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释二人走到厅心之中,抽出腰间长剑,其他席上之人一见都是大感奇怪,全都把喝得正酣的酒杯放下,凝神观看,习霸月朗声说道:“智真禅师高足赵兄弟,与东海长恨岛大弟子释姑娘,相互切蹉印证剑法武功,大家只聚私谊,点到即止。”却半点不提双方之间的梁子,厅上有些人曾听说过释刚峰受挫于古厉生手底者,均知道东方秀如欲找回场子,却不知为何会对赵匡胤出手,敢情是他自己把兄弟古厉生的事都揽在身上,而不知情者便所在多有,但厅上众人,除了那些传菜的杂仆之外,便全都会练武的会家子,听得两位名门大派的弟子出手演武切蹉,都是兴高采烈,轰然叫好。
而身在主席的蓝如虎及依青山,虽都自视甚高,心中对即将出战五大势力封盟大典比武的大弟子,均具有十足的信心,而释晴川一介女流,量来武功也不会高到那里,这次正好便可一睹东海长恨岛大弟子的武功深浅,习霸月先前曾听二弟提及,知道赵匡胤便是当日于碧翠玉佛一役里为难自己儿子的人,心中虽无甚芥蒂,但也欲见识这少林弟子武功如何,习德则暗暗替赵匡胤担心,知道他此战既不能胜,也不能败,个中之难处,非比寻常。
而张出尘心中却感到一阵兴奋,他早欲见识东海长恨岛的“抱月式”,眼下有此良机,只感不枉此行,赵匡胤一瞥眼见看到他的神色,已知就里,心中只感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丝浅笑,可是东方秀如却冷哼一声,说道:“晴川,人家少林高足,未出手便已轻蔑于你,你便放手一试,好让赵大爷点拨一下。”赵匡胤一惊,收起笑容,说道:“不敢。”向释晴川说道:“释姑娘,请。”
释晴川歉然一笑,容颜更平添了一份妩媚之感,赵匡胤竟不其然感到心神一荡,原本集中的精神亦为之一散,想不到自己一向甚有定力,竟也受着释晴川美貌的影响,张出尘瞧在眼中,却又不便出口提示,余人更感少林门下,不过如此。
玄渡却忽地双手合什,口宣佛号,吟道:“阿弥陀佛。”虽只短短一句说话,但字音中正平和,声音不大向亮,却清澈地传入众人耳中,顿时间只感心境平和,可是一直瞧着释晴川的人,竟忽地微微地觉得她的艳光略减,虽依然美丽动人,却已不如先前般那样逍魂蚀魄,勾夺人心,赵匡胤顿时明白,双方虽未正式交手,却已暗中着了释晴川的道儿,身陷某种迷心之法。
一般高手,大都可迫出本身气势,以收摄敌之效,但释晴川所散发出来的气派,却能消减敌人战意怒气,内力修为已有不俗火候的赵匡胤,竟也受其影响,委实厉害之极,幸好玄渡那一声佛号,内含少林佛门正宗内家真力,才能把释晴川的巧招中和,张出尘本身真气内力甚厚,不受影响,习胆飞年老德高,自不会对少女再起歪念,习霸月,习德与及蓝逸两位掌门,却心中一凛,想不到释晴川年纪轻轻,已有着如此修为,犹其蓝如虎与依青山二人,本没有把释晴川放在眼内,现下却不由得对她重新估计。
释晴川眼见赵匡胤本已略为散涣的眼神倏地精光一闪,知道自己的迷心之术已然失效,却不生气,微微一笑,说道:“赵大哥有礼了,那么晴川先出手了……”那个“了”字甫毕,众人只见她手腕一抖,一片银光顿然闪过,向赵匡胤照扫过去……
赵匡胤先前曾与释刚峰交手,大致上明白到东海长恨岛的“抱月式”,乃是把自身长剑快速挥击,交织成一片剑网,以达防御天下间一切攻势之效,当日经过一轮观察之后,赵匡胤才乘着释刚峰运剑时,剑网之间的空隙之处,一举直刺而入,破其招式,心中原想着对东海长恨岛的武功,可说已略知一二,现下与释晴川过招,本也无惧。
