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无咎忙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女孩笑道:“不要紧,我们不会介意,这又不是甚么羞耻之事。”眼见她性情爽直,众人都是暗暗点头,海无咎续道:“那请问姑娘,这些书画是否你们家中的长辈所作?可否引见?”女孩一愕,忽地失笑起来,说道:“我看在你倒也有礼,也不相欺,这些书画都是我哥哥闲来胡乱涂鸦之作,伯伯见我们闲来无事,便着我们出来摆档叫卖,说是什么名画,好骗骗过路之人的闲钱,平素也没人问津,现下却给你说成好像是奇珍异品一般,真是好笑!”
海无咎将信将疑,斜眼征征的瞧着那男孩,雷一彪终忍不住问道:“海兄何以如此在意?”海无咎一呆,又瞧了瞧那女孩,却把雷一彪拉回靠近马车众人之处,着众人围聚起来,低声说道:“实不相暪,我操了那妙手空空之业多年,于达官贵人的富豪之家中,看到过的名画美帖着实不少,但比起现下这对孩子所卖的……”雷一虎奇道:“不相伯仲?”海无咎吸了口气,以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远所不及!”
雷一豹大奇,说道:“那么真的如那女孩所言,乃出自那男孩之手?”海无咎摇了摇头,侃侃而谈,说道:“需知琴,棋,书,画,各有其艰深奥妙之处,常人纵穷毕生之力,往往亦不能擅长于其一,即使那小子天纵奇才,如此年纪,亦难以磨练得出如此气象万千的意境……”说罢闭起双目,脑中兀自在回味适才那些字画,张出尘等人全都面面相觑,即使不大明白,亦知道那两个小孩正在随街摆卖的字画绝对非同小可。
可是海无咎的说话,便给那女孩听在耳里,她心中一气,眼珠转动,却挂着笑脸走了过来,说道:“这位大哥真的看得懂,我先前只是吹牛,这些书画便都是我家伯伯所作,若蒙不弃,可随便的到咱们家里观赏。”海无咎听着心中大喜,却忽地想到张出尘行动不便,顿时为难起来。
就在此时,八个作庄家佣人服饰打扮的汉子走来,只见他们沿道经过了不少铺子滩档,随手伸出,也会有人自行把银子奉上,那女孩甫见他们,脸色一变,再不理会海无咎,忙走回去向那男孩打了个手势,二人随即急急的欲把书画收起,可是那些人在老远已看见他俩,其中一人纵声笑道:“不用收了!”当即加快脚步,八人如一阵风般急奔而至,雷氏兄弟与海无咎不禁微微一怔,想不到这些家仆竟身有武功。
那小女孩在看见那些人到来之后,伶牙俐齿的她竟意外地没有作声,微微咬着下唇,身上略为抖震,显得又是倔强,又是害怕,刚才说话的那人看在眼中,脸上露出了笑咪咪的样子,随手提起了一幅山水墨画,轻轻地道:“王家妹子,我家少爷早说过不许你们在此摆卖,对不对?”
小女孩眼眶一红,似要流出泪来,面上却反现坚毅之色,说道:“这里又不是你们姓孙的……”
“啪!”“嚓勒!”
那人面上仍是笑咪咪的,可是雷一豹等人全都勃然大怒,只见他手上的墨画已被撕成两段,而那女孩更被他重重的打了一个耳光,粉嫩的小脸顿时红肿一片,出手之快,便使雷氏兄弟等拦阻不及。
而当中最是心痛的,却是海无咎,他看着那一幅“灵花奇水泼墨图”被随手撕破,心中所痛惜的还远比那女孩被掴的愤怒为多,忍不住“哎唷”一声的叫了出来,那撕画之人微微一愕,方察觉到在那女孩的身周竟站着了这些面容生疏的人,淡淡地道:“怪不得今天如此牙尖嘴利,原来找了些帮手,却不知是否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张出尘眼见那姓王的小妹当场受辱,即使这些日子来心情郁闷,还是忍不住一股热血上涌,但他已手无抟鸡之力,当下便只能空自忿怒,喝骂之声还未呼出之际,身边已“呼”的一声向起,却原来是雷一豹及雷一虎兄弟二人,再也按捺不住,疾冲上前,便向那为首之人出手。
雷一豹一把便抓向那人,由于他们三兄弟伤于雷安民之死,而雷一虎又从徐铎口中得知仇人乃是名满天下的李碧峰,这些时日非但没有因为强敌的名气而消沉下来,相反勤于练武,于道上不断切磋求进,即使雷一豹没有拜张出尘为师,但亦从雷一虎身上悟到了不少拳理,现下这一爪出手迅捷,劲道充沛,比之当日于东门县战役,已大不相同。
