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看着张出尘走了出城门之外迎敌的吴伯,一阵激动之下,倏然间复又想起了自己那已故世的儿子,神智竟再次变得模糊起来,双目中泪水不住的渗出,口中喃喃自语,一转身间,却已跑往了那通往城楼之上的楼梯通道,吴嫂见状大急,叫道:“老头子!你要往哪里去了?”吴瑄兰亦叫道:“爹!”童百名向吴瑄兰点了点头,随即错步而上,跟着吴伯走去,甫一踏上城楼之上,竟见吴伯被人按倒了在地上,急忙喝道:“快放开他!”可是他双手忽紧,亦倏然间被人牢牢扣着,动弹不得,只听得那按着吴伯的人喝道:“情况紧急,可不容你们来捣乱打岔!”却原来是石守信的手下之人,眼见吴伯如疯癫一般的冲上城来,不得已下唯有出手制止,童百名怒喝:“快放开我们!我们……我们都认识那姓水的!”
石守信向后微一摆手,那两人便放开了吴伯和童百名,童百名忙抢上前去扶起吴伯,只是石守信虽示意手下放人,但目光便没有半刻离开过张出尘,只见他现在正“单人匹猪”,却面对着数百手持兵刃的汉子,心中便实在担心之极,适才还道他要施计引诱对方先行走近,再进行“擒王”大计,哪想到他竟就此孤身一人走出城外,实在始料不及,斜睨间微瞥了赵匡胤一眼,只见他神色自若,彷佛张出尘现在便如身在城内一般的全无危险,心下不禁嘀咕起来。
而回说身在接近东门县大队人马之前的张出尘,只见他微微笑着,面上神色从容不迫的瞧着那骑在马上的人,那为首之人看着眼前这年轻小子,身上却迫发出与其年龄绝不相符的霸道气势及沉稳气度,即使面对着己方这许多人马,却仍依旧静如万年不动之磐石,实猜不透他的来意为何,再加上张出尘一方如此有恃无恐,更加深了那为首之人的戒备之心,只好沉声说道:“适才放箭及高声呼喊的人,便是你吗?”
张出尘心中亦打量着眼前此人,只见他身形魁梧之极,坐在马上更显得神威凛凛之极,听着他的问话,不由得耸了耸肩,笑道:“都不是啊,那是在下的两位朋友。”那人心中一凛,冷笑道:“袁千河那狗贼好本事呀!竟找来了数个如此硬手,便为了对付在下区区的一个韩重?想不到阁下与你那些朋友一身武功,竟用以助纣为虐。”说着望了望城头之处,叹了口气,续道:“大家本是一同共事之人,所有的错都只出在袁千河那狗贼身上,我又何忍众兄弟与昔日的好友兄弟相互拼杀?罢了!罢了!你去跟袁千河那厮传话,只要把我们家人的尸首归还,韩家寨从此与东门县城再无拖欠!各不相干!由他自顾自去做他的城主好了。”
在他身旁之人忽然抢上前去,叫道:“大哥!这怎么成?”另外一人却热泪盈眶,叫道:“我一定要把袁千河那狗种砍成八块!斩杀他的妻儿!呜呀……”叫声中却混杂着悲恸的哭声,一时间众人都是咬牙切齿的露出了凶暴的面容,忽然却有一人走了出来,虽然两眼通红,却显得十分冷静,喝道:“韩大哥都是为了我们!他满门一十二口都给袁千河害死了!若说要报仇雪恨,也是他一马当先!”
张出尘鉴貌办色,只见那韩重眼见众人悲切的神色,握着马强的手紧紧的握起拳来,拳上筋脉暴现,再加上众人情真意切,一切浑不似乱虚作假,而听着韩重之言,便知道他们对城内的情况不太清楚,竟以为袁千河及其守军还在城中,可是他明白到自己身后的城门便实在不堪一击之极,全城老弱的安危便系于自己一人手上,绝不能给他们得知袁千河及守军已不在城中,笑道:“韩寨主的话,在下自当半字不漏的传到城主耳中,今日天色已晚,还请寨主及兄弟们早回贵寨,相信不久便会有佳音道送上!”