但眼前看着释晴川的一柄长剑,竟倏地化成一抹银光,骤然闪至,赵匡胤大吃一惊,想不到她看上去柔弱纤纤,手底之下,竟深藏着如此的爆发力,长剑在她的运使之下,与手腕浑成一体,刹那之间,竟看不透有何空隙可寻,心念电转之间,手腕一伸,长剑已向着银光急刺过去。
只见赵匡胤的剑甫一插入银光之中,“当”“当”“当”“当”“当”之声急绝向起,在一瞬之间,释晴川已连挥五剑,却悉数撞在赵匡胤的剑上,赵匡胤使剑本已极快,但相比起现下的释晴川,显然还有所不及,但五剑过处,释晴川亦不由得面露欣赏之色,盖因赵匡胤那简单一剑,无论在方位,力道,准绳各方,均十分出色,自己的剑网虽在他的剑上连击五剑,总共在五个不同的方位,贯入不同层次的内劲冲击,若换上普通剑客,虎口剧震之下,定必再也无力紧握,长剑飞脱,赵匡胤此时还拿剑在手,已显得功力颇为到家。
而东方秀如斜眼一瞥,只见蓝如虎与依青山二人终看见了自己的大弟子使剑出招,都是凛然变色,不由得心中大乐,抚着下巴微微笑着,继续观看释赵二人相斗,而身处剑网当中的赵匡胤,更是栗然而惊,先前还道自己已窥东海长恨岛武功的堂奥,确是天真之极,同一路的剑势,在释晴川手底之下,比释刚峰何止强上十倍?自己先前还想着要控制战局,斗个不胜不败,更是可笑,眼下只要稍一疏神,必会败得十分难看,贻笑大方。
而释晴川的一招既不能难倒赵匡胤,足下微晃,身形略飘,众人只感她真个有如仙女下凡,踏着婀娜微步一般,偏生又十分矫捷快速,手中银光剑网复又祭起,从右路之处,向赵匡胤急掩过去,一招过后,张出尘与赵匡胤终明白到,所谓天下第一守招的“抱月式”,又岂只“守招”而已?此一手银光剑网,若用以防守,确能有着把一切尽挡之能,但若操之以攻,顿时化身为足以与任何武功比拼,攻守一体的强招,连习胆飞亦不禁破口赞道:“小女娃的一手“银电掠空”真是漂亮,难怪东方小子如此嚣张叫阵。”东方秀如忙道:“不敢。”
说到那“银电掠空”,本只是东海长恨岛的剑法入门功夫,是为一切剑招的基础,师父传授徒儿之时,需待此招有成,方才会把本门其他剑势倾囊相授,但当年东方秀如的师祖东方升,听得河东土贼横行,遂率门下之人,到那处扫荡匪寇,但那些人闻得风声,竟暗设陷阱机关,把东方升与门人相互隔开,意欲一举杀败这一派掌门,名扬天下,但东方升仅凭一手“抱月式”,在河东十霸的刀枪剑戟群攻之下,竟一日一夜亦没有败下阵来,反之十霸却被他耗尽内力精气,最后迫得跪地求饶,当中的剑气之纵横无匹,东方升的内力之悠长细密,便为人津津乐道,而东海长恨岛的“抱月式”,亦得以在武林中享负盛名。而眼下释晴川的一招,尽得本门武功精要,凡是东海长恨岛门下,无不轰然赞好,而其他帮派之人,更是看得心摇神驰,惊讶于如此美貌少女,竟身负这样的武功。
张出尘从适才二人互拼的一招当中,已瞧出赵匡胤对“银电掠空”束手无策,虽知只是比武较艺,但心里还是暗暗着急,说时迟那时快,剑网已抹至赵匡胤身侧,只见他脚步向前一错,已自避过那铺天盖地的剑网,雷一虎看着“啊”的一声呼了出来,知道赵匡胤所使的,正是张出尘授予自己的“移形换位”身法。
释晴川手腕一翻,剑势顿转,银光续向目标移去,但赵匡胤接连闪避,均能在不容间发之间,使得“银电掠空”全数落空,众人都道少林派武功果然了得,虽未能轻言取胜,却能立于不败之地,哪想到这却是当年开山动地,破天魔拳张无争的绝技,内含正反阴阳,五行八挂之数,天下武功,五花百门,但却离不开有形有质的架式,只要是有迹可寻之技,当可全数避开。
赵匡胤连避十数招,心中亦暗赞释晴川确是武林中罕见的女中豪杰,知道她的剑网虽绵密有力,但如此不停出剑,必定会耗费不少内力,但若一味以“移形换位”不住趋避,岂非显得少林剑法不值一哂?随即旋身一转,长剑急挺而出,向释晴川疾刺过去!