但那人看着如此一爪,却没有显出任何惊慌的神色,左足一移,身形略偏,已使雷一豹准头大失,他心头一震,旋即右足往地上重重一踏,手上握爪成拳,本己老去的招势重新变活,便向那人胸口重重轰去,变招之快,连张出尘也暗暗点头,那人一愕之下,再也难以闪避,右手随即放开那半截破画,举掌疾封,二人拳掌相交,雷一豹只感一股力道从掌上传来,忙催劲相抗,“波”的一声过处,二人各自向后退了三步,双方看似功力悉敌,但雷一豹主动出招在先,那人却只随手挡格,在场中会武之人,都知雷一豹实在已输半招。
那人虽知自己的武功比雷一豹略高一线,但已知对方非是乏乏之辈,正欲开言之时,眼前人影一闪,惊见雷一虎已欺近身前,来不及说话之间,提气举足,急劲的一腿直踹过去,岂料雷一虎挥手疾伸,拉着王鱼妹一进即退,飘然回到马车旁边,那人的腿踢了个空,面上一红,适才略胜雷一豹的半招,瞬间已被雷一虎扳回。
眼见张出尘一伙的武功不弱,那些人全都靠拢起来,成对峙之局,那人略一定神,挺直身子,朗声说道:“却不知是那一路的朋友,要管我孙家的事?”说话之间,便把“孙家”二字高声说出,显得无人不晓般,但雷家兄弟三人互相对望,均没有在阴冥异城听过这“孙家”的名头,但见这些庄家佣人手底下亦甚为硬朗,主人必定不是泛泛之辈,思路比较清晰的雷一彪遂踏前一步,抱拳说道:“这位管事好说了,我们只是路过这儿,算是与这位小妹有点交情,可否看在我等面上,别再为难他们兄妹?”
这时王鱼妹的哥哥已走到了王鱼妹身旁,看着她红肿的脸,面露关注之色,那人眼见雷一豹等人武功不俗,双眼一反,冷笑道:“要给面子也可,但至少拿点本事出来,好让我等覆命之时有个交待。”神态嚣张之极,雷一虎血往上涌,一束腰带,正要站出来叫阵之时,却见海无咎快上一步,拦在他的身前,沉声说道:“让我来!”神色便颇为肃杀,张出尘及雷氏兄弟与他同行数月,鲜有见他如此认真,却不知道他痛惜那被撕破了的墨画,雷一虎一怔之下,向后退去。
那人笑了笑,双手一摆,余下七人全都退在一旁,显得对其充满信心,海无咎冷冷地道:“海某不伤无名之辈,快快报上名来!”那人笑道:“说的也是,一会儿你怎可不知是谁伤了你,记着本大爷的名号“易千虹”是也!”
这人一报名倒令得众人一惊,“伸手捉月”易千虹在江湖上也算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了,一手追月八掌出神入化。但海无咎也非寻常可比,再加上身怀魔鼎沸劲的张出尘,他如何能讨得了好去。几个回合过后,张出尘便降伏了他。一翻细问之下,才知道易千虹却正是自阴冥异城而来。而易千虹对于几个人的功夫也是非常佩服,对于身怀魔鼎沸劲的张出尘更是心怀结纳之意。
听说一行人欲往阴冥异城,便自告奋勇的想要带路,倒令得张出尘一行人大喜过望。数天的行程之后,十余人终于来了位于西垂赤阳镇的阴冥异城,在阴冥异城中终于令张出尘暗伤痊愈并习得了亘古未有的奇门神功霸天诀,这中间经历了不少意外自也不必细说。令众人意外的是,在无极魔宗的祭坛附近,张出尘等人竟然进入了琅嬛秘境,里面陈列天下武学,众人的武功内力均大有长进,阴冥异城的城主也加入了张出尘一行人中。
等众人数月后自西垂返回中原,却得知柴荣在东京汴梁称帝,立国号周,郭威重病而亡的消息,而赵匡胤也被柴荣封为龙武军大将。众人自然加入了大周的势力,而顾落阳与徐铎也在此时来到了决战处,是在幽燕一带与北方万毒宗的新宗主丧心狼皇司无忧展开决战,中原群雄在五大势力的相助下,击败了以司无忧为首的北方万毒宗的数百好手。
司无忧仅以身免,率万毒宗中数十高手北上投了石敬墉,大战期间无欲也就是万毒宗的前代宗主上官炳身亡,中原群雄也伤亡许多,数月后,石敬塘引契丹铁骑三十万大军进攻汴梁并献了幽燕之地,与此同时司无忧也勾结契丹第一高手耶律宗正,率摩下百余高手进犯中原。
中原群雄与大周二十万大军同时启程,迎战与契丹大军同时到的司无忧以及北方草原上的绝顶人物。数十日的激战过后,契丹大军伤亡过半,不得不退回幽燕之地,而石敬塘自称儿皇帝,立国幽州,国号为晋。
张出尘自携释晴川泛舟江湖,归隐江湖不问世事。而自此天下群雄,大周国势日胜,东征西讨,几乎一统了唐末之地,只余下幽燕之地落于契丹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