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养了几日之后,我身体好多了,已经可以自己起身随便的走走了,不做大幅度的运动,伤口也不会很痛了。晚饭过后,无事的我本打算去找戈萧道歉的,但是拖了这么久还没有道歉的缘故就是我一直都感觉时机不对,现在也是这样。其实说是时机不对,自己也知道只不过是不知道要怎么跟戈萧说的借口罢了。
后来决定还是去书房去拿几本书到屋里来看,要是赶巧碰到了戈萧,就去道歉,要是没碰到,就等我想好了怎么说再去找他吧。
结果出了门,却看见钟离的房间门没有关上,有灯光从门缝中透了出来。
反正也没事,所以也没多想就走了过去,想去看看他在干什么,随便聊聊也行。
刚走到门前,想敲门进去的时候,却看见钟离拿着一张照片,眼神忧伤的看着。认识了钟离这么久,在我的印象中,钟离每天都是充满活力的,开开心心的,就好像没有愁一样,日常的开玩笑,调戏我才是那个我认识的钟离。而此时的他,伤感充斥着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钟离,感觉竟有些陌生。
他一直盯着那张照片,一言不发,我并不能看清那照片上的图片是什么,但是依稀感觉照片可能因为经常被拿出来翻看的缘故吧,边角有点泛旧微皱了。
我看着这样的钟离不知道为什么,竟莫名的有些心疼,和以往不一样,虽然我也曾想过他这么没心没肺的,真的是如此,还是这只是表面,但是从来都没有深究过这个问题。但是现在看到了这样的他,我真的了解到了,再看似朝气向上,没有烦恼的人,也会有自己脆弱的一面。
我想的入神,不小心碰到了门边,发出了一点点声音。
“谁?”钟离赶忙把照片夹回了本子里,然后望向门口。
我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就像做错了事情被抓到的孩子一样,有些尴尬的走了进去。
“那个,是我……”
“啊,原来是小贝铃啊。怎么?难道是在门口偷窥我?哈哈”钟离看见我之后,瞬间收起了原本忧伤的神情,又变回了那个各种贫嘴,嬉皮笑脸的他。但是毕竟刚刚还陷在忧愁中,突然的转变,在我看来仍旧掩盖不住愁容,只不过是想用这看似愉悦的神情极力的掩盖罢了。
这次我没有说他,没有和他吵闹,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因为我知道他这番模样不过是装出来的,我希望他真的拿我当朋友的话,就不必在我面前去掩饰什么,有什么表现出来就好,这样至少他的心里会好受一些。
钟离看见我这样的看着他,什么都没有,也清楚刚刚自己的那一幕应该已经被我看见了。所以收回了那刻意的笑容。虽然没有刚刚那么忧伤,但是这严肃中夹杂着无奈的神情也是在钟离脸上少有的。
“钟离,你……没事吧?”我不想一直都是这样沉默的气氛,所以选择先开口。
“贝铃,我们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你感觉,我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我想不仅是我,大部分的人被这么一问都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吧,我能有十几秒都没有作答,不是在我心中钟离不好,而是越是这个时候,越想说些什么既是事实,又能让他听起来是我发自内心说的话。
看我一直都没有说话,钟离倒是先开口了:“呵,不知道怎么说是吧?是不是感觉我每天活的都很自在,没有烦恼。是不是感觉我总是很不识趣,有的时候有些举动甚至有点傻里傻气的。是不是你更会觉得我……很没用……”钟离怎么会这么想?到底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也许和那张照片有关吧。
“我承认,我的确感觉你很贫,你很搞笑。你总是逗我们开心,日常调戏着我,活跃着气氛。但是你错了,你不傻,你也不会没用。相反,在我心中,你真的很好。也许你会感觉我在安慰你,但是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很庆幸能认识,能和你成为这么好的朋友。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能明白,即使再乐观的人,都会有烦心的时候,都会有脆弱的一面。我没有说话,不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说,而是在想我如何说才能表达我对你的认可,对你的信任,对你的关心。我进来的时候没有说话,也只是希望你不要在我的面前掩饰着自己的内心,能把我真正的当做朋友,无所顾忌的表现那个同样属于你的自己。”
“贝铃,你真的是……”钟离想说什么,但是却欲言又止。我知道他也许是想感谢我,或者说是夸赞我,还是别的什么的,不过不说也没什么,我知道他是想说好的话就好,毕竟谁都有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内心的时候。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钟离,低下了头,把手绕到了脖子后面,把戴在脖子上的项链摘了下来。“给,这个项链就作为一个小礼物送给你吧。其实也不值什么钱,但是这个项链上有一个晴天娃娃的吊坠,我当初买它的原因就是很喜欢它那抹浅浅的微笑,每次看见都会感觉心里很舒服。现在送给你了,希望你下次再不开心的时候,看看它,也许会好很多。”我把项链递给了他,他小心的接了过去。
