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色撩人。
常松在梁夜的卧房内喊的烂醉。
他身子都已趴在桌案上,双手懒散的搭在桌子边缘。
明明不省人事,口中却还不断的叫骂着:
“王八蛋,秦如辉你就是个王八蛋。”
“你以为你是谁?秦央的堂兄罢了,你算的了什么?敢跟爷叫嚣?”
“凭什么,凭什么你是正,爷是副?”
“杀了你,杀了你……”
“来,来来来,梁夜,把酒满上!爷还能喝!”
看着醉的不成样子的常松,佯装醉了的梁夜直起身子,眸中一片清明。
窗外一片夜色,他踱步至窗边,月色入户,将他身影拉的好长。
梁夜混入秦家私盐商队已有小半个月了。
按计划,常松已将他当作挚友。
而他也时常挑拨,让常松与秦如辉本就不好的关系,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但次次,常松也就是嘴上骂骂咧咧,现实中不敢出手。
如今,还差一个导火索,若是有个契机,想来能点燃这最后一把火。
该寻上个什么契机呢?
正此时,窗外一阵异动,看似是有风过,梁夜却是感觉到强大的内力。
“谁?”
他出了房门,双眼微眯,警戒起来。
是时只见梁夜几个旋身,月色下留下几个剪影,他与来人已经过了好些招式。
来人不止一个,当在三个左右。
与他敌对,十几回合还能不露身形,如此身手,难道是……
“鬼影?”
江湖上人人都知却人人都没有见过的,那替当今太师殿下寇容完成甚为机密之事的鬼影。
梁夜话音刚落,便有三名女子显出身影站定。
分别是莲影、蝶影、杏影。
皆是粉面如玉的俏佳人,却偏是发髻高束,英姿飒爽。
杏影道:“不错,还知道鬼影,能在我们三人手下全身而退,如此身手,倒像是从前的南侠古尘。”
莲影勾了勾唇角,道:“是殿下让我们前来相助的。”
果真是寇容。
梁夜知晓她们不会再出手,便站定身形,不解为何寇容会出手管此事。
或是此事寇容本就在计划中,却被宗伯府插手,所以他便做个顺水人情,也好省了自己的事情?
但不论怎样,都是友非敌。
月亮东移了几寸,天色蒙蒙亮了起来。
常松只觉得身子被重重的砸了一下,似似乎乎的醒了过来,一瞧眼前之景便是惊了。
梁夜正捂着胸口,一口热血从他口中喷出。
抬头一看,门扇已经全部破了,他应当是被人从房外一脸踹进来的!
“梁夜!梁夜!这是怎么了?!”常松慌忙扶起他,急忙询问道。
梁夜紧紧捂住不断起伏胸口,不住地喘着粗气,想说什么,血却从口中源源不断的流着。
良久,他才勉力说道:“公子,公子……公子你快走,快走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常松只觉得焦头烂额。
梁夜断断续续道:“是,是秦如辉,是秦如辉派了人,要来刺杀公子,他,他大抵是觉得,觉得公子如今处处不合他心意,所以才要杀了公子。”
“公子对不住,”他继续说道,“是梁夜无能,实在挡不住秦如辉派来的人,想来他们都是高手,公子还是快跑吧!”
说话间,莲影、蝶影、杏影破门而入,皆是手提长刀,一身黑衣,黑布遮面,一双眼睛露着杀意与凶光。
一时间挥剑砍下,梁夜一把推开常松,长刀擦着他的手臂而过,鲜血飞溅。
“公子,快跑啊!”
常松此时才反应过来,慌忙朝外跑着,莲影又在他身后挥了几刀。
梁夜又喊了一声:“公子快跑!切忌尽快离开这里!躲着秦如辉,再不可回来!”
常松向前跑着,闻言却脚步一顿,心中怒火蹦蹦蹦往上蹿。
同样都是秦家的外戚,他常松更是当今太后娘娘的表侄儿,凭什么秦如辉就这般为虎作伥?
凭什么!
躲着秦如辉?
他偏不躲!
秦如辉要杀他?
他就偏不让秦如辉如意!他要去杀了秦如辉!
原本的恐慌已经成了沸腾的恨,他转弯改了道,去往了秦川的住处。
梁夜房中,莲影、蝶影、杏影已经走了。他也起了身,吐掉了口中的鲜血,撕了布条绑住了自己臂膀上的伤口。
行走江湖多年,这些小伤当真不值一提。但在旁人看来,却是触目惊心。
梁夜跟常松的身后,知晓最后这一把火已经燃起。
秦如辉此时正在房中消遣,他在途中还搜罗上了几个良家少女,说是要充房。
房中隐晦之声此起彼伏,觥筹交错。分明都是队里的主子,秦如辉如此花天酒地,他常松却躲在梁夜房中借酒消愁!
一时间,那酒盅里的流仿佛就浇在了他头上,霎时间心里怒意烧了个火光冲天。
而早他一步隐在房间夹层中的蝶影,用正好能够常松听见的声音说道:“禀秦队,方才刺杀已得手,那常松已夹着尾巴逃窜,再不会回来了!”
而房中的秦如辉自然听不见这声音,只抱着怀中美人意乱情迷的说着:“好!好,真好!”
什么?!
常松再忍不得,一脚踹开了房门,张口就喊:“我杀了你!”
坐在秦如辉身边的少女疯了似的逃窜,她身下所坐的凳子便空了出来。说时迟,那时快,常松搬起凳子向秦如辉砸了下去。
秦如辉毫无防备,应声而倒。
一时之间,气氛静极了。
房中所有人都跑了,只剩下常松还在站着。
“我,我杀人了?”
常松癔怔出声。
而正此时,梁夜赶到了,他一边咳一边跑,“公子,公子,您没事吧?”
常松一回头,见是梁夜,眼泪都快下来了。他是恨秦如辉,可也不是真的敢杀他。
“梁夜,梁夜你没死?”
梁夜点了点头,“方才不知怎么的又醒了过来,听闻这边有响声,慌忙包扎一下就赶来了,我以为是秦如辉要害公子!”
常松身形开始战栗,双手抓住梁夜的袖袍,对他而言,梁夜是他的救命恩人。
“梁夜,我,我杀人了,我把秦如辉杀了!你,你快去看看,你看他死了没!”
他安抚常松几句,上前去,蹲下身子探了探秦如辉的鼻息,尚有微弱呼吸,应当只是昏迷。
梁夜又将手探向他的脖颈,像是再探命搏,却快速出手,生生掐断了秦如辉的脖颈。
秦如辉头一歪,彻底断了生机。
“公子,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