此刚猛无匹的一剑,却是少林正宗达摩剑法中的招式“一苇渡江”,释晴川倏地之间,只感一股炽热的内劲向自己急涌而来,知道赵匡胤已认真起来,全力出招,眼见他硬拼闪避,已先后挡过自己这许多式剑招,无论战意,内力,身法俱臻上乘,心中暗觉他与自己年纪相若,竟有如此修为,心中顿生相知相遇之感,娇吒一声,回剑一收,浑身顿被银光剑网包围,正是东海长恨岛饮誉江湖的“抱月式”!
此时此刻,便连东方秀如亦不禁紧张起来,霍然站起,他对释晴川便具十足的信心,原以为以她的修为,必可挫败这位少林高足,可是赵匡胤经过东门县一役之后,先得窥开山动地,破天魔拳的武功精要,后又于实战中磨练技艺,无论内力剑法,均已比一个月前,于大道之上,与习德交手时大不相同,开始挤身高手之列,眼前一式少林达摩剑法,以赤阳九云龙内力急刺而出,竟能把厅上气流带动,使得周遭的萤烛之光,闪烁不定,足见内劲充盈,对释晴川的“抱月式”,正是不伦考验。
赵匡胤的剑一往无退,已直刺入剑网之中,“当”“当”“当”“当”之剑击声不绝,但却无阻其剑势,释晴川微微一惊,略退一步,手上却丝毫没有停下,赵匡胤只感到长剑剑身,不住的遭到不同方位的内劲强横冲击,以消其势,手上一扭一推,劲力暴发,剑速竟比先前还快,直向释晴川胸口刺去……
释晴川先退一步,面对着赵匡胤加速的剑势,已无力再退,只能鼓足内力运剑相击,以阻其全力一刺,眼见赵匡胤此一剑全力施为,已不知能否及时收手,习霸月正要出言叫停,在势却又有所不及,东方秀如亦不禁后悔,为何要挑起二人相斗……
释晴川的剑便比平常还要快上很多,一瞬之间,已在赵匡胤的剑上连击七记,可是自己所贯出的内劲,竟如泥牛入海,被烈阳内劲消弥泰半,转眼之间长剑已刺到胸前……
却见赵匡胤长剑忽地脱手,竟被内力相震荡得无力拿捏,却揉身而上,“嗖”的一声右手一探,往释晴川的腰间抓去,释晴川来不及回剑相护,只好向旁闪向,系于腰间的剑鞘,却给赵匡胤一夺而过,此时“啪”的一声向起,赵匡胤被震脱的长剑方始掉在地上,可见适才兔起鹊落的交手便快疾之极。
释晴川面上一红,还未有所反应,赵匡胤却已弯腰打躬,双手托着释晴川的剑鞘,朗声说道:“释姑娘剑法十分厉害,在下只凭长剑,恐怕不敌,只好夹着爪法使出,失礼之处,请姑娘见谅!”释晴川俯下身来,拾起赵匡胤的长剑,也向他递了过去,略一躬身,说道:“赵大哥不愧少林高足,晴川佩服得很。”
厅上的许多人,于洗尘宴间,竟能目睹如此精采的武功,纷纷拍手叫好,一般庸手,眼见二人斗个不胜不败,都道他们的武功只在伯仲之间,但真正高手如各派掌门,以及习胆飞等人,均知道赵匡胤那一剑,并非遭震飞脱手,而是自行松开,好让双方看来只是平手罢斗,而最后一记少林龙爪功,却只夺剑鞘,没有贯劲伤敌,更显得只欲暗示少林武功不弱于人,却能修两家之好,东方弧无非赵匡胤已给足了自己面子,只好笑道:“智真禅师果真好福份,能收得赵兄弟如此贤徒,快过来喝酒谈心,大伙儿好亲近亲近。”言下之意,却是把释刚峰的事轻轻揭过。
赵匡胤大喜谢过,与释晴川坐回席上,习胆飞倏地笑道:“逸小子与蓝小子,干吗忽地默不作声?又在盘算着明日的封盟大典较技吗?”蓝逸二人自看过释晴川的剑法以后,均对这女娃大为改观,本想着明天本只一二个对手,竟忽地多了个释晴川出来,他们分别对薛从云跟蓝云从都信心十足,与释晴川相斗虽不致于败下阵来,但精神内力均会损耗不少,岂非便宜了对方?被习胆飞道出心事,蓝如虎感到有点尴尬,只是陪笑,依青山却忽地纵声长笑,说道:“习老英雄便说得对!逸某便想不到东方老弟竟把徒儿调教得如此厉害,使我大为失算!”
