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显得异常轻松,天瑶一路走一路逛,边看风景,边采买小物什,心里却有些遗憾,若是夜白哥哥来了,就更好了,可以给他买件蓝色的袍子,他老穿月白色,害的天瑶只以为月白色是最好看的。
天瑶去看天,月色正好,先回了自己的房间沐浴梳洗,这才去见夜白哥哥,她听说了,夜白哥哥要赶冰俏走。
天瑶在门外足足跪了两个时辰,才等到医书传来宫主召见的讯号,天瑶站起来的时候,心里满是不屑:要不是因为有事求他,早就闯进去了,这夜白哥哥也是,自己的恩人都要赶,真是六亲不认。当然了,天瑶也知道,夜白哥哥愿意召见,足以说明,冰俏可以留下来了。这一刻,天瑶的心快要飞起来了,心不在焉的陪着夜白哥哥说了一会话,就亟不可待的一路小跑回去告诉冰俏这个喜讯,脑子也不停歇的转悠着怎么感谢夜白哥哥才好,一定要给他一个惊喜。
大殿里,次月感叹:“宫主的病情最近好了很多!”
医书点头,眼睛里全是自豪:“那是,有我医书出马一定搞定,再说了,不是还有‘冰魂玉魄’的阴阳调和吗?”
天瑶手里的盘子豁在地上,药汁溅了一地,白色裙裾上染出一片片黑色,她却无暇顾及,只是伸手去捡地上的碎片,这药是她花了很多时间做的,她没煎过药,只是简单听了药童说的煎药的步骤,就开工了,她不知道水是要三分之一的,所以不是水太少药煮干了,就是水添多煮沸烫了手。
夜白去拉她的手,她的手背上一圈圈的小水泡,可是她仿佛只在乎地上的药。
夜白很温柔,仿佛永远都这样:“别拣了,我让他们再熬。”
天瑶僵硬的扯出自己的手,继续去捡碎片,碎片锋利,手指被划破,她握着滴血的手指,眼泪和血珠混合着掉在地上,如此倔强,但又无比脆弱,她的声音里带着哽咽:“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让她走,是吧?”夜白静静的看她并不说话。
昆仑山没有女子,只有修术者,这是规矩。天瑶原以为夜白哥哥会念在冰俏救他一命的份上,收冰俏为徒留她在山上,可是天瑶不知道,所谓的药是肌肤之亲。冰俏会留在山上,也只能留在山上,她必须侍奉仙人直至生下下一代天宫的承位者,她根本就不会离开。可怜天瑶还傻乎乎的跪了两个时辰,为她求情。
天瑶自嘲:自她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夜白哥哥,她把他当做全部;夜白哥哥一直住在昆仑山,她就一直把昆仑山当做家,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天瑶站起来,拿袖子拍拍衣服上的土,像极了折子戏里说的“拂袖离别”,:“夜白哥哥,请让我离开昆仑山。”那一刻,她看到夜白哥哥眼中的惊恐。惊恐?她斥笑:还有什么好让他惊恐的,他是白泽,天地之间的仙人,通晓天下事,透过去,晓未来,还有什么好让他惊恐地。很快她听见夜白有些清冷的声音:“把她关起来,绝不可以让她出了昆仑山。”
“你骗了我,为什么还要这么对待我?”天瑶微微一笑无关紧要地说着,她的眼泪却像是断线的珍珠一般往下掉落,眼泪是骗不了人的,她此刻很难过。
天宫弟子众多,听了夜白号令,奋勇而出,天瑶的身子盘坐在半空,双手微扬,瑶琴不知从何处飞来,在她的手指下轻颤,音乐响起,琴弦折射出无数个弧度,朝人群四射,那弧度似是被赋予了生命,飞射于人前,于肌肤半寸处止,却再不往前,也不退后,弧度冰冷而又锋利,与肌肤贴近,似是锁住了全身的毛孔,让人惊惧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威慑十足。
许久之前,天瑶已经是昆仑山,乃至整个大陆最强的修术者。
她是一只魅,不是人类,但却拥有不该拥有的人类的感情,她把他们看做自己的同胞,所以并不想伤人,但是她真的想离开这里。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透过泪眼,最后看一眼夜白哥哥,无言的告别,然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