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西戎可汗完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很多大臣都笑了。嗯,确实是低着头不怀好意的笑了。
他们虽然低着头,可是西戎可汗是谁啊,是一个能够蹲的比你更低观看你表情的人。所以他蹲在地上指着刚提拔上来那位大臣的脸:“哎,你笑什么呢?”
“可汗,臣走进朝堂四十年一直没动地儿。如今好不容易走到前面来了,微臣有点儿情不自禁,所以笑了。微臣不该为自己的事儿在朝堂上笑,还望可汗恕罪啊。”那人一本正经的答道,头头是道的话让人找不出缺点。
西戎可汗想升官发财自然是该高兴的事儿,对方想也就没什么了啊。所以就又坐回自己的龙椅了,高声问道:“怎么样啊,最近朝堂内外有没有什么异常啊。”
安静的空气再度传来,大家都拱着手静悄悄的等着可汗的安排。西戎可汗见状乐了,笑道:“看样子是没事儿啊,想想也是。咱们过天子不就这么简单吗,吃饭睡觉吃饭,怎么可能有事儿啊。”
朝臣没有人点头,也没有人摇头,大家都想个木头人一样等着上面的安排。西戎可汗看了看左边儿,又看了看右边儿,再看了看前边儿发觉都没有自家营凤公主好看,于是大手一挥高声道:“如果没事儿的话,朕就宣布退朝了。各位也早点回家,陪陪自家娘子吧。”
于是就这样退朝了,不过官员们却并没有回家陪娘子,而是重新积聚在太后的夕阳红殿堂,回报今天朝堂以及国际内外的事情。
“什么?”太后皱起了眉头,随即又翻看了一眼奏折,抬头问向元帅:“魏吴国的皇帝来到了魏吴国和西戎的边境?探查明白了吗?对方是谁作为主帅,一共带着多少人马?”
那元帅拱手答道:“探查清楚了,随行的是太傅壬擎棋,所带的人马大概是五六千人。臣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如果是要发动攻击,人数似乎少了点儿。可是如果是要打猎,人数似乎多了点儿。而且魏吴国皇帝曾经数次骑马进入咱们西戎,又没有提前打招呼……”
“传哀家的命令,让边境将士加强戒备,巡逻的次数也增加一倍。一旦发现对方进入我国境内,先礼后兵。如果对方执意不退出,不管是谁,照打无误。”太后快速做出研判,并提出了解决方案。
其他大臣们点了点头,都觉得这样的处理方案比较妥当。毕竟他们西戎是个小国,所以在与大国的交往中必须要做到不卑不亢。如果过分低声下气,对方会更加肆无忌惮。而如果不问青红皂白,西戎的处境就会危险了。
“还有一件事儿想要向太后您禀报,臣怀疑咱们的可汗应该已经知道魏吴国皇帝带兵在魏吴和西戎边界游荡的消息了。臣认为,他们两个人应该暗中互通了使节,咱们的可汗说不定已经答应对方把咱们西戎降级为对方的一个县了。”被西戎可汗提拔的那位朝臣抖着白胡须说道,眼里有着浓浓的叹息。
太后闻言吃了一惊,脸色变得煞白。她揉了揉太阳穴,慢慢的道:“这话可胡说不得,你这是等于给咱们的可汗扣上了里通外国的帽子。可汗虽然做事糊涂,但也不至于……”
“太后,我等也这般认为。”其他朝臣纷纷跪拜,大家似乎都认定西戎可汗里通外国了。也无怪乎他们会这样认定,时间太巧了些。魏吴国的皇帝刚带兵到边疆,他们的可汗就开始穿魏吴国的衣服了。
既然朝臣们都这么说,太后明白这个事儿大致可以这么定下来了。不过太后依旧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咱们的先帝只留下了这么一根幼苗,是他得是他,不是他得是他。他又没有子嗣,咱们动不得啊。”
“太后,臣有本要奏。”鲜少发言的太史李天和突然开口了,这让跪了满地的朝臣都有些吃惊。毕竟同朝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个人开口说话,如今突然开了口,才发现对方原来也是会说话的啊。
太后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迅速就恢复了镇定。她看了对方一眼,掩饰住所有的惊讶十分有派头的向着点头道:“太史大人,有话直说无妨。”
“其实,先帝的儿子并不是只有可汗。”不说话的人一旦说话总会引起轰动的效果,太史也一样。他说话的音调和语调已经让人觉得新鲜了,他话语的内容更让人觉得新奇。
“胡说。”太后怒了,怎么能不怒呢?按理说她应该是和先帝最亲近的人,可这样的消息她确实第一次听见。何况事关宗室血脉,她能不怒吗?
