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一,普天同庆。
宗伯府修筑的金佛,从皇家寺庙普度寺,运往皇宫昭仁殿。
余瀚在一旁招呼着:“小心小心,轻点放!”
一旁监工小官道:“放心吧大人,他们都上心着呢!这可是皇家要的,皇太后亲下懿旨,谁敢出半分差错?”
“好!”
余瀚应道,双眸紧盯着放置金佛的数人,皆是竭力模样,累的面红耳赤,汗水滚滚而下。
这金佛虽是三人之高,黄金制成,但内里除了头部由玛瑙、翡翠、珍珠等,数样珍稀之物填充,身子中皆是镂空。
远不该将他们累成如此模样。
“这是何处的邦工啊?”
小官道:“监造之人是我们宗伯府人,今日运送金佛,还有司空府的邦工。”
司空府?
余瀚抬手捋了捋半白的胡须,道:“原来还有司空府的人,司空府掌邦工,倒也是该今日到,也算有心。”
他乐呵两声,“只是他司空府这邦工,可是断比不得我们宗伯府啊!瞧瞧给他们累的!”
“哈哈!”小官也笑了,“那可不是,也不是谁都能跟咱们宗伯府比的!”
玩笑几句,余瀚转身,招呼一旁婢女近身。
“大人。”
“天清今日可来了?”
婢女低垂着身子道:“回大人,公子今日并未出府,只道还有三日便要大婚,纳兰小姐过府事宜耽搁不得。”
“这小子……”余瀚摆了摆手,“行了,你下去吧。”
虽身无官职,但到底也是皇家座上宾,这等大事都要告假,回去定要教导教导。
眼见着,那金佛被放置在由十几根粗圆木捆绑而出的木排上,被人拉着,已上了大道,向皇宫运送。
路两旁早已围满了人,都要一睹金佛的尊荣。
“瞧瞧,瞧瞧,快瞧瞧,这可是那金佛啊!”
“可不是嘛!果真宏伟,从前可从未见过啊!”
“快快快,快些拜拜,准保灵验的很!”
路旁的人,接二连三的跪下,磕头许愿,一脸虔诚。
一片大好之相。
见此景象,运送金佛之人更加卖力,很快便进了皇宫,到了昭仁殿。
昭仁殿前的祭天台,正等着将金佛供奉上。
而在旁侧席位上,高位坐着秦岚,手中抱着玩闹的幼帝朱嘉庆,下座右侧依次坐着大冢宰秦汪洋、小冢宰秦央、大司马秦冠、小司马秦易西;
左侧依次坐着大司空纳兰昊天、小司空纳兰修、大司寇元舜、大司徒孟邵。
今日所到之人,皆是位极人臣,大宗伯余翰指挥着将金佛供奉在祭天台后,便上前拱手行礼:“臣余翰,见过陛下,太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嘉庆吐字不清,奶声奶气:“起来吧。”
他又仰着小脸瞧了瞧秦岚,小口包着新出的小虎牙,艰难的咬字:“快些坐下吧。”
秦岚捏了捏朱嘉庆的鼻子,道:“嘉庆真棒!”
幼帝像是糯米藕粉包,可爱的不得了,一时之间逗弄的大家乐呵一片。
秦岚也道:“今日是皇帝生辰,大家不必拘谨。今日所到之人,皆是对社稷有功之人,更是有辅佐先帝的两朝元老。嘉庆日后临政,可还劳烦诸位好生辅佐。”
众人闻言起身行礼:“臣等定尽心尽力,辅佐皇帝陛下,愿我朝繁荣昌盛,前程万里!”
风过,祭天台上的琉璃瓶叮叮当当作响,五彩的丝线飘飞,金佛在阳光下耀目闪闪。
很快,朱嘉庆的心思就从面前的糕点上转到了金佛身上。
“母后母后,好美!”
秦岚笑道:“这是宗伯大人进献的金佛,为你祈福,更是为全国子民祈福。”
“儿臣想摸摸!”
秦汪洋道:“天佑陛下,看来陛下与这金佛有不解之缘,冥冥之中在召唤陛下为天下众生祈福!”
秦央起身,抱拳道:“太后娘娘,各位大人,眼下已是巳时三刻,是司天监推延出的吉时,应当为大佛作法、剪彩了。”
秦岚点了点头,朱嘉庆更是挥舞小手,要他快点。
只见秦央向下招手,一众赤脚黥面之人从四处用来,皆是散发系五彩丝线与小铃,头插羽毛,身披兽皮。
他们有男有女,皆是手中摇铃,身子不断摇晃,时而下跪朝天跪拜,时而绕佛像转圈,口中念念有词。
这是向天神祈福,宫中凡有大事,司天监必有此举,朝中元老自然见的多了,早已不稀奇。
纳兰修自从另辟府苑后,便与纳兰昊天鲜少相聚,眼下坐席相邻,倒也是个好机会。
纳兰修向旁侧倾了倾,压低了声音:“父亲最近身体可好?”
纳兰昊天道:“尚可,你待如何?府中正室空悬,可要早择佳偶,不得再任性下去。”
“儿子如今任小司空一职,压力颇大,来不及顾忌情爱之事。再说正室向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倒是日后还要请父亲做主。”
想起自己早些年因着年岁尚轻,只顾儿女情长,执意将自己所爱娶进府,纵使只是妾侍,却也独宠。纳兰修顿了顿,换了话题:
“母亲可好?虽冢宰府元宵宴孩儿未去,却也是有所听闻,虽是心中挂念,却因今日繁忙,来不及过府一聚。”
纳兰昊天神色一暗,明显的不悦。
怎么当着秦家人还提这件事?
纳兰修反应也快,很快改了口:“那璃儿呢?听闻她婚期将近,就在这月初三,到时我这做哥哥的,也当去送送。”
“恩,你这做哥哥的,自该去送送。到时也莫叫宗伯府看轻了我们司空府。”
虽说秦央距离他们尚有些距离,但自幼习武耳力超群的他还是将此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冢宰府元宵宴之事余天清不该提,这纳兰璃出嫁之事,是更更不该提!
秦央置起茶盏,轻抿了一口,薄唇边聚起一抹冷笑。
不慌,再等等,看那余天清到底能不能娶了纳兰璃!
说时迟那时快,有一做法之人突然瞠目结舌,双手捂在脖颈上,甚是难受的挣扎了片刻后猛地倒下,口吐白沫!
剩余做法之人先是沉寂,而后发了疯一样的尖叫:“天神怒了!这金佛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