张出尘与赵匡胤眼见他把心中所想,毫不忌讳的说张出来,觉得此人可说得上是不折不扣的“真小人”,相比于东方秀如的不动声息,却心下记恨,蓝如虎的满肚密圈,不绝盘算,这依青山到予人有点亲近之感,东方秀如却笑道:“晴川又怎能敌得过薛贤侄的“夺命九式”?与及蓝贤侄的“刺天绝刀”?”
薛从云听着忙道:“释姑娘的剑法如斯娴熟精强,即使从云拼尽,怕且只在伯仲之间。”语句虽谦逊,但言下之意,却表明本身武功亦高,不会受制于东海长恨岛的神速绝剑。
东方秀如也不生气,笑道:“我也很久没有看过依老头的夺命九式,明天贤侄可要好好的展示一下。”依青山哼了一声,答道:“侄女得你背上的“通心剑”调教多年,又岂同等闲?”东方秀如一拍背上长剑,笑道:“此剑没有出鞘已久,怕已残旧得再也用不了。”
“通心剑”三字在依青山口中只是闲语道来,但在张出尘与赵匡胤的耳中,却如平地一声雷般轰进脑中,“嗡”的一声,脑中一空……
“通心剑!”想不到众人打听了很久的关键人物,却并非如众人所想般,真正的通心剑,却是一柄长剑,一柄背在东海长恨岛当家宗主背上的配剑……
张赵二人表面上神色如常,饮食用酒,可是已因着依青山的一句闲话,暗地里却不住对东方秀如不住打量,只见他谈笑风生,一副道貌岸然,不愧一代宗师的样子,哪猜到背后竟包藏祸心,欲以河北成千上万百姓的安危,以求换取一己的荣华富贵,一轮吃喝过后,习霸月眼见众人酒意渐浓,遂站起身来,朗声笑道:“大家都是能喝之人,非是习霸月寒酸,吝惜酒水,但咱们这样喝将下去,明天还有多少英雄豪杰,能直挺挺的站着,参与五大势力封盟大典,还是未知之数!”
众人听着都是大笑起来,席间那些喝得醉醺醺的,大多都是武功平庸之辈,若是一派常门,又或一帮之主,大都能自我克制,点到即止,听得习霸月如此说话,都纷纷站起拜谢,缓缓离去,待得众人走得十之有八,玄渡说道:“贫僧谢过习老爷特地安排的素菜,现下天地已晚,贫僧这就先行别过。”习霸月忙道:“大师客气了,请便。”玄渡转头望向赵匡胤,说道:“匡胤在寺中潜修之时,贫僧恰巧到杭州静合寺宣法,故此未能认识,今天有幸在此相会,也是一种缘法,这便跟我到厢房一聚,如何?”
赵匡胤知道他必是要查问弄清自己为何要扮作王百川,混进这里,遂点了点头,向众人环顾抱拳,说道:“咱们先行别过,明天封盟大典时再会。”众人敬他是智真禅师之徒,虽居前辈之名,却不敢以长辈自居,都是站起身来回礼,赵匡胤不再与张出尘目光相交,便与玄渡随即离去,走到厅门,一脚刚跨出门外之时,释晴川却忽地赶了过来,叫道:“赵……大哥!”赵匡胤一愕,回过身来,说道:“释姑娘有何赐教?”
