个男人的坚持。
慕容轻舞不由想起了那日大殿上的场景。
那个男人自豪、傲气∶“他季霸天想让你嫁与他的子孙,成就他的霸业,却不问问我同意不同意!”
他温柔似水地眼眸注视着慕容轻舞,饱含深情与眷恋,又充满霸气:“你慕容轻舞是我的女人!”
慕容轻舞撇了南宫宸一眼,即使在大殿中,也忍不住反驳道:“我不是谁的。”
南宫宸抽动了下嘴角,没有和这个小女人计较,指着李长绝吩咐道∶“朕就派你护送慕容轻舞进北国,完成她的所想后,定分毫不差地再把她带回我的身边。”
南宫宸吩咐完李长绝,又走到北国使臣阿博的面前道:“我只同意她出使北国,以结两国之好,却不同意以联姻的形式。在她去往北国的日子里,还望使臣留在我紫云……”
“前方就是北国最接近紫云的边陲小镇了。“李长绝清冷的声音把沉浸在往事中的慕容轻舞拉回了现实。
她笼了笼身上的皮裘,回转身往轿中走去。
从心里上,慕容轻舞十分信任李长绝,哪怕他们之前从未交流过。
“这就是一种人与人莫名的好感与信任吧。“慕容轻舞心中念叨。
萧炎在信中说,他会在那个边陲小镇等待着她。
萧炎啊,她在这一世中第一个真心相待的朋友,他是那般重情重义的男子。
如若可能,她一定尽心尽力,竭尽所能达成他的所愿。
慕容轻舞坐在娇中,清丽的眼眸流光溢彩,不见丝毫旅途的疲惫。
她长长的睫毛如小扇子般忽闪忽闪,似乎倾泻出她此刻心中的浮想联翩。
慕容轻舞穿了一身浅蓝色的短袄,上面精心绣着展翅飞舞的蝴蝶,头上的翠绿玉钗随着轿子的晃动一摇一摆,显得风情万种,摇曳多姿。
走了一会,慕容轻舞迷迷糊糊,正想瞌睡时,突然听见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她不由精神紧张,紧紧抓住了轿沿。
虽然李长绝武功卓绝,也带了些许良兵猛将,但毕竟已经过了紫云地界,不好太过张扬。
一个不好,自己这个和平大使,变成了交恶的导火索就不好了。
而季漠然会不会已经先得了消息,想要先下手为强?
前行的队伍也渐渐停住了步伐,众人屏声,静静等待着来者是敌是友。
“慕容姑娘,无论怎样我定护你周全。”李长绝铿锵有力的声音从轿外传来。
也许是军令如山,李长绝高度警觉的心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帝王的命令,帝王对这个女人的在意。
他竟然忘记了秦司南的叮嘱,忘记了秦司南对他形容的慕容轻舞。
只认为她也是那养在深闺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慕容轻舞素手轻轻撩开轿帘,声音清冷,却让外面的人的心突然变得无比安宁∶“李将军,我有自保的能力,万事以大局为重。”
听了慕容轻舞的话,李长绝的鹰目中划过了一丝惊异,随后又仿佛想起了什么,朝慕容轻舞恭敬地一拱手,站到了队伍之前。
虽说如有敌人来犯,他还是会以慕容轻舞为先,毕竟那是来自帝王的命令。
但如果碰到牵扯两国利益,牵扯两国外交的事情,作为一个国家的军人,他更加不希望自己成为千古的罪人。
无论仅仅是语言上的冠冕堂皇,还是真有能力,他李长绝都由衷地赞赏她。
她的镇定,她的从容,她的大局为重,给他吃了一个定心丸!
