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林月带着纳兰苏,身后还跟着数名女眷,出于避嫌,在她们身后数步的距离,还跟着余天清。
秦家人再没有来,只留下一个秦央,官员们也都纷纷避嫌,纳兰昊天更是面上挂不住黑着脸与官员留在一处等待。
纳兰璃轻轻卷起帐纱,强撑着身子,微微一福。
“母亲和二姐怎么来,还带了这样多姐妹,可是听说璃儿身子……”
她话还未说完,就听一阵掌风过,啪的一声,重重甩在她的脸上。
纳兰苏这一巴掌,打的她眼冒金星。
林月站在一旁并不言语,余如烟更是冷眼相看,孟相君惊的手帕遮住嘴巴。
“纳兰小姐这是干甚?”
“要你管?!”纳兰苏甚也不顾,恶狠狠道。
远远靠着门边静立的余天清轻笑摇头,心道这司空府最受宠的小姐,果真不知礼数。
脑袋里嗡嗡的声音小了些,纳兰璃才抬头,眼中含了泪:“二姐姐这是干甚?”
纳兰苏瞧这她这一副委屈模样,气不打一出来,再一次扬了巴掌。
一直没说话的秦央开了口:“苏苏小姐,在没弄清楚事情缘由前,便先不要动怒了吧。”
他这是在制止纳兰苏?
这一副相护的模样,若不是有些上一世血海深仇,只怕纳兰璃还真是会感动。
可惜这一世,她可再不吃这一套。
这一幕放在纳兰苏那里,更是气愤不已。
秦央竟然向着纳兰璃说话?
“什么没弄清事情缘由,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你还不清楚?”
秦央的面色又冷了几分。
纳兰苏这个蠢女人!
她生怕别人听不出这其中关系吗?
若把秦家拉下水,可是她纳兰苏担得起的?
纳兰苏自乱阵脚,林月在一旁急忙扯她,不让她继续说。
可惜,还是看到秦央眸中带着厌弃冷声道:“纳兰小姐在说甚?我可全然听不懂。方才在山顶厢房之中所见,可是有众人作证的。眼下小姐不分青红皂白开罪一个不曾到场之人,还妄想将本冢宰拉下马?”
这话听的纳兰苏一个冷颤,打了个激灵,面色刷白。
她怎么忘了,眼前的人是当朝小冢宰,她更是秦家可以一脚踢开的棋子。
这棋子,也随时可以变为弃子。
“冢宰大人……苏苏,苏苏知错了。苏苏也是因着被冤枉陷害,一时之间急了,所以才……要知道,闺门女的清白,那可是比命还重的啊!”
林月也道:“是啊……烦请冢宰大人不要怪罪,苏苏也是一时心急啊……”
秦央冷眼相望,不语。
林月对向纳兰璃,开口便道:“纳兰璃,方才山顶之事,众人都亲眼瞧着,你又去了哪里?”
“所有人都相聚登山,偏偏你不在,苏苏怎能不怀疑你?就算是母亲,也心生怀疑!”
“苏苏今日所穿缀有鲜花的长裙,这是众人亲眼目睹之事,在爬山时,更是亲眼所见有人身着鲜花长裙下山,当时我以为是苏苏,还怪罪了两句说苏苏爱玩闹。”
她一开口,就丢出三个问题,风向立马就变了。原本毫无牵连的纳兰璃,开始变得可疑。
就连起初多多为纳兰璃说话的余天清,都沉默了。
其他人更是议论了起来。
“是啊,所有人都在,却偏偏她不在场,倒像是刻意所为。”
“起初便见她们两姐妹不合,若是设计陷害,倒也是有所可能。”
“若是她当真如此,可真是太恶毒了。”
林月见风向变了,得意了不少,提高了音调。
“我们在山道上,亲眼所见苏苏衣裙,想必大家当时都以为是苏苏。若当真是苏苏,她怎可能在下山道上出现,再火速回到山顶厢房之中脱去自己的衣裙?”
“她难道要自己毁自己的清欲?”
“当时我叫了那么多声,甚至都将那两具尸身摇晃了下来,苏苏都没醒,眼见就是昏迷的!”
“这一切,都只能说明,是有人打晕了苏苏,将苏苏拖到床榻之上,又穿上了苏苏的长裙脱离现场!”
林月声音越发的高了,她手指突然指向纳兰璃:“当时所有人都在,偏偏只有纳兰璃不在,难道不是你穿起苏苏的长裙从山顶厢房之中逃离?”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正正好将纳兰璃所有的计划都说了出来。且言尽于此,留出了无尽的遐想,没再说出去。
但所有人都想得到,如果是这样,那么失去了身子之人,很可能并不是纳兰苏。倒像是纳兰璃失去了身子后,怒杀了二人,又诬陷给纳兰苏,再穿上她的长裙逃离。
眼下的风向全变了,起初失了清白还颐气指使胡搅蛮缠,被众人厌弃的纳兰苏,林月几番话后,变成了我见犹怜的受害者。
而起先根本不在场,于此事没有丝毫牵连的纳兰璃,变成了不仅失去了身子,还杀了人,更是栽赃陷害的恶毒之人。
秦央终是又有了些兴致,心道心比七窍多一窍的林月,怎么会生出如纳兰苏这般蠢笨之人。
脑中嗡嗡的响声终是平静,纳兰璃虚弱起身,道:“母亲在说些什么?虽然母亲所言确实条理清晰,但只要说法合理,便就是璃儿做的吗?”
她似是在怪罪林月偏袒的模样。
“纵使此事当真如同母亲所言,便就一定是璃儿做的吗?这样大的冢宰府,没有去登山之人不止璃儿一个,母亲为何指认璃儿!”
“若说那人是穿了二姐姐的衣裙离开的,是只有璃儿可以穿吗?母亲与在场众人,可看清了那人样貌?”
当时确实无人看清那人样貌,眼下无人作答,面面相觑。
“既是不知那人样貌,为何指正璃儿?璃儿虽不知那两名男子什么样,但终究是两名男子,单凭璃儿一介女流之力,如何能杀的了他们又嫁祸给二姐姐!”
纳兰璃捂住右脸,上面清晰可见红色的指印,“璃儿突然腹泻,在这房中休息,二姐姐进来甚也不说便打了我,母亲什么都不问便冤枉我,璃儿何辜!”
纳兰苏想说话,却因着方才秦央的反应不敢言语,其他人更是不知该说什么。
不远处的余天清良久后轻道:“眼下确实诸事不明,纳兰三小姐所言,也不无道理。冢宰大人,在下提议,可以在冢宰府搜寻一下那件缀花长裙,许能有所收获。”
“准了。”秦央道,“来人,以冢宰府为界,任何一处都不要放过,给我找!”
闻言,纳兰璃手指骤然使力,抠入床杆。
……糟了,那长裙被丢在离后院不远的山溪下游,若是被找到,只怕纳兰苏便成了受害者,而她的嫌疑,只怕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