释晴川说道:“不敢!”却没有说话,玄渡忽道:“阿弥陀佛。贫僧在南厢静候匡胤到来。”向释晴川微一点头,便先行走了,释晴川待他走后,忽地说道:“玄渡大师着你小心于我,对不?”赵匡胤心想玄渡真的曾提防自己,先前一试,释晴川的武艺真的很高,微微笑道:“玄渡大师着我不可轻忽,乃是称赞于你,说你武功很好。”
释晴川听罢嫣然一笑,虽没有运使任何真气内力,但其天生的美貌妩媚,却还是使赵匡胤心神一荡,如沐春风,他直到现在,才真正的能在近处面对面地看清她的样貌,只觉生平所见女子,惟独凌雪一人能与之比肩,但凌雪虽亦清丽动人,可是释晴川却比之多了一份成熟慧黠之感,双目中隐藏着深邃复杂的情感,使人细看之下,更平添了一份易于使人倾倒的气质。
释晴川眼见赵匡胤忽地定定的看着自己,面上一红,妮声笑道:“赵大哥真会说话,晴川也不转弯抹角,你的兄弟古厉生,明天会不会来青州城?”赵匡胤眼珠一转,说道:“敢问这是东方先生的提问,还是出于释姑娘本身?”释晴川一怔,随即笑了笑,竟缓缓靠近赵匡胤身边,低声说道:“若我说是晴川本身,对两位十分倾慕,意欲亲眼一睹二人风采,才决定委身于谁,却又如何?”
如此美艳动人的女子,忽地欺近身来,传来了清淡而幽雅的女儿体香,赵匡胤身处其中,听着释晴川的软语温辞,虽知此事绝无可能,但血气方刚之下,却不由自主地还是全身一震,与释晴川双目交投,呆呆的答不上话来,隔了一会,才道:“我也不知道……古兄弟……到了那里。”答案虽跟先前回答东方秀如时没有两样,但任虽都知道他在说谎,释晴川面色一沉,嗔道:“我不跟你说了。”转身走回厅内,赵匡胤强行克制自己,想起玄渡先前所言,对此女更不可存着任何绮念,摇了摇头,只感脑中略为清醒,便往找玄渡说话。
而身在厅内的张出尘,在听得“通心剑”三字之后,脑中便不停飞快的盘算着,自然而言地便想到,那一封与契丹私通信函中的“道兄通心剑”,便是这个在江湖之上举足轻重的一方宗主,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但如此一来,却使得他更感为难,释晴川只是他的弟子,剑法武功已如此了得,若是东方秀如本人,在自己不能运气提劲的情况之下,即使集上己方所有人一涌而上,恐怕亦难以制服这高手,何况青州城中眼下便能人无数,一旦破脸,自己单凭一己信函,又岂能使人信服?动起手来,五大势力一体出气,便是西岳五行宗及玄天绝刀门的门下数十弟子,又如何能敌?
想到此处,知道果真如先前所言,此番只能智取,不可力敌,唯今之计,只好先找人跟着东方秀如,而青龙会的跟纵之术一向不错,身随念动,随即站起身来,向习胆飞拱手说道:“谢习老爷子盛情款待,时已不早,小人还要回去照看王侍卫长。”
习胆飞本还在大口大口的喝着酒,听得他如此说来,竟道:“张小兄弟慢走,你跟你的同袍交待数句,我还有话跟你说。”不仅张出尘听着大感奇怪,便连他的亲儿习霸月,亦不知为何自己的父亲,对这个郭威帐下小兵如此在意,如此一来,张出尘亦只好点了点头,走回了赵普等人所在的末席,其时同桌的人已然离去,向低声雷一虎说道:“大徒儿,面上刀伤没有大碍?为师有事给你干。”
雷一虎适才给河北九杰中的驼南通在面上轻划一刀,这时已然包扎止血,听着张出尘的说话不禁一怔,随即大喜,说道:“师父但说无妨。”张出尘再把声音放轻一点,说道:“你们哥儿三人,尽可能给我跟着那日出的方向。”赵普点了点头,答道:“有头绪了?”张出尘缓缓说道:“对,是我们找了很久的那人。”赵普心中一凛,同时亦考量到张出尘先前的顾累,很快便答道:“明白,我会先试着去看看日出,从详计议。”
雷一豹脑筋转得不快,听着不禁大愕,不知他们所指的“日出方向”,实为“东方”,暗示他们要监视东方秀如,雷一彪及雷一虎却听得明白,挽着雷一豹,与赵普便此离开大厅,张出尘一回头间,不禁一怔,只见习胆飞已站在他身后,笑道:“喝得有点气闷,陪我到庄外走走。”张出尘略一眺望,只见习霸月与习德兀自忙着招呼东方秀如等人,遂点了点头,随习胆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