“贝铃,谢谢你。”钟离看着那个微笑的晴天娃娃,也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好啦,早点休息吧,我也就进来看看,你没事就好了,我也回去睡了。”我看见钟离终于露出了微笑,不管这个微笑是否是代表着一切都过去了,至少在我看来现在钟离的心情会好一些我也就满足了,也就该离开了。
看着我关上了门,钟离再次打开了那个夹着照片的本子,将照片取了出来。照片上,钟离和一只类似于小浣熊的小东西一起冲着镜头傻笑着,那只小东西在钟离的肩膀上,翘着腿,钟离也并不介意,还十分宠溺的用手摸着它的头。就那样笑着,那么的美好。
钟离看着照片,用手指抚摸着有那个小东西的地方,伤感且留恋的自言自语道:“努拉,我是不是特别没用?无论是你,还是贝铃,对我重要的一切我都没办法保护。是啊,真的呢,还真的是够差劲的……”然后,就把照片又放了回去,默默的关上灯,站在窗前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只是在那站着,看着窗外,一片寂静的窗外。
回去之后的我,其实也是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其实我并不是没有机会去找戈萧道歉,也不是不知道说什么,只不过是我一直都在逃避罢了。
既然戈萧能不顾自己的生命为我做这些,而且还丝毫都不对我说,那必定是从未想过通过这些得到我的什么感谢,也就自然不会在乎我之后的举动。他对我说那些刺痛我的话,也是会猜到我会有什么反应的吧,同样没有对我有任何的解释,我想这一切并不是代表他对一切都无所谓,而恰恰相反,他是在意的,所以才在我生气的时候也刻意的躲避着我,在我尴尬的时候也尽量使气氛舒服一点,只不过是他选择了承受,选择了接受一切的结果罢了。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以怎样的方式道歉,道歉的时候说什么话又有什么关系呢。因为戈萧根本就没有怪过我吧。
想到这里,我暗下决心,决定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明天就去找戈萧,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件事解决了。
第二天,我起来比往常要早一些。下了楼,发现并没有人在,心想要不然给戈萧简单做点早餐,在送早餐的时候趁机道歉。
我去煎了蛋,烤了面包片,切了火腿,又去拿了一片芝士,组合一下就是不错的三明治。知道戈萧特别爱喝温热的牛奶,所以也就把从冰箱里拿的牛奶热到差不多的温度,倒到玻璃杯里。怕他不够吃,还特意煎了一小块的鸡肉,切成小块,和蔬菜拌在了一起,一道简易的蔬菜沙拉也就成了。
看了看时间,戈萧也不是爱睡懒觉的人,估计醒了,就拿着这些早饭走到了三楼。
走到门口,想起了他上次对我直接破门而入的吐槽,我也就乖乖的轻敲了一下门,听见了里面说的一句“进来吧”我也才敢推门进去。
“怎么是你?”我们俩应该已经有好一段日子没有在同一个地方出现超过一分钟了,所以对我主动上门,手里还拿着早餐的举动,戈萧自然会意外一些。
“那个,估计你快醒了,所以就给你送点早饭……你……伤怎么样了?”我把早餐放到了戈萧屋子里的小桌子上,略有些尴尬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象征性的寒暄一下。
“哦,好很多了。这早餐是你做的?”戈萧对我的问题只是应付式的回答了一下,倒是对桌子上的这份早餐很是关注。
“嗯,今天早上起来了早了些,就想做点吃的给你送来。味道肯定不敌苏祁的,但是应该还不错吧……”我是来道歉的,但是刚进来,还确实不知道该从哪开口,只好先和戈萧聊一下他现在可能感兴趣的话题。
戈萧没有和我说什么,只是走到了桌子前,拿起了三明治,吃了一口。放下了三明治,又拿着叉子插起来了一些蔬菜沙拉,最后喝了一口牛奶。全程他什么表情都没有,一句话也没说。我看着他就像一个品尝师一样在那逐一的吃着,本来感觉自己做的还不错,可是以他现在的这个状态,让我开始担心是不是今天早上的这顿饭做砸了。
“不好吃吗?要是真的难以下咽的话,就把那牛奶喝了吧,你喜欢的温度,这个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这些里面也就只有牛奶我还有信心让他继续喝下去了。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温度的?”不知道是不是长时间没和他说话的缘故,现在竟然已经跟不上他说话的节奏了。这完全不顾之前说话人在说什么,只在意自己疑问点的说话风格,除了戈萧,还真的难找到几个吧。
“啊!这个啊,是之前苏祁做早饭的时候,我帮他把东西放到桌子上的时候,发现只有你的温度和别人不一样,所以问苏祁,他告诉我的。”
他只是哦了一声,就又拿起三明治吃了起来。
“那个,要是不好吃的话不用勉强的,一会儿去吃苏祁的就好了。”想起他之前的状态,丝毫看不出一点这个东西好吃的迹象。所以在我看来,他现在又继续吃下去应该是避免我太尴尬吧。
“我有说过难吃吗?还不错啊!”突如其来的表扬让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顿了一会才磕磕巴巴的说了一句:“哦,是,是吗?好吃,好吃就好,嗯。”
“你过来应该不是只是为了给我送早餐吧?还有,原谅我了?肯理我了?”在这忙活半天差点都忘了正事了,不过被戈萧这么一问,我还真的有点不好意思,是啊,误会了他,还那么久都不做出任何解决的举动。
“那个,其实我是来道歉的,对于之前的事情我向你承认错误,不该在没有了解事情的原委的时候就冲你发火,何况还是在你为我做了这么多的情况下。”
“哦,都过去了,也没什么了。”戈萧这个故作无所谓的态度早就在我的预料之中。
“那这么说,你是原谅我了吧?”
