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羽夕在灯下看着书,一整天漠北源都没有过来,倒是让她觉得有些意外。
天色已经很晚,她依旧没有什么睡意,一面心不在焉地翻看着书页,一面盘算着夜沉远已经离开多久了,是不是也该回来了?
这个时候,将军府的人大都歇息了,就显得异常的肃静。
她披上衣服,推开门,想要出去转转。
不远处是离羽辰的书房,这个时候,只有那里还亮着一盏烛灯,应该是他还在读书吧。
心里既觉得欣慰,又有些心疼,想想他小小年纪,就这样的懂事求上进,将来也一定是个栋梁之材,不由自主的,就向着书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一种很陌生也诡异的气息,让她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直接闪身到了路边的花丛之后,屏住呼吸,望向自己卧房的方向。
只是一眼,就让她瞪大了眼睛。
竟然有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正单手提剑,从自己房里面出来,四下里张望着,明显是在找什么的样子。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进去的,又是为什么而去的,看他眼里凶光毕露,难道说,他是为了取自己的性命而来的么?
可是这人又是受谁的指使呢,难道说是漠北源,因为这几天在自己这边吃了钉子,恼羞成怒了,才欲派人行凶,取自己性命而后快?
离羽夕这样想着,就愈加紧张起来,练武的人一般听力都非常之好,那么自己在这里也未必就能是安全的吧,而此刻,府里的人又大都睡去了,警惕性自然不那么高,不是会很危险?
可是眼下这样的情形,她也是无计可施。
只能继续的躲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因此而惊动了那个歹人。
那人因为没有寻到人,眼神中带着几分困惑,继而就望向了离羽辰书房的方向,犹豫了一下,直接提着剑走过来,脚步却是极轻的,显然是一个高手。
离羽夕愈加的紧张起来,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只盼着,有巡夜的侍卫能路过这边,发现异状,也许自己还能有一线生机,不然的话,怕是凶多吉少了。
男子已经一点点走近她藏身的地方,都可以听到他沙沙的脚步声,还有喘息声。 离羽夕几乎要有些绝望了。
不是有多远的一段距离,男子已经走近了,他的一只手死死的攥着剑,在面纱之外暴露着的一双眼睛里,有一种腾腾的杀气叫人不寒而栗。
他的目光,已经透过夜幕下斑驳的树影,直接落到了一袭白衫的离羽夕身上。
杀机毕露。
他的确是特特冲着她这条命而来的。
看来,自己今天真的是逃不掉了。
到了最后时刻,离羽夕反倒是平静了下来,迎前一步:“你是来杀我的,我想我是逃脱不掉了,那么可不可以让我死个明白,我想知道究竟是谁派你来的,漠北源么,还是别的什么人?”
男人冷笑:“恕不奉告,你还是到地下问阎王去吧!”
他一面说着,一面已经举起了剑,在夜色下,剑身寒芒毕露,散发出一种渗人的光芒,晃得人的眼睛生疼。
离羽夕倒吸了一口冷气,看起来,想要拖延一下时间也是不可能的了,这个男人,的确够狡猾。
眼见着那柄剑已经直直的垂落下来,她不由得闭上眼睛,心里一时间百感交集,上一世,她也是死于非命,重活一回,她步步为营,想不到就还是难逃一死。
可是,就在最后关头,千钧一发之际,手腕上一紧,一股大力将她的身体直接扯到了死亡线之外,与此同时,乒乒乓乓的兵器相撞之声也响起来。
难道是将军府的侍卫,发现了刺客么?
离羽夕张开眼睛望去,却并没有看到什么侍卫,与那个刺客缠斗在一起的竟然是离羽辰,两个人正打的火热。
而她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府的离衡轩正一脸关切地望着她:“夕儿,你没事吧!”
离羽夕摇摇头:“父亲,你不是出去参加宴会了吗?”
离衡轩的目光望向正和自己的儿子缠斗在一起的刺客,眼里面杀机毕现:“我是觉得不妥,早一步回来的,想不到正撞见刺客行凶,你在这里不要动,免得他再有同伙,我去帮你弟弟斩了他!”
