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往往是一段崭新的开始。
明月与纳兰璃离别几句,而后被梁夜抱上花轿,一路摇摇晃晃的到了郡主府。
郡主府外,十里红妆,连树上都挂满了红绸。郡主府内,一切井然有序,又喜庆至极。
寒风裹着鲜花的香气,让明月一阵阵的发晕,也不知到底是香气迷乱,还是幸福的快要晕过去。
梁夜同明月一样,这世间早已没有亲人在侧。婚礼的礼堂上,列着明夜的灵牌。
至于梁夜,自幼便是弃婴,只得行走江湖,后来听闻他的父母也是江湖侠客,自生下他后便是殒命。
纳兰璃送走了明月后,便另乘了马车出发,这会儿已然在礼堂了。
二人没有友人,喜宴也没有布下多少桌,反倒是十里八乡的居民都眼巴眼望的瞧着。都想要沾沾喜气。
公主府里曾经同明月共事的婢女都盛装打扮,像是过大年一般,梳整过后个个模样出挑。得了纳兰璃之令,今日便也不讲尊卑,都坐在她的身侧,嬉笑玩闹。
喜娘敲了三下锣鼓,喜洋洋的吆喝着:“吉时到了!吉时到了!新人行礼!”
花童在两旁撒花,红色的花瓣落成花雨,梁夜笑意盈盈,侧目望着盖着盖头的明月,双眸柔的快要化作一滩春水。
从前,他的世界中只有刀光剑影,从今以后,是那满头的青丝拂过长剑,皆化为绕指柔。
“一拜天地——”
从此以后,天上人间都知道她是他的妻。手中的红绸结作绣球,二人各执一端。
“二拜高堂——”
就算是没有高堂在世,也愿在另一个世界的他们可以放心,从今往后,他与她定然琴瑟和鸣。
“夫妻对拜——”
明月一鞠,头上的红盖头顺着滑落,梁夜伸手一拉,