韩重听罢面色一变,森然道:“这已是我姓韩最大的让步,若果袁千河那狗贼现在不送上我等家人的尸首,我保证我们任何一人,都会不惜战至最后一刻!”随着这警告之言,韩重身上便迫发出一股摄人气派,而他身旁的人随着这等于是要拉开战幔的宣言,都是十分激昂的叫喝起来,再加上跟着后面的队伍,即使听不到韩重等人的对答,还是随着为首那些人一起纳喊助威,呼喝之声在城门前与周遭的山壁来回激荡,一时间声势浩大之极,直把城门之上那些老兵唬得连手中的弓都差点脱手的掉在地上,石守信等人都是久历战阵之辈,但盘算着双方间现时军力的差距,都不由得暗暗心惊,赵匡胤更是目如鹰隼的不敢有丝毫轻忽,准备随时以手上弓箭接应深陷敌阵的张出尘。
而随着韩家寨所营造这一时无两的气势,只见在张出尘面前的数人已是磨拳擦掌的蠢蠢欲动,而适才有份叫喊且情绪激动得说要斩杀袁千河的妻女那人再也按捺不住,“嚓”的一声从腰间拔出了配刀,当头便向张出尘一刀劈来,怒道:“先毙了你这臭小子!”韩重见状喝道:“两国双交,不斩来使,何兄弟……”但一睨之间,却看见在己方如此气势军力的压迫之下,眼前这年轻人却始终泰然自若的从容不迫,此人若不是疯子,莫不身上却藏着可与数百人相拼之实力?心念一转之下,那一句“不可伤他!”便硬生生的吞回肚内,改口说道:“生擒他罢了!”那何姓的汉子听得韩重暗示首肯,那一刀的去势便更是凌厉。
却听得“啪”的一声轻向,那何姓汉子的一刀已重重砍落,但手上却轻飘飘的全冇触感,一瞧之下不禁吓了一跳,只见原本双手紧握的单刀竟已不翼而飞,再看了看身前的张出尘却始终如一的微笑着没有其他动作,他搔了搔头,回过身来却看见韩重及其他数人面上变色,而随着众人的目光,不由得向天空一望,却不知是何原因,自己的配刀竟倏然间走到了半空之中,在场众人当中就只有韩重及为首数个武艺较高之人,看见了那一刀在将要劈中张出尘之时,竟被他以极其快速的一腿,以足尖踢在单刀的刀柄之上,而所使的力道便不偏不倚地只把单刀踢飞,却没有震开他汉子,因此他在一刹之间便恍如未觉的照样砍下,而韩重本身更明白到,能做到此举全因张出尘的足尖在与刀柄相触的迅间,一股内力便传到刀柄之上,把那汉子的手微微震松,这一腿在旁人眼中看似极为简单,但当中所包含着的高深武功以及力道控制,却已远超过了江湖中的一流好手,实不知袁千河从何找来如此高手。
就在众人惊愕之际,单刀已从空中掉了下来,张出尘右臂一伸,已把之握在手中,略一运劲,身体之内真气运走,把内力从掌心贯注刀内,随即凭空一挥,众人只感到一股强大之极的气流从其刀中狂涌而出,在张出尘面前数人都不由得被其这虚晃的一刀压得微退半步,而韩重胯下的坐骑更被唬得嘶叫起来,只见张出尘的刀尖直挺挺的指着韩重,笑道:“生擒?也先要看看你们有何本领!”