太史却毫不为之所动,径直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遗旨来,双手捧过头顶,高声道:“回太后,这是先帝在临终前交给微臣的一道密旨。密旨上说如果当今的太子不成器,就应该将远在的汉唐的第二个儿子带回西戎,以维护社稷。”
密旨经过几个人的手,慢慢的传到了太后这里。太后缓缓的打开密旨,眼里一亮心里一惊。想了想临终时先帝的托付,再念了念今天可汗的胡作非为,太后将密旨展开对着群臣道:“没错,这是先帝的字迹。先帝在密旨上说,他在汉唐国还有一个孩子,这个人如今是汉唐的六王爷。关于这件事儿怎么处理,大家拿个意见吧。”
“太后,这事儿实在是来的太过突然,一下子反倒计较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了。要不,您看这样行不,让我们这几位老臣回家好好思索思索,明天再给你答复。”元帅非但能带兵打仗,在朝廷上处事儿也算是有一手。
太后知道思虑则反,却也明白有些事儿不能逼得太急了,于是微微笑道:“好啊,不过不是给哀家一个答复,而是给咱们的社稷一个答复。”
等大臣们离去后,太后迅速传召了制作婚冠的手艺人儿,结果却并没有在客舍里找到对方。略作思索后,就让内侍将丰腴公主给招来了。
丰腴公主自然知道对方为什么找自己,但脸上却露出一副茫然的神色。只见她向太后施了一礼,随即满脸不解的道:“太后,深夜相召,不知所谓何事啊?”
“丰儿,坐下吧。”太后这才发觉已夜半时分,是以笑着道:“哀家说不着觉,就想找个人说说话。丰儿,你不会觉得哀家把你从温暖的被窝里拉出来很不通情理吧。”
丰腴公主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怎么会呢,能够和太后说说话谈谈心,丰儿觉得很荣幸呢。太后,你的面色似乎不怎么好,是遇到什么烦心的事儿了吗?”
太后抹了抹自己的脸,叹口气道:“哀家本就不是一个省心的人,所以遇到什么烦心事儿倒也是家常便饭。对了,最近怎么没见过那个手艺人儿了,他很忙吗?”
“正想给太后禀报这件事儿呢,那手艺人儿向臣妾告了几天假,说是要回家处理些事情。臣妾看他挺急的样子,也就准了,还请母后你不要怪臣妾自作主张啊。”丰腴公主的话说的很客气,其实手艺人儿是她手下的人儿,她自然有百分之百的处决权利了。
“她走了?”太后闻言一惊,急切的反问道,随后便发觉自己的异常,忙笑着解释道:“哀家觉得那个人挺会说话儿的,平天里也喜欢找他来解解闷儿,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这样不辞而别了。心里微微有点儿难过,所以反应大了些。”
“非但母后不想让他走,臣妾也不想让他走啊。不过他当时看起来真的挺急的,还说什么‘事关朋友一生的委托’,所以臣妾也不好留他了。母后,你放心,那个人只是去今天,还会回来的。”丰腴公主温柔的劝解道,像是一个非常贴心的小棉袄。
太后闻言神色微动,进一步问道:“那么他具体什么时候回来,你知不知道?”
丰腴公主摇了摇头头,缓缓的说道:“这个臣妾没问,不过他才走没多久,从这儿到汉唐快着说也得小半个月吧,估计没有一两个月他是没有办法回转的。”
太后更觉心烦意乱了,心想这人儿啊总是这样,你想要找他们的时候他们总不在;你不想找他们的时候,他们总在你面前晃。也罢,看来这事儿只能自己拿主意了。
两个人又断断续续的说了几句话,太后便把眼睛闭上了。丰腴公主自然十分贴心的帮太后盖上了被子,又嘱托了服侍太后的内侍几句,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太后的寝殿。
丰腴公主走后没多久,太后就睁开了眼。说笑话呢,在这样攸关国家命运的关头,她怎么能睡得着啊。明天,明天就要出结果了,究竟是什么样的结果,大概没有人知道。
在太后寝室难安的时候,那些大臣们也坐卧难免。是以便用吃吃喝喝的名义聚在了一起,开始若有若无的讨论这件沧海遗珠的事儿。
其中主持这场会议的是三位德高望重的人,我们可以称之为三角形组。这个组的成员,那个个都是国家的重臣,任何政治活动都由他们先开小会做出决定后再上报朝堂走个形式。
成员中最德高望重具有权威的那位大臣,也就是被西戎可汗破格提拔的那位大臣开口道:“兄弟们啊,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大家想怎么处理啊,究竟是跟着这个旧可汗混,还是拥立新可汗啊。”
“我知道的不多,不过咱们的旧可汗是什么性子大家都清楚,新可汗会是什么样子大家心里都没准儿。我认为啊,抛弃‘已知的用的惯的旧的可汗’而去使用一个‘用不惯未知的新的可汗’,这不是一个明智的行为。”元帅也没有多啰嗦,径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