让他可以面对不同的情况,拿出更多的理智,更多的思量去周全谋划,运筹帷幄。
他佩服她不似菟丝花,坚强勇敢。
李长绝第一次由衷地感受到慕容轻舞的魅力。
第一次为南宫宸和慕容轻舞深深地祝福。
他终于明白,年轻的帝王为什么非她不娶,为什么派自己这个边关大将来护送她了。
随着马蹄奔跑的声音越来越近,慕容轻舞掀开轿帘,站在了李长绝的身边。
她表情凝重,柳眉轻蹙,却不见一丝怯懦。
她的手指缝中夹杂着数枚蓄势而发的银针,在北国空旷的环境中偶尔反射出闪亮的光。
心思细腻地李长绝自然看见慕容轻舞手中的武器,他紧张地心又放松了不少,心想:“如若她真有自保的能力,自己和自己的精选的将领们无论来着何人,定然毫无畏惧。”
来的一对人全部骑着纯种的汗血宝马,马蹄踩踏下的灰尘飞扬,远远望去犹如腾云驾雾一般,气势汹汹,势不可挡。
慕容轻舞举目望去,那领头的人羽扇纶巾,气宇轩昂,衣带飘飞。
随着他越来越近,慕容轻舞终于在飞尘中辩识出了他。
她朝李长绝笑道∶“将军,警报解除,是萧炎。”
李长绝正想再追问确认一番,却见身边的女子,一改几日的柔弱文静,利落熟练地跳上自己的马疾驰而去。
呼啸的风声传来女子清丽的声音∶“将军,借马一用。”
李长绝修长的,轮廓分明的手不由抚了下额头,头疼起来∶“从大殿中初相识到刚才,她一直静如处子,没想到还有这动如脱兔的一面。”
李长绝本以为慕容轻舞是一只需要呵护的小鸡,却从刚才慕容轻舞的一番举动中仿佛看见了一只欲展翅飞翔的雄鹰。
他突然明白南宫宸为什么那么担心了。
北国没有紫云的那些繁文缛节,崇尚自由洒脱。
这里广袤,无拘无束的空间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
好似鱼儿回到了大海,好似雄鹰飞回了蓝天……
看着前方肆意挥动马鞭的女子,李长绝也似被调动起了浑身的激情,他一跃跳上副将的马,急奔而去。
不如在这异域尽情释放一下心中的热血吧!
李长绝追上慕容轻舞时,她已和赶来的萧炎聊了许久。
原来萧炎不放心慕容轻舞的安全,特地领着自己的护卫兵前来迎接慕容轻舞。
萧炎一身锦衣华服,褪去了在紫云初识时的谨小慎微,举手投足尽显张扬霸气,雍容华贵∶“轻舞,谢谢你为了我而来。”
慕容轻舞笑了笑,摇了摇头,打趣道∶“我是来找你算账的,怪你那次不告而别,竟然不担心我的安危。”
萧炎一听慕容轻舞的怪罪,顿时慌乱起来,着急地解释道∶“那次在山洞外,我遇到了南宫宸,我知有他你定然安全。又加上当时外祖急召我回北国,我已经拖了很久不能再拖了,所以在确保你无事后,我就回来了。”
看着萧炎一副内疚、心事重重的样子,慕容轻舞哈哈一笑,柔弱无骨的粉拳朝他的胸口轻轻一锤,拉长声音,慵懒道∶“知道了,我是逗你的。”
萧炎看着这样的慕容轻舞,咧开嘴笑了起来,活脱脱一个阳光大男孩∶“轻舞,改天给我烤土豆吃吧?是不是南宫宸没有吃过?你以后也不要烤给他吃好不好?”
慕容轻舞斜睨了这个大男孩一眼,装作鄙视地道∶“就知道吃,也不和我说说目前的情况,你到底几成胜算呀?”
萧炎一脸无所谓地说∶“你为我而来,我便有九成胜算了,剩下的那一成也只是让一切顺理成章,顺利蚕食掉季漠然的势力,让他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而已。”
慕容轻舞却不似萧炎的轻描淡写,她曾去过天下第一庄紫云国的分部,震惊于它的壮观和雄浑,直觉季漠然不容小觑。
却不料萧炎一改刚才的嬉笑,严肃认真地说∶“先别多想了,不如我带你先玩玩,那些事等和外祖见面后我详详细细说给你听。”
萧炎看着慕容轻舞不赞同的目光,双手背后,却悄声俯下身在慕容轻舞的耳边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季漠然找不到你,摸不透咱们的情况,到时咱们一下打他个措手不及。”
迎着北国璀璨的阳光,凛冽的寒风,看着面前男人谈笑风生中似乎颇有胜算。
慕容轻舞心想∶“这终究是他的战役,不如全权听他的安排,自己终究对这里不熟悉,不能喧宾夺主的。”
慕容轻舞按压下心中的焦躁,点了点头。
看着慕容轻舞全然的信任,萧炎更似有了无穷的智慧和勇气,他一定不让她失望!
萧焱一个纵身,飞跃上马,回身朝慕容轻舞道:“有没有胆量比试一下马技?我带你去一个风光迤逦之地。”
慕容轻舞没说话,轻盈的身躯已翻身坐上了马背,她朝后面的李长绝道:“将军可愿来?”
不等李长绝回话,慕容轻舞的马儿已经一马当先,踏尘而去。
两个男人自然不想输给一个女人,紧随其后,一骑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