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终怎敢与皇上心有灵犀,是皇上你有预见未知的能力。皇上……皇上慢点儿。”看到上官惜若差点儿被那高高的门槛绊倒,李世终的眼角忍不住一抽,心也缩了一下,看到那人忽的一个转身稳稳的站定后,那口气才慢慢的舒了出来。
上官惜若大大咧咧的坐在红木椅子上,扯了一个削好的火龙果塞进嘴里,口齿不清的道:“李世终,你觉得咱们和戎狄的这场仗,该怎么打才好?”
“皇上,臣有个不情之请,请你放过六王爷。”李世终毕竟在军中待了许多年,对于六王爷在军中的人气儿他清楚的很。若上官惜若凭一时之快处决了六王爷,说不定不用戎狄亲自过来,汉唐就会发生战乱。
上官惜若舔了舔手指头上残留的果汁,使劲的嗦了几口,一脸张牙舞爪的对李世终道:“那个人可是想要杀朕,所以放过他,那是不可能的。”
“皇上,牵一发而动全身,还请皇上三思。”李世终的话也慢慢的有了硬度,这毕竟是关系到家国存亡的大事儿,由不得上官惜若胡来。何况当年在邱龙阁先帝曾那么深切的将上官惜若和汉唐托付给自己,自己怎么能……
上官惜若淡然一笑,蹲在椅子上道:“李世终啊,你还真是无趣的很。这江山是朕的江山,朕能不为他考虑吗?你放心了,朕才舍不得砍六王爷那宝贵的脑袋呐。朕只不过是让他体验体验人生另一种乐趣,让他来服侍朕罢了。”
“皇上,不可!皇上,六王爷的心未定,恐怕与皇上不利。皇上请三思,千万不要置自己于险境之中。”李世终闻言,脸比刚刚还臭。这个上官惜若到底知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啊,放那样一个人在自己身旁,那不是随时等着挨宰吗?
上官惜若眼里划过一抹冷硬,语气也渐渐沉了起来,“李世终啊,朕感激你,若不是你,朕还在以为自己是鸠占鹊巢的人呐。不过,感激不代表朕能允许你胡来。李将军,朕是皇上,不是傻瓜。”
李世终闻言浑身一震,随即压低声音道:“皇上,臣从来不曾怀疑你的实力。但六王爷是虎狼之人,不可不防,不可不远离啊。”
“听你的意思是让朕避开他喽?李世终,六王爷是虎狼,难道朕就是软脚猫?呵呵呵,留那样一个人在自己的身边是最好不过了,因为只有这样朕才能保持清醒。此事不准再议,说说你准备怎么打仗吧。”
李世终还想再说什么,只是看到上官惜若那张固执到极点的脸,只好将此茬儿暂时压了下去。咽了一口唾沫,李世终拱手道:“皇上,朝中原本以六王爷和护国公最为善战。如今护国公失联,六王爷为人又心怀不轨,所以臣想带兵迎敌,还望皇上给臣这个机会。”
“李将军想要带兵杀敌?”上官惜若摸着下巴颏儿思索道,眼里时不时有某种光芒划过。想必这个人又想到什么坏点子了,让人忍不住为李世终的遭遇感到担心。
李世终恭恭敬敬的道:“是,臣虽不才,愿血洗沙场以报效祖国。”李世终也知道他打仗水平只能说得上是勉强及格,只是现在上官惜若无人可用,蜀中无大将,廖化也只能充先锋了。
“李将军,如果出兵打仗的话,你现在最担心什么?”上官惜若未表可否,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如果没猜错的话,估计李世终会说粮草问题,其次就是兵源。
果不其然,李世终开口便道:“皇上,臣担心的只有粮草和兵源。咱们国库本就不充足,士兵也伐弊,护国公一去又带走了大半,臣实在是没有办法不担心。”
“那么李将军觉得怎样对付戎狄,可以获胜?”上官惜若眯起眼睛,问向这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汉唐和戎狄作战没有千百次也有上百次了,一场仗都没胜过,还真是让人汗颜。
李世终望了上官惜若一眼,他没有想到皇上会问的这么细。或许皇上真的细思过这件事,所以才会事无巨细吧。李世终眼里划过一抹感佩,随即将自己夜里所想的计策一一道来。
哪知李世终的计策才说了一半,上官惜若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李世终越望下说,上官惜若的眉头就皱的越严重,最后一个明显的川字浮在了她的眉头上。
李世终讲完后,发觉上官惜若面色不好,心想自己这计策可是细之又细,理应不会出错才对。只是上官惜若的神色,让人无法放下心来,随即出声道:“皇上,臣的策略可有不妥之处?”