韩重双手拉着强绳微一使劲,便把受了惊吓的马儿勒得静了下来,双眼看着张出尘指着他的单刀,冷冷地道:“阁下如此武功,绝非无名之辈,何以竟投身于袁千河这等小人之下?”说着缓缓的从马上走了下来,在他身旁数人急趋上前意欲拦阻,纷纷说道:“韩大哥!”韩重右手一挥,说道:“不碍事。”径自走到了张出尘身前,冷然道:“阁下如此明目张胆,来到我等人马之前,展现了本可在双方交战时尽占便宜的武功,想来是袁千河那家伙的兵马亦剩下没有多少,因此不欲再胡乱开战,故此派阁下来一个“擒贼先擒王”罢了?我现在便如你所愿,你也不用刻意擒我,只要我韩某人败在你的手底之下,我韩家寨今晚便离开东门县,如何?”张出尘笑道:“韩寨主既已划下道儿,在下若再推三推四便显得小气……”随手把手中单刀往地上一掷,说道:“抡刀弄剑恐有伤和气,我们便以拳脚切磋,韩寨主意下如何?”虽然张出尘说话之时始终泰然自若,但眼见韩重的思路清晰明澈,对自己所耍弄的小手段毫不动容,更看穿了自己的企图,却还是胸有成竹地下马接战,更显得手底下縕藏着惊人的艺业,不由得暗自戒备起来。
虽然张出尘与韩重等人离东门县城门尚远,但武艺高强者如石守信及赵匡胤等都是目力极佳之辈,眼见张出尘只是微露一手,便已把韩家寨为首的那人诱下马来,心想以张出尘的武功,当能一举把之擒下,正自心中暗喜之际,忽听得城楼之下一阵喧闹之声,只见一名本是在城楼之下负责开关城门的老兵竟走了上来,双手沾满了鲜血的不住抖震,面上神色一片惶恐的说不出话来,面对着如此骤生的奇变,饶是石守信饱历战阵,亦是完全的摸不着脑,可是张出尘那边正到要最要紧的情况,动辄间已是被人群起而攻之态,只好向其中一名手下之人说道:“孙兄弟,你到下面看看。”
那姓孙的汉子名叫孙忠城,走上前去扶着那看似随时会软倒在地的老兵,发觉了他手上的鲜血并非源于自身之伤,只是怕得厉害的不住发抖,遂双手伸出,在他头上太阳,颊车各要穴上轻拂数记,问道:“何人受伤了?发生了什么事?”那老兵的头经他拍打之下,神智倏地清灵起来,叫道:“不好了!北门有人来犯!城楼上的人都只是恃着城门之利苦苦支撑!有数个受了箭伤的兄弟赶了过来,着我们到那里支持!”
城楼上众人一听都是脸上变色,心想难不成韩家寨在南门这里所布的大量人马全是晃子,真正要进攻的却是北门?但东门县城的守军授了莫顺开从童百名处得来之策,在跨山渡至北门的山道之处聚集了很多人,若果韩家寨的人要从北门从攻,守在山上之人断不会毫无声频传回,但孙忠城为人思路清晰,与王审奇两人向为石守信所重用,听罢忙问:“是那一路的人马?”那老兵战战兢兢地说道:“那受伤的兄弟也说不清楚,原本远远的看到了写着“袁”字的旗帜,想着是袁千河那厮回来了,可是忽地很多利矢向城楼之上射来,有些兄弟走避不及,就这样被伤了很多人,接着一些口吐着完全听不懂的方言,非是汉语的兵士向城门急袭而来,众兄弟现下苦苦支撑,请大爷们快些到那里帮忙!”
石守信及赵匡胤等人听着那老兵的说话,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虽则现时南门正被韩家寨的重兵围着,而从进袭北门那些人马不由分说的便猛下杀手的情况看来,若北门真个失守,满城老弱还是难逃被宰的厄运,就在这人手极之不足,进退两难兼且无计可施的情况下,赵匡胤脑中竟不由得闪过了赵匡济的影子,他从小对这大哥极之敬重,因此每每遇到解之不开的难题之时,都会想着若是大哥的话将会如何处理,一咬牙下向石守信说道:“石大哥,能否把你的人全遣至北门?这里所摆的空城计便由我跟你演下去罢!”
