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前所见还婉转承欢的女子,竟是死了?
那昨夜的惊呼声,可是她发出的?
她腹中的孩子,去了何处?
这分明不是自然分娩,而是硬生生被人取出来的啊!
面前的血腥,再结合前几夜暗室中奢靡的景象,使本就摇摇欲坠的纳兰璃脚腕一软,被明月搀扶着才没倒下。
静默了几息,转身吐了起来。
古尘无动于衷,漠然瞧着。
他上前探看尸体,发现女尸的正胸口有刀插的痕迹,疮口平整,伤口很深,应当是一刀毙命。
古尘起身开口:“这女子,胸口有致命伤,在被剖腹之前,就已经死了。”
纳兰璃此时稍稍好了一些,直起身子,也不避讳什么,上前也是一番探看。
她甚至将女尸上的伤口翻开瞧了瞧,朝古尘点了点头。
古尘瞧着方才还呕吐不已险些昏倒的纳兰璃,多了几分佩服,要知道这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少女。
勾了勾唇,才道:“这应当与古曼童禁术有关。”
纳兰璃起身,点了点头,道:“我也这样认为,虽不知其中原因,但一定是有所牵连。”
她转而向明月说道:“明月,你昨夜告诉我,有本书要给我看,对眼下谜团有所助益,你可将书带来了?”
明月点了点头,从衣襟中将书掏了出来。
三人一同到了书房,将书放在桌上,那书已十分老旧,上记录十大禁术,书页泛黄却没有破损,像是被一直留意收着。
一旁的暗室之中,再无任何响动。
只是隐隐约约,似有若无间,能闻见焚烧的味道。
来不及多想,纳兰璃翻开了书,大致翻了几页,就瞧见古曼童三字。
只见上面记载:古曼童,乃云岚国之奇物。
第一古曼童乃云岚国大将军申平所为。
申平破一城,都统以女为币献之,于是二人婚,并有孕。然,都统与申平交恶,最其后,命其女于乞食中投毒。
申平闻其谋,将其妻杀之,以示报复。其妻死,申平取婴儿,带至寺庙,燃火,以经文布将婴儿之身包起,置火上炙。至其尸小,变干。
全始终中,申平素在诵经,举事一毕,儿已成一个可与言交之活蹦乱跳之魂,申平名之为“古曼童”。
于是后之战中,每至危急,“古曼童”则出助坤平,于是用手用兵战之世,能运用灵,法术来战,申平能战,所向风靡。
此言“古曼童”之经之传,后传入中原。
书上记载并不多,却交代清晰,纳兰璃心生震惊。
“世上第一个古曼童,乃是云岚国特有。杀死妻子后,取出胎儿用写有经文的布裹起火烤,一直烤成尸干,那尸干能说能笑能动,成了战无不胜的灵体。”
纳兰璃沉思道:“此术传进中原……”
明月接话:“难道就是我们在叶城看到的那些……”
古尘沉吟,几息后才点头:“怕是被歹人利用了这术法,若古曼童是受佛法熏陶而烤成,怎会是浑身漆黑?”
事情到此,已经很显然了。
一切都对照着书上所言,叶城民众面若死水,形似活死人,不知痛痒的劳作,心甘情愿的交出白银,子时全城的祭拜……
几日前在暗室看见的孕妇,昨夜的惨叫,今日被发现的女尸,女尸胸前的致命伤,和被剖开的腹部,被取走的胎儿……
还有现在,那隐隐约约的焚烧味……
“这暗室之中,有人制作古曼童!”纳兰璃压低声音怒道。
整座叶城,全部被古曼童所控制,只是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被称作大人的那男子又是谁?
这一切,到底是林月所为,还是连整个司空府都牵连其中?
林月与那男子又是什么关系?
纳兰璃起身,面色不畅的离开了书房,思虑片刻才道:“把守宅人唤来,我有话要问他!”
清风将那焚烧的味道吹散了些,日光寸寸西移,纳兰璃与古尘一坐一立,却无人言语。
终于,房门口传来了阵阵脚步声,听起来并不是一人的。
她眼睛一亮,明月把守宅人带来了!
果然,门一开,明月带着一个约莫五十的老管家,他神色还算是精神,背部算不得直挺,却也并不佝偻。
太好了,这是个没被古曼童控制的人!
只是纳兰璃没能愉悦片刻,就冷下了脸。全城都被古曼童控制,为何偏偏司空府宅内的人安然无恙?
说是与其没有关系,只怕三岁小儿都不信。
“三小姐好。”管家问安,“三小姐是来养伤静休的,下人们得令二夫人令,生怕打扰小姐,便退出了府宅,原想待小姐离开后再回来,却被小姐叫来,不知小姐有何事吩咐老奴?”
林月吩咐的?她是藏着什么怕被发现吗?
纳兰璃微微不满道:“母亲也是,将你们都遣散了,谁来服侍本小姐?”
管家闻言瞟了她一眼,又慌忙低下头。
“母亲平日里来不来府宅?多久来一次?本小姐都想母亲了,也不知她会不会过来瞧我……”
“这……老奴不知,老奴只是个做下人的……啊!”
管家说着,忽的脖颈一凉,古尘不知何时已在他身后,长剑就抵在他的脖颈上。
只要微微一动,见血封喉。
“小姐,小姐!老奴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还请小姐饶命!”
纳兰璃垂目,弹了弹指甲,开口道:“古尘,你也太没有耐心了……”
“不过也好,这样干净利落。”
她的话,阴冷的像是无常索命,字字句句凌迟在管家的心上。
他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
这……这女子,为何不像传闻那般好拿捏糊弄?
“小……小姐……老奴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纳兰璃吹了吹指尖,才开口:“老伯,本小姐只是想知道母亲到底会不会来看我,你这年纪在府宅待许久了吧?不会不知道母亲到底多久来一次吧?”
古尘的剑刃已割破他的肉皮,鲜血四流,管家吓得双腿都在抖:
“小姐,夫人她一月来一次,时间不定,其他的,老奴真的不知道啊!”
“哦?母亲来干甚?是否监察邦工劳作?”
管家点头如小鸡啄米:“是,是,夫人总是待在书房中,不许旁人叨扰,想必是在专心处理工务,其余的……老奴真的不知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