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小柱子自然抓住了关键字眼,他微微眯起眼睛道:“想知道一个真相?当真是奢侈的要求啊。公子难道不知道所有的真相都是要拿脑袋来换的吗?既然公子如此说了,你我二人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哦?”穰东侯故意做出一个疑问神色,旋即进一步问道:“你确定吗?即使我们谈的话题和前太子韩赤月有关?”
仅仅一个简简单单的名字,让内侍小柱子的心再一次抽紧,过去的回忆排山倒海的涌来压得他简直无法呼吸。曾经以为会忘却的事儿,如今却明白未曾有一刻遗忘。他回过头来,静静的道:“好,我们可以谈一谈。只是不知道你想谈什么,或者说你想知道些什么?”
“很简单,我想知道当年宫里发生了什么?”穰东侯单刀直入,直至问题的核心。
内侍小柱子看了来人一眼,眸色悠长的道:“倒真的难为你了,从开始到现在你一直不相信皇帝口中的那些说辞。好吧,我想知道你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你可以当我什么都不知道。”穰东侯笑着坐在树下,递给内侍小柱子一葫芦酒道:“正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才来问你。你必须回答我,因为你欠韩赤月一个交代。”
内侍小柱子拔掉酒葫芦上的盖儿,看了穰东侯一眼道:“你不是韩赤月,你凭什么来为他讨要公道?”
“我不是韩赤月,但是我是韩赤月娘亲的好友,这还不够吗?”穰东侯径直说道,神色一派安然,毫无任何局促之感。
内侍小柱子擦掉嘴边喷出来的酒,咳嗽几声道:“或许已经够了吧。反正我时天也不多了,大概也是时候还给别人些什么了。只是我讲给你听了,你确定能让天下人都知道吗?”
“这个世界都是人造的。”穰东侯微微停顿了一下,尔后淡淡的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为什么不能为他们一家沉冤昭雪呢?”
内侍小柱子知道对方的话并没有错,这个世界确实是人造的。既然是人造的,那么规矩自然也可以是人定的。是啊,规矩是人定的,所以当多个人具有定规矩的能力时,才会有各种阴谋与战争吧?
小柱子开始慢慢讲述起那段往事来,一开口才惊讶的发现原本以为压在尘埃中是事儿原来还这般栩栩如生就像发生在昨天一般。他微微笑道:“就是这样,好朋友被迫成为了敌人,曾经的朝廷顶梁柱也成为了被黑对象。”
“好可恶!”穰东侯脸上的怒气更多了几分,拳头指节已经握的发白了。他从事情发生的那一天就知道展现在众人眼前的绝对不是事实。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原来真相这么残酷,原来那个皇帝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恶。
小柱子也一番唏嘘,这事儿无论想多少遍都让人觉得心寒。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内侍,除了拒绝参与那件事儿外,他再也没有办法做任何事情。
“小柱子,谢谢你。你放心,这真想绝对不会被埋没,我一定会还他们所有人一个公道。”穰东侯坚定的说道,自从事件发生后他就一直在寻找事情的真相。通过无数老人的指引,他终于来到这里,终于知道了梦寐以求的真相。
小柱子摇摇头,叹口气道:“连我自己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我怎敢当起你的谢字。穰东侯,如果……如果有一天你需要人作证的话,别忘了我。我也想……也想尽一份力啊。”
望着掉泪不止的小柱子,穰东侯目光灼灼的道:“恩,我明白。你放心,肯定会有那么一天的。即便是拼上了我这条老命,我也会为他们沉冤昭雪。”
踏着掉落的松柏回家,穰东侯竟然发现有人在等候他。望了一眼穿着宫里服装的人,他冷哼一声道:“我已经说了,朝政与我无关。所以除了皇帝的丧礼,我什么都不参加。”
“穰东侯,皇后娘娘让属下带一句话给您。她乐意为你办事儿,不知你可否与她见上一面?”
