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岚一直僵持着,也不说话,大冢宰秦汪洋为首一众朝臣也是不语。
尤其秦汪洋,他的面色,已经很是难看了。
最终是大司寇元舜上前道:“回太师殿下,太子在流放东营的路上,途径山野,遇上了泥石流。殁了。”
他的话说的很是巧妙,在不知内情的人看来,就是如此,巧妙的将秦家所有的不利指向都盖了过去。
秦汪洋默默点了点头,心道司寇府倒是可以结交,虽说元舜并非秦家党羽,但也时常帮衬。所以他才想要秦央娶了元香,可惜,秦央不愿。
正是亟不可待的秦岚闻言心头诧异,说不上是解了窘迫,还是更不爽了。
如今秦家的党羽是愈发雄伟,她不过想保下一个秦易西为她所用,好在宫中相互扶持,便这般不易?
秦家与她离了心,如今,只怕已是定数。
太子是不是死于泥石流,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冢宰府的人押送的。
寇容将秦岚很是难看的神色尽数看在了眼中,只冷冷笑了笑,道:“太后,本座记得,是冢宰府押送的太子的吧。怎么太子就殁了呢?”
秦汪洋眸色一暗,接口道:“方才已经有人来报,太子是遇上泥石流不幸殁了的,殿下明知故问!”
寇容睥睨一眼,冷道:“本座问的是太后。”
秦汪洋怒不可言,哑然。
闻此言,秦岚哑声道:“是遇上了泥石流。”
“是谁说遇上了泥石流?”寇容继续问着。
殿中大臣面面相觑,都不知为何寇容明知故问。
但也只得照实回答:“自然是押送队中的人回来报告的。”
正此时,一旁静立着也不说话的纳兰璃突然掩面惊呼了一声:“呀!”
这一声尖叫,所有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她身上。
秦央忙不迭的问了句:“璃……公主殿下怎么了?”
纳兰璃似是惊魂未定一般道了句:“泥石流,那该是多恐怖?怕是泥土滚下来,任谁都插了翅膀也能逃!”
这话看似没什么,但气氛却是微妙的变了。
寇容饶是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得意的冲他挑了挑眉。
他接口道:“公主言之有理。既是如此天灾,为何冢宰府的押送队没有伤亡?”
这明摆着,就是押送队杀了秦易西,又嫁祸给天灾泥石流,好洗脱罪名。
一时间无人说话,但众人心中都似明镜一般。余天清站在角落,远远的瞧着眉目传情的纳兰璃与寇容,只觉那其中有着是她与他相识多久都不会有的羁绊。
你知我意,我懂你言。
余天清上前道:“太后娘娘,太师殿下,公主殿下,据方才搜查队传来消息,冢宰府押送队,没有一人伤亡。”
几个人都在秦岚的怒火上浇油,如今也算是逼到了地方。
“砰!”
水晶花瓶被秦岚一把挥落在地上。
“秦汪洋!你是哀家的兄长,你怎能如此?虽然太子是做错了,但流放东营,那等苦寒之地,已不算是轻饶!你为何还要下此毒手?”
“哀家派冢宰府押送太子就是想告诉天下冢宰府忠心耿耿,值得信任!可事实却叫哀家大失所望!天灾泥石流,为何只有太子殁了?难道那滚滚流石是冲着太子一个人去的?!”
她一直都不愿相信这是秦家所为,就像是她不愿相信秦家与她离了心,可如今,一切都摆在眼前了。
秦汪洋不曾料到秦岚会在朝臣面前大动干戈,眼下看来嫌隙是大到失控了,从前的秦岚,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与秦家离心的。
想到此,秦汪洋跪了下来,语气很是喑哑,并听不出其中有一点点的恭敬,只道:“太后娘娘明察,太子也是秦家人,是微臣的亲人,微臣实在没有理由如此做,更不会露出这样明显的漏洞。”
他的话意有所指,说完就抬头直视秦岚,其中意味并不单纯。
秦岚脚步踉跄一下,心思一沉。
秦汪洋继续说道:“此举倒像是有人故意设计,为的就是诬陷与离间,太后娘娘三思。”
他这话,可谓是在警告秦岚。
秦岚心中不悦,却不知该说甚。正此时,一道通传声传来:“——报!”
“传!”
来人正是扶辰。
扶辰上前一一行礼后,道:“禀告太后娘娘,太师殿下,公主殿下,太子的遗体已经遣散回宫。”
纳兰璃玉手捂着嘴巴虚退几步,哀叹:“太子殿下应该是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她说着,还落了几滴泪。
可扶辰却道:“回禀公主殿下,太子殿下遗体并非如您所言,他依旧如同生前一般,风华正茂。”
什么?!
被泥石流砸死的,怎么可能没有外伤?
秦岚道:“说清楚!太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扶辰垂目,道:“太子殿下的正心口,有一道致命伤。”
秦易西是被刺杀的!
场面又一次轰动起来。
秦汪洋这一次,是真的跪了下来,秦央虽百般不愿,但也只得跪着,二人一齐说道:“太后娘娘明察,此事绝非冢宰府所为!”
“不是冢宰府所为?”秦岚已是怒不可遏,“不是冢宰府所为,那押送队无一人伤亡,是为何?就算是此时为冢宰府之外的人所设,那为何押送队不保护太子?若是保护了怎可能无一人伤亡?你们冢宰府难逃牵连!”
事情到此,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秦岚根本不听秦汪洋与秦央到底在说什么,在她看来,一切都是辩解。
她也知晓自己还不能离开秦家,但不用等太久了,朱嘉庆已经两岁多了,再过不久,再过不久,只需要两年,他便可以在指导下开始习政,再慢慢地当政,最终便可以不需要秦家与寇容相抗衡。
此次不能让秦家伤及根本,但是也不能就此放过秦家,秦家如今愈发不知收敛,不论君臣还是亲人,他们都不将她秦岚放在眼中!
起初的私盐,现下的刺杀太子!
“来人!把大冢宰与小冢宰给哀家押下去,在冢宰府里闭门思过,待太子之事查出究竟之前,无召不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