“李将军,你看过斗鸡吗?”上官惜若突然转变了话题,笑着问向李世终。
李世终眨巴了一下眼睛,心想这话题改的也太快了吧。明明他们在商量行军策略问题,为何皇上一下子又扯到斗鸡了?莫非皇上根本没有听自己的策略,一直在想斗鸡的问题?李世终心里有几分不快,面上却依旧恭敬的道:“臣只读圣贤书,不喜欢斗鸡玩马。”
“那你真的需要好好的补一补了,看过斗鸡你就会明白你的策略根本不行。”上官惜若知道自己的话说的非常狠毒,可是没有办法不毒,因为病重必须下猛药。
李世终现在简直想去撞豆腐了,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他穷尽一生的智慧,辛辛苦苦熬了几天几夜所思虑出来的行军之策就这样被轻飘飘否定了,谁能心甘?不过纵使再不满,也不能在皇上面前甩脸子,于是李世终越发恭敬的道:“皇上,臣的策略有什么不足之处,还请皇上明示。”
“不足之处,那没有。”
“既然没有……”
“李世终将军,请容朕把话说完。你的行军策略是没有任何不足之处,因为根本驴唇不对马嘴不足取也。咱们汉唐对戎狄,那是屡战屡败。结果,你的开篇之言就是要用败军之将胡龙溪的策略。”胡龙溪对戎狄那可是十战十败,能够屡战屡败这不摆明了方法有问题。
李世终张了张嘴,压下心头的怒火道:“皇上,胡龙溪将军虽是屡战屡败,但是他的败相较于其他将军而言更为轻些。而且作战总是有运气的成分在,说不定咱们……”
“说不定?李世终,战争的事儿能用说不定来决定吗?哈哈哈,败的没那么惨就足以效仿吗?胡龙溪和其他的人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的差距,有什么好自豪的。”上官惜若也怒了,这些将领,难道没有故策就不会行军打仗吗?汉唐吃了这么多年败仗,活该,真是活该。
李世终低着脑袋道:“咱们开朝的太祖皇帝说过,雪上行路,踏辙而行。作战必依旧例,这是祖规。皇上,这是神圣的东西,不可更改。”
“神圣的东西?好笑!所谓神圣的东西,不应该给人们带来幸福吗?不能够给人们带来幸福的东西,只是魔鬼而已,算得上什么神圣的东西?”汉唐屡战屡败,如此看来也不过是咎由自取。
“皇上,老子说过人生有三宝,一曰勤,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凡是依照祖制,绝对不会出大错。”
上官惜若摇摇头,冷笑道:“不出大错?恐怕咱们现在是没有办法求不出错的吧。险境求生,不择手段,不依规矩,否则必败。”
“皇上,如你执意如此。老臣……老臣,就不挂这个帅了。”李世终不想要挟上官惜若,只是她的思想太过危险,让人不得不洒出杀手锏。毕竟,如此不合规矩的打法,一旦失败就注定要被后人臭骂。
上官惜若却没展现出一点儿被人扼住咽喉的感觉,反而轻飘飘的道:“好啊,无所谓,朕本来就打算御驾亲征来着。”
是夜,李将军府。
“世终兄,你的意思是说上官惜若准备把六王爷放到自己的身边?”神医赵好松一脸严肃的问道,此时的表情完全有别于晒草弄药时的他。
李世终点了点头,面色有几分疲惫。上官惜若此举真是太过凶险,一个弄不好恐怕她的小命儿就不保了。这个皇帝,怎么就不能让人省心呐。
赵好松无意识的转动着手中的酒杯,心里也在寻思着这件事儿。忽然他猛拍脑门,笑道:“我这个老糊涂,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儿呐。笨透了,我真是笨透了。”
“赵神医,此话何意?”笨?赵神医若能称得上‘笨’,天底下大概没几个聪明人了。
赵好松笑道:“咱们都被上官惜若那娃娃给耍了,咱们只注意到让六王爷亲近自己会带来危险,却没有想到六王爷和他的家人是分开的。”
“你是说一旦六王爷有所不轨,他的家人就会被……”李世终的脑袋瓜子也一下子豁然开朗了,这个小娃娃鬼主意可真多。
赵好松点点头,心中几多感触。曾经那个嗷嗷待哺的小娃娃,竟然长成为如此值得人期待的人了。真是造物心肠别,天地暗行牌。
“赵神医,还有一件事儿。这事儿也怪我,小皇帝说我的行军之策完全不可取,我老羞成怒之下说不带兵打仗了,结果咱们的小皇帝竟然说要御驾亲征了。你说这事儿咋办,我当时怎么就没忍住呐。”李世终红着脸道,这事儿可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