石守信听罢心中一凛,转头望向了他,只见赵匡胤深邃的眼神当中便隐含着一股坚定不移之志,心中豪兴忽起,哈哈一笑,向着孙忠城说道:“孙兄弟,你跟这里所有兄弟全到北门守着,我们很快便到!另外遣一两人找一个城内之人带路,到山道之处查看一下情况。”
孙忠城看着东门县城正两面受敌,在他心中所盘算的最佳之策,便只好从山路之处尽量把老弱迁走,冀望进攻北门的人马与韩家寨并非一路,双方在入城后互相撕杀,便可有更多的时间逃走,但这计策极为被动,而对于行动不便的老人更只有死路一条,但若果现在不逃,错失了时机的话,便连自己一行人亦只会在城破后力尽而亡,眼见石守信在听着赵匡胤的说话后竟下令坚守东门县,孙忠城不禁略一犹疑,但郭威麾下一向军令如山,兼且现时情势危急,孙忠城亦只好一声号令,带齐与石守信同行而来的部下,一同离开了这南门城楼,往北门赶去。
就在此时,一直注视着城外张出尘的童百名却忽地转身便走,跟着孙忠城等人一同走下城楼,于此形势极为紧张的情况下,亦没有人多加注意或理会,石守信在众部下离开之后,不禁向赵匡胤笑着打了个眼色,赵匡胤心领神会之下,亦随即明白到他那一笑的意思,不由得“哈”的一声笑了出来,想着自己竟如此大胆建言,欲以张石赵三人之力,再加上一众零丁的老兵,守着此正受着数百人汹涌围攻的南门,但石守信竟毫不犹疑的凛然照办,两人之间都明白到,这除了基于双方的信任之外,最主要的原因却还是张出尘,他便能令赵匡胤及石守信感到一种万事也可解决的信心,而就连赵匡胤自己都不知道,这个糊里糊涂所得来的义弟,竟给着他比石重贵更为心折诚服的感觉,因此每每在思考决策之时,也能更为大胆变通,于绝境之中另辟天地。
而回看城外的张出尘,与下马接战的韩重已对望片刻,张出尘深知韩重一旦失手,韩家寨的人势必一涌而上的变成群战之局,自己对韩重要杀要擒,也是只得这一次机会,再者本身行功的时间受着体内的异种真气所规限,现在已剩下不到半个时辰,也懒得再以言语弄奸使诈,双臂微晃之下,右足向前微踏半步,左膝向后略屈,己摆出了待战的架式,向韩重说道:“寨主请!”先前即使在面对着石守信如此高手之时,张出尘亦没有摆出任何拳法架式,只凭临阵时的感觉而随手施为,经已十分厉害,现在当着此不容有失的情况之下,张出尘已祭起了在世间江湖之上已有二十年不见,当年开山动地,破天魔拳所创绝拳的起手架式。
韩重早在张出尘把部下的单刀踢飞之时,已十分清楚眼前这个年青人身怀与其年龄绝不相符的武学造诣,而由于寨中并没有人能够擒杀张出尘,一涌而上的话只会徒增死伤,因此他亦只好亲自出手,心愔即使张出尘的武功奇高,以他的年纪功力亦不会十分精纯娴熟,凭着自己的功夫当可略胜一筹,若能把他擒下固然可作为与袁千河讨价还价的人质,而即使把他杀了,也好去了袁千河的这个强援,但现在见张出尘架式一摆,虽没有流露出惊天动地的气势,但现时的张出尘在韩重眼中,却显得全无破绽的难以入手,面上神色虽没有任何变化,但心中的警觉却已更为提升,现在既已成了骑虎之势,也不作多想,精神一紧之下,向着张出尘举步踏去,暴喝一声,举起了斗大的拳头便向他直轰过去,既然张出尘的架式中毫无破绽,韩重亦不打算与他见招拆招,企图以霸道的功力把他直接压下。
而身在二人身后的韩家寨众,眼见战幔终于由自己的寨主拉开,都不由得激昂起来,高声呐喊的以增韩重威势,而随着这震天动地的呼叫之声,韩重的一拳已重重的轰到张出尘的眼前,张出尘眼见此拳的势道狠霸之极,亦不由得心中一凛,想着韩重原本只是一介护城守将,即使身怀不俗武功,自己亦尽可应付得了,但韩重现在这拳却隐含风雷之声,拳意中却渗出一股有进无退,万夫莫敌之势,当中隐隐然有点当年义父顾落阳拳招的影子,且功力深厚,几可与习德,石守信之辈比肩,实在大出意料之外,心念一转之间,足下微晃,身形一转,已使着那连石守信的疾雷枪亦抓他不着家传步法,避过了韩重那重重的一拳,闪到了其身左侧之处。