“没什么原不原谅的,那种情况下,你不理解,也正常。”戈萧说完把剩下的牛奶都喝了下去。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有些话想对你说。戈萧,为什么你对我总是不冷不热的呢?如果不是苏祁把这一切告诉我,你是不是想一直都瞒着我?其实之前,你每次见我都会皱眉,我一度以为你真的很讨厌我,但是你为我做这些之后,我又感觉你是拿我当真心朋友的,我也不想一直猜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了,你就不能直截了当的对我说吗?”今天我和戈萧难得有这样的谈话机会,所以我也就一鼓作气的把我所有想问的都说了出来。
“皱眉?好吧,你没有必要知道,你只要知道的是,这并不是讨厌你就好。还有,我对谁都一样,你也没有必要多想。”戈萧的这句话好像是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回答。
“好吧,那我就问你一个问题,我们是朋友吧?是那种你很在意的朋友吧?”对于戈萧这种什么都不说明白的人,还是把问题问的越精简,越根本的为好。
“你认为是那就是,你认为不是就不是。”戈萧走到了窗前,背对着我说。
我现在算是看透了,戈萧绝对就是那种只能做不能说的人,这个问题看来只有用这个方法才能得到答案了。
“啊,好疼……”我突然蹲了下去,捂着之前裂开过的腰间的伤口,其实现在伤口早就没什么事了,我就是想试一下我的想法是不是对的。
戈萧突然听见了我的叫声,连忙转过了身,快步走了过来。“怎么了?伤口又裂开了?你是笨蛋吗?老老实实在这站着也能给自己弄伤?”戈萧紧张的想要看我捂住的地方到底怎么样了,我却突然像个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
“你敢骗我?”戈萧自然明白了这一切只不过是我的一出戏罢了,挑了挑眉,略带威胁性的对我说。
“没办法,事实证明,还是苦肉计比较好用。好啦,我已经知道答案了,看你也吃的差不多了,我就帮你收拾走了吧。”我冲戈萧吐了吐舌头,就满意的离开了。
戈萧捂着胸口,抓着胸前的衣襟,充满无奈的叹了口气。“苦肉计?呵,蠢丫头。如果可以选择,希望你还依旧恨着我,离我远一些,离整件事情都远一些,回到那个原本属于你的生活……”戈萧独自在房里,看着我离开的方向,自言自语着一些我根本不可能听到的话。
我去把戈萧早餐用的碗碟放到厨房,正好看见了已经在厨房准备早餐的苏祁。
“怎么起来的这么早?这个是?”苏祁看见我手里拿着吃剩下的早餐,有些疑惑。
“哦,睡不着了就起来了,想着一直都没正式的对戈萧道歉,所以就做了点东西,全当赔罪啦。”
“那这么说,你们俩这算是和好了?”我现在可是一身轻松,这愉悦的状态自然瞒不过苏祁。
“嗯,是啊,只不过戈萧啊,说好听了那是与众不同,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难搞。”我也就能冲苏祁吐吐槽了,虽然现在和戈萧和好如
初了,但是对于戈萧的这个性格我还真的暂时接受不来。
“你们俩不继续冷战了就好,要不我和钟离也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过贝铃,说了你可能都不会相信,其实从前的戈萧甚至比我们都好相处,有些事情他可能和你的处境真的很像,命运这个东西,真的不是自己能选择的,他也有他的难处。”
我对苏祁的这句话很感兴趣,他的这句话中说到了好多我根本就不曾了解过得信息。我刚想继续问下去,戈萧竟然出现了。
“苏祁,今早的饭先不要做了,和我去师父那一趟,急事。”
就这样,因为戈萧的一句话,苏祁直接就随戈萧离开了。就留下我这么一个满肚子都是疑问和好奇的人。
苏祁说戈萧曾经是那么一个好相处的人,又说他和我一样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命运。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戈萧到底遭遇了什么?他的难处又是什么啊?
虽然现在我急切的想知道答案,但是毕竟了解这件事并且可能和我说的人已经被戈萧拉走了,我只能改天再找苏祁问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