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禁锢张天的神通名为“元神经”,乃是将自身的星元凝练成无形无质的星元气劲打入他人身体之中,形成好似经络一般的存在,便是所谓的元神经。
当这一招修炼到一定地步,甚至能够延伸至他人的识海之中,暂时控制他人的思维,让人自我毁灭。
因为元神经可以与血肉血脉相连,所以中了元神经之人很难将其驱散或逼出体外,这就使得一旦有人施展出元神经来,与之交手之人最好的应对之法只有先一步避开,否则,只有沦为傀儡,受人摆布。
葛行既然能够成为外门长老,自有傲人的资本,他虽然还没有修炼到控制他人思维的地步,却可以利用元神经逆转他人体内星元的流向,使其爆体而亡。
张天无视汪远的奋力一击,葛行已经看出,张天的护体神罡绝非常厉害,他要破开张天的防御,自忖也是千难万难,没有半点把握。所以,他要杀张天,便只能利用血神经。
可是,就在他心念一动,开始引到张天体内星元逆转的瞬间,耳中却突然听到“咚”的一声闷响。
这一声闷响实际上非常低沉,几乎微不可察,但是在元神经的作用下,葛行可以说是与张天化为了一个人,张天身上的任何细微变动,都不可能瞒过他。
所以,葛行清清楚楚的明白,发出这一声闷响的,乃是张天的心脏。
在禁锢住张天的刹那间,他就已经发现了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那就是星元种子。
地级境修士,修炼到种子境之后,体内星元可以结出一个类似种子的东西,所谓星元种子,便是一个人力量的源泉。一般人的星元种子都是存在于丹田之中,让他感到异常意外的是,张天的星元种子竟然在心脏之中。
张天的心脏乃是鲲鹏之心,跳动本来就强劲有力,声势比妖兽还要恐怖,而通过元神经的联系,葛行发现张天心脏的这一次跳动格外的沉重,声音格外的低沉。
与此同时,张天心脏之中的精气种子却突兀的消失不见了。
葛行哪里知道张天小地元胎动的厉害,但他脑海中马上出现了沉寂多年的火山瞬间爆发的画面。
天崩地裂!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张天的话很可能并非虚言恫吓,他心中甚至生出一丝悔意来,可现在后悔明显为时已晚。
随着一声心跳,张天全身都为之一震,星元种子消失,完全化作了一股星元真气组成的洪流,随着震动好似洪荒猛兽一般的顺着元神经以雷霆之势传递到了葛行身上。
卷席着星元洪流的震动所过之处,葛行周身的经脉尽毁,直至最后他丹心之中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脆响,他的丹田也破裂开来,星元种子崩溃,散逸,消失无踪。
张天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口气源源不断,好用永远都不会停止,方圆百里的星辰之力,乃至刚刚从葛行体内散逸出来的星元,全都被他一口吸入肺腑之中。
直到心脏之中化为星元洪流的精气种子重新出现并恢复旧观,张天才吐出一口浊气来。
此时的葛行一下子苍老了很多,他面色不复之前的红润,变得苍白如纸,他呆滞的眼神之中更是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深深的绝望。
前一刻,控制局面的还是他,这一刻,形势逆转,千年的修为一朝尽毁,他已经沦为了一个废人。
修为被毁,三五月之后他便要寿终正寝,可死亡并不能给他带来太多的威慑,真正让他恐惧的是转眼间从一介地仙被打落成凡人的巨大落差。
汪远吓得不由后退几步,用仿佛见了鬼般的眼神看着颤声道:“你,你竟然废了葛行的修为!”
张天看都不看他一眼,他蹲下身子,对葛行问道:“不管我犯了什么事,在门中没有明确作出定论之前,于情于理你们都不该阻拦我回山,更不该连番出手要置我于死地,你们这样做想必是受了慕容一族的指使吧。”
“没错,我们的确是投靠了慕容一族。”
心智大乱的葛行佝偻着身子,粗重的喘息让他每说一句话都要咳嗽半天,他抬起头来,怨毒的盯着张天道:“大劫将至,不祥妖刀出世之后,门中开启了悬空城中的无极小仙境,选拔资质潜力突出的弟子进入其中修炼,掌教维持无极小仙境无暇他顾,与慕容一族的争斗上落了下风,眼下羊角山已经被慕容一族控制,下一代掌教必是慕容一族中人,不管是为了门派还是为了自己的今后打算,我等自然要加入慕容一族。”
张天心中一沉。
葛行大口喘息了半晌,接着道:“成王败寇,我落个如此下场也没什么好说的,怪只怪我贪图慕容一族的奖赏莽撞出手,可是,羊角山形式逐渐明朗,你注定也不会有好结果。今日我死,总算还有个投胎转生的机会,但是他日你死之时,必是魂飞魄散。”
说罢,葛行用尽身上最后一点力气纵身一扑,滚下石阶。
登仙梯本来就陡峭非常,何况如今葛行已经变成一个衰老枯槁的凡人,一身精华散尽,他滚下去落在平地的时候已经血肉模糊,死的不能再死。
葛行之死,汪远看在眼中,他本可以出手相救,却选择了冷眼旁观。他看向张天的眼神又惊又怕,但其中却还暗含一股阴冷的狡诈之色,狞笑道:“张天,恶鬼道中的是暂且不提,眼下葛行长老被你杀害乃是不争的事实。”
元神经这门神通十分诡异,张天不慎中招,暂时想到的脱身之计也只有利用小地元胎动而已,葛行修为被废,实际上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结果。而葛行因从高高在上的地仙眨眼间变成一个废人而万念俱灰选择自我了断,他的死也的确可以说是张天一手造成,张天也懒得辩解,他目光落在汪远身上,淡淡的道:“你是在逼我连你也一并杀了么?”
汪远面色一滞,随即恢复了自然,冷冷道:“这件事我已经以秘术禀告了内门,你纵然是杀了我也于事无补的。”
顿了顿,他嘿然道:“我奉劝你一句,若是不想死的话,还是赶快离开羊角山逃命去吧。”
张天摇了摇头,纵身一跃,已是展开了陆地行舟的身法,沿着石阶扶摇而上,直奔内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