这一记身法便快疾无伦之极,当在场所有人包括韩重都未及有所反应之时,张出尘的一拳已压了在韩重的左胁之上,心想自己的身法只可惑敌于一时,正如今天在大道之上对着石守信之时,亦只能攻其无备,现在对着韩重要擒要杀便只可决于一瞬之间,就在此时,脑中竟闪过了童百名的嘱咐之言,一咬牙下拳上猛然吐劲,但心存仁念的他在最后一刻却只把体内五成真力迫出,算着可在略创韩重后把他封穴擒下。
就在张出尘的内劲甫一贯进韩重体内之时,只听得韩重“嘿”的一声,张出尘面色一变,接着“啪”的一声清向过后,打在韩重身上的一拳竟被反震回来,他便再一次失算的想不到韩重竟有着如石守信一般的修为,石守信的疾雷枪法便全凭双手把一股深厚的内力导入长枪之上,在枪尖迫出气刃以达攻敌之效,而现在韩重却把一股内家真气从左胁处狂泻而出,如此精纯的内力操控之境,便能使韩重身体上的防守之力倍加,虽然从胁下这些人体虚弱之处,所发送的真力便比以拳脚打出差上许多,但由于张出尘这一拳的力度便不到平常的一半,韩重只感到胁下一阵剧痛,却反把张出尘震得身形一窒,当此甫一交手的情况,遇到如此挫敌良机,韩重也不理会身上痛楚,急忙提气聚劲,双拳从左右两边猛力打出,一式极为简单,却又威力奇大的双风贯耳便向着张出尘的头颅狂轰而去。
高手过招,半式失利便会带来极严重的后果,张出尘被震开后先机已失,再没有时间以家传身法闪过韩重这致命一击,但他的反应奇快,于电光火石之间把头向后急仰,“砰”的一声巨向过处,只见韩重两拳互击,正好在张出尘的面前擦过,饶是如此,两拳相交时所产生的气流爆破还是把张出尘弄得一阵晕眩,韩重得势不饶人,手上招式既尽,却双腿疾蹴,向张出尘的小腹猛力踢去,但见张出尘乘着此转招的瞬间,伸足在地上一踏,已往后急跳开去,与韩重拉开了约丈许的距离,韩重在猛力连使数招过后亦需回气,站在原地仿如天兵神将般动也不动,两人虽只交手数招,但韩重明显地着着抢攻,大占上风,韩家寨众不由得大喜过望,发出了轰然的欢呼之声。
就在此时,韩重以及众人都感到一股极不寻常的炙热气流从张出尘身上急涌出来,把原本兴奋之极大叫大嚷的韩家寨众都弄得静了下来,相反地他们的马匹却被这种肃杀的气息唬吓得嘶哑乱叫,韩重心中一凛,只见以右掌抚着面门的张出尘微微苦笑,自言自语的道:“嘿!到了这时,我还是那么天真可笑,天下英豪又岂容我胡乱欺侮?”说着这莫名奇妙的说话之时,张出尘的心中却感到自责之极,既身怀顾落阳及赵匡济的真气内力,在满城老弱需要保护之时,自己却心中尽是婆妈的妇人之仁,总想着可不伤一人的解决所有问题,若是义父的话在适才一招已可把韩重制着,又何需冒上差点被轰败的危险?自己这样的犹豫不决,虚有伪善,实在有愧于义父及赵大哥存放于自己体内那勤修苦练的功力,因此倏然间已不顾后果的把体内那一股混和着烈阳内劲的落阳真气狂催起来。
而由于适才略为交手,张出尘已知道若要生擒韩重这种高手,在这种群敌环恃之下只会大费周章,再加上如此催运内劲便只在缩减着自己所能运功的时间,转念间已决意要一举把韩重击杀后再说,韩家寨其他人的武功便不到韩重的一半,凭着赵匡胤及石守信一众部下的弓箭,再加上城墙之利,冀可尽挡那数百失去首领的韩家寨众,他心中这么一想,浓厚的杀气不由得夹杂着内力气势从体内涌了出来,忽听得“啪嚓”之声不绝向起,却见韩家寨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把手按在身上的兵刃之上,那些人全都是能征惯战之辈,面对千军万马之时亦能冷静应对,现在就只是张出尘一个人的杀气,却弄得他们全都本能地戒备起来,相信接下来的攻势绝对会是超乎寻常的凌厉及可怕,再加上适才张出尘所表现的神速身法,更使到韩重全神贯注地望着张出尘不敢有丝毫轻忽。
张出尘忽地把掩着面门的手放了下来,他心中主意既决,虽然童百名有言在先,但若果杀了韩重一人便有机会可解去东门县围城之危以保城内老弱,便再也顾不了这么多,双手往后一拉,随即挥前紧握,便向着韩重疾冲过去,韩重双手微举,亦准备迎接张出尘这雷霆万钧的攻势。
就在此时,忽听得有人喝道:“住手!”张出尘听罢此人声音,竟硬生生的停了下来,跟韩重一起望着了那说话之人……
此人却是童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