离衡轩迅速加入战团,三个人战在一起,见到一片刀光剑影,耀人眼目。
而与此同时,将军府里的侍卫们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很多人都聚拢过来。
可是还没等到他们出手,那边就已经分出了胜负了,离羽辰已经一刀直接命中那人的腹部,不过他并没有下死手,为的当然是留一个活口。
离衡轩则直接将那人踢翻在地,手上长剑一挥,把他的剑挑飞了出去。
护卫们见此情形,呼啦啦冲上去,就想要把那人制服,可是意外就发生了,眼见着已经失手受擒,回天无力,那男人尽管直接撞向了一个侍卫手里的剑,立马就血流当场一命呜呼。
空气中,瞬间弥散出一种叫人发呕的血腥味儿。
离羽夕走上前去:“父亲没事吧?”
离衡轩此刻已经是一脸暴怒,对她却是语声柔和:“当然没事,倒是刚刚一定是吓到你了。”
离羽夕就笑着摇摇头:“我没事的,多亏了父亲和弟弟及时出手,不然的话,可就危险了—辰儿有没有受伤,刚刚姐姐看你出手,可真是出乎意料。”
离羽辰此刻一张小脸儿上已经满是汗水,一面用丝绢去擦一把,一面笑着开口:“我当然没事。”
离衡轩在一边望着自己儿子一张稚气未脱的小脸,又想想他方才那一幅英勇无畏,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我们羽辰可真的是长大了,刚才看你出手,父亲都吃了一惊呢,想不到这段日子,你进步的这么快,都可以独当一面了。”
离羽辰给父亲这样夸着,反倒小脸上有了一丝红晕,连连摇头:“还是父亲武功高强,三两下就制住了歹人,相比之下,我还应该更勤勉些才是!”
已经有人把死者拖了下去,离衡轩这一张脸却还是冷冰冰的:“这件事情一定要给我彻查明白了,竟然有人这么大胆子,一次次的公然行刺羽夕,这一次是侥幸,那么下一次,万一真的让他们得逞了,那还了的。”
他这样说着,一面就去安排人调查此事。
离羽夕又和羽辰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回去自己房间休息了。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她又怎么还有睡意?
听到消息过来的南悦谨正和她在回去的路上撞见,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一番,确定了她是安然无恙,这才心有余悸的开口:“听说府里出了刺客,吓得我半死,心想将军今晚又不在,很怕你出了什么事端,还好有惊无险,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离羽夕就把来龙去脉和他说了一遍,末了才道:“只不过虚惊一场,好在父亲回来得及时,羽辰在书房里竟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这才救了我一命,不然的话可不是很危险的么。”
南悦谨皱着眉头:“那么,小姐可有怀疑的对象?”
离羽夕摇摇头:“我之前还以为,是因为我对漠北源这几天来的避而不见,让他恼羞成怒,痛下杀手,不过,我当时也试探过那刺客,看他的反应,倒不像是这么回事。”
南悦谨想一想,再点点头:“我也觉得这件事情不应该是他做的,毕竟伤了你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而且万一事后露出马脚来,在这个时候得罪了将军府,对他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离羽夕点头:“不过我想,总会有一天水落石出的,父亲因为这件事很生气,已经着人彻查呢!”
“哦!”南悦谨点一点头:“那就好,希望将军可以早一点查出来幕后指使,将他绳之以法,我们就不必如此日防夜防了。”
离羽夕心里却是有些没把握,是凡敢做这种事情的,自然都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的,想要查出来真凶,实在并不容易。
南悦谨又开口:“我想我还是把这件事情尽快的告诉我家王爷,一来,可以催他快些回来,二来,他兴许能有些眉目也不一定。
离羽夕急忙摇头拒绝:“不可,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告诉他和不告诉他又有什么区别呢,他那边百事缠身,一定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切不要用这样的小事却让他分心,误了正事就不好了。”
南悦谨却不这么认为:“可是这件事情如果不和他说的话,我只怕等他回来了,会怪罪于我的。”
离羽夕很坚持:“这个你不用担心,等他回来了,我自己和他说就好了,又怎么怪到你头上去。”
南悦谨想了一下,便也就不再坚持:“那好吧,就听小姐的。”
提起来夜沉远,离羽夕脸色有些茫然,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么久了都没有消息回来,不知道那边顺利不顺利,会不会有什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