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曼曼。
这三字一出口,明月只觉得身边的梁夜突然变了模样,他虽是不言不语,但好似身子紧绷,周身有内力流转。
“梁夜,你,你这是怎么了?”明月忍不住出声。
引得纳兰璃与余天清也回头望过去。
梁夜眼下的模样,确实是从未油锅的。纳兰璃与余天清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是什么让他变动如此大?
对了,梁夜从前是为朝廷卖命,后来被追杀,才隐姓埋名待在纳兰璃身侧,又依她之命待在余天清身侧的。
寇容也有意无意的提起过梁夜多次,并且说过,梁夜身上的秘密,并不比秦家少。
难道,是秦曼曼让梁夜这般色变?
“梁夜,难不成你认识这秦曼曼?”
内力在他身周涌动的更可厉害了,距离他最近的明月都虚退半步,抬手御着这强大的内息。
纳兰璃站起身子,追问:“你认识!你都知晓些什么?为何提起秦曼曼你会这样激动?你的过往到底是什么样,又为何会被追杀?”
梁夜当真是激动不已,内息竟是波及被金丝楠木桌上的茶盏应声而碎,碎片向四周发散,甚是柔软的金丝楠木,都生出一道深深的凹陷。
谢六与谢九自暗处现身,挡在纳兰璃与余天清身前,待风波已过,二人闪身上前便动了手。
一个呼吸间,三人已过好些招式。
纳兰璃连忙扯着嗓子:“停,停停停!”
都是自己人,这样胡闹,简直是自毁根基。
“误会而已,谢六、谢九,下去吧。”
“是,小少主。”
他二人退了下去。
经过一番打斗,梁夜才算是略微冷静了下来,却是说了一句云里雾里的话:“秦曼曼,她自然是会武艺。”
三人都未曾说话。
梁夜似是自说自话一般,呢喃着:“为了秦家你可以卖命吗?竟然甘愿去风月场做花魁。”
这下就算是傻子也都听出来了,这秦曼曼必定同梁夜有些渊源。
其中渊源,怕是还不浅。
余天清扯了扯纳兰璃,让她退后些,生怕她会受伤。
“梁夜,你到底跟秦家有何渊源?与这秦曼曼又有何过往?”
梁夜张了张口,似是想说,脑中却突然显现出一个小女孩,赤着脚丫在清澈的小溪里踩着鹅卵石。
恍惚间,画面又切换着红裙如火般的秦曼曼,她明艳动人,一颦一笑都凝固在他的心头。
她笑着,闹着,与他御风而行,与他重回小溪边,再一次赤着脚踩那鹅卵石。
神仙眷侣,好不快活。
她说过的,她的命是秦家给的,不论如何,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背叛秦家。
月色下,红烛前,光影摇晃,身形交错间,她要他亲口承诺,纵使有一日天各一方,也不可以将他为秦家做过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彼时,他起誓答应。
这一切的画面,最终仍是定格在那赤着脚丫的小姑娘,踩着水,从脚下捡起一只鹅卵石,递给他说:“小哥哥,要记得回来找我哦,这鹅卵石便是信物!”
他答应过秦曼曼,不为后来的温柔乡,只为起初初见的风华,是那赤着脚的小姑娘,用她的纯真善良,灿烂了他的夜空。
他不能说。
终是哑然。
“没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语罢,梁夜自顾自的转身离去。
明月瞧着他的背影,没来由眼眶发红,垂目间勾着手指,只觉得委屈非常。
他说过的,再不会说走就走!
怎么刚刚说过,转瞬就变?
只怕是说说也是白说。
低着头,眼泪再也忍不住,啪嗒啪嗒的滴着,明月也不愿再待下去,转身也告了离。
“今日是怎的了,一个两个的,都走了。”余天清出声询问。
纳兰璃叹口气道:“你们男子,看来都是不懂姑娘心。”
就像是寇容……
余天清瞧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也知晓他们终究是愈发远了。
璃儿,你又何尝懂我的心?
另一边,冢宰府里,秦汪洋焦头烂额。
前几日冢宰府尚未解禁,不知为何,秦央竟是独自瞧瞧的赶赴禹州,一夜冒雪,又受了禹州的燥热,冷热交替,不病都难。
可若是只交杂了冷热,倒也无伤大雅。
太医院院首只道是心火旺,是心病,可秦汪洋心中清楚,他这儿子偏生了个多情种,是为情所困啊……
只不过眼下,谈这些都是没有任何用的,秦央能够醒来,才是重要的。
寇容原本便不容小觑,更何况现下他羽翼日渐丰满,又有纳兰璃这个公主,太后也已离心,秦央又昏迷不醒、生死两说。
这一切,对秦家都颇为不利。就连禹州的林杨楼,都被查了。
眼下必须要做些什么了。
想到此处,秦汪洋展开空白的奏折,大笔一挥,开始书写。
‘苗疆之势多年独立,其文甚奇,与中原异。但苦于昔日中宗空悬,有心无力。直至于今,乃有公主。而苗疆王之嫡世子尚未婚配,若将公主许子婚,可权衡两势,修文化交,有利于两方也,友谊长存。实乃天作之合,厥配天成。’
既然那纳兰璃羽翼日渐丰满又与寇容为伍,那便除掉。既然除不掉,那便送她远离。
到了苗疆,纵使她有通天的本领,她也不过是一名已婚妇人。妇人从来以夫君为主,更何况,是在品级森严的苗疆王室。
苗疆的王室啊,那满头银发的苗疆王,老了老了,却喜得一位世子。
只不过,整个苗疆都在秦家手中,又怕什么王室?
若是将纳兰璃嫁过去,一方面于舆国有功,一方面除掉了这个祸患。
一石二鸟,甚好。
秦汪洋想着,回头望了望仍在昏迷的秦央。
此番计划,只能眼下实行。若是秦央醒来,只怕抵死不从。这个情种,倒是就算是他知晓了,只怕纳兰璃也已经嫁到苗疆了。
广袖一挥,唤来婢女为他更上朝服,戴上官帽,霎时间意气风发。
不管离心与否,这样的提议,秦岚都不敢不从,文武百官都无人会反。
秦汪洋出发了,却不料暗中有人潜伏至昏睡的秦央身侧。
先是给他喂下了一颗吊命的丹药,又出手抹了他的脖颈。
那出刀的力度把控的极好,浅一分是浅,深一分便命魂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