“皇后娘娘?”穰东侯抚着下巴开始思考整件事情,皇后娘娘大概就是那位传的满城风雨的胡艳儿吧。当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呢,明明是凭着南夷皇帝才风生水起的,怎么现在又发话要为自己办事儿了呢?穰东侯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淡淡的道:“既然对方下了鱼饵,我这条饿肚子的小鱼儿怎么可能不上钩呢,我随你去。”
到了皇宫后,那位宫女径直去通报了,独留穰东侯在宫外。穰东侯抱胸想着这一切,他越想越想不明白。正当此时,突然一个太监装扮的人拍了拍他的肩,笑道:“穰东侯,你果真来送死了呐。我是韩赤月的人,我奉劝你早点儿离开别跳火坑。”
穰东侯看了说话的人一眼,发现对方眼神清明逻辑清晰而且话语比刚刚那位宫女更有可信性。望了望安静异常的皇宫,穰东侯笑道:“穰东侯谢过阁下救命之恩,就此别过。”
“等一下。这是我在阮郎归旅馆订的房间,你去哪儿住吧。我想你的穰东侯府邸估计马上也会有人杀过去了。”那太监从自己的腰间取出一把钥匙,径直递给穰东侯。
穰东侯警惕的望了望四周,笑道:“大恩不言谢,告辞。”
等穰东侯离去后,上官惜若也背着手准备回到自己位置上去。结果却被人给制止住了,那位宫女面色不善的道:“你是帮皇帝养黑貂的人,你为什么回到这里?这里原先有个人,你看见了没有?”
“哦,你说那个人啊,我看见了啊。”上官惜若再次恢复成天真无邪的模样,她十分话唠的道:“刚刚啊,有一个黑脸公公把那个人拉走了。那黑脸公公还提了个人名,叫什么……什么韩……什么月来着,然后他们两个人就走了。”
宫女围着上官惜若转了一圈儿,依旧面色不善的道:“即便你的话说的是真的,那你为什么会在这儿。黑貂的活动范围可不包括后宫啊,你说你所为何来?”
“这位姐姐,你好凶哦。”上官惜若故作害怕的吐吐舌头,继续说道:“我知道这里是后宫啊,可是我就是要到后宫来嘛。既然有人要我到后宫来,我不到后宫难道还到前宫啊?”
宫女拔出一把短匕首,指着上官惜若的咽喉道:“我问你什么你就要答什么,你休得啰嗦。老老实实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来到后宫,那个穰东侯是你放走的对不对?”
“穰东侯本身就没有绑着绳子,怎么需要我放呢。再说了,我只是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他要杀我你也要杀我呢?”上官惜若十分无辜的说道,还不停的眨巴着眼睛大有你再说我就哭给你看的姿势。
宫女脸上的怀疑神色更加浓厚,她盯着上官惜若道:“你说穰东侯要杀你,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来的时候,那个黑脸公公正在和他说话嘛,然后他就拔刀对准我了。还是黑脸公公说我是皇帝身旁的红人,杀了会引起麻烦。那个穰东侯才会放了我呢,好凶险的说。”上官惜若越来越可爱,而宫女的脸也越来越黑。
宫女把佩剑更近的刺向上官惜若,进一步说道:“我劝你老实点儿。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来这里做什么。”
“好,我说还不行吗,你真不可爱。”上官惜若嘟着嘴,从腰间取出一个腰牌,不情愿的道:“他们说让我把这个给皇后宫里的人,你是皇后宫里的人吗?”
宫女接过腰牌前前后后看了一遍,这才收起佩剑道:“以后别这么啰嗦,小心掉脑袋。”随即便回宫报告了,胡艳儿也只得叹了口气道:“或许皇上已经知道什么了,也罢,就让那上官惜若多活一阵子吧。”
嘴上虽然说的松动,胡艳儿的指节却攥的发白。不甘心啊,当真是不甘心啊。为什么,为什么看似一切事和物都在帮助上官惜若呐,为什么自己就是杀不了那个人呢。
近些天子皇后娘娘的心情非常不好,不论见了谁都冷着一张脸。南夷皇帝见状也就不再请皇后来陪伴自己了,毕竟心情不爽是会传染的。
凤鸣台上的宫女们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的,不敢多说一句也不敢多走一步,能不上前就不上前,一个个唯恐自己在此刻成为了炮灰。胡艳儿对这一切自然心知肚明,却也懒得说话,毕竟她现在真的有杀人的欲望。
“皇后,要不你也玩玩那只黑貂吧?听说那只黑貂很可爱,能让人的心情变好的。”胡艳儿的随身宫女大着胆子说道,她自然也怕死了,可她更讨厌这种压抑的气氛。
胡艳儿慵懒的伸了伸手,慢悠悠的道:“黑貂,可以杀来吃吗?或者说可以让我杀着玩儿吗?”
“皇上很宠那只黑貂,所以女婢认为咱们还是不要和那个小动物一般见识了。”胡艳儿的随身宫女笑着说道,寻常人都能看出她笑的很勉强。
胡艳儿闻言也只是淡淡一笑,缓缓的道:“你看,我活的多么可怜。我想杀一只黑貂都不行,原因是皇上喜欢。哈哈哈,你说皇上是更喜欢我呢,还是更喜欢那只黑貂呢?”
“娘娘说笑了,皇上最宠娘娘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宫女儿战战兢兢的说道,如今她也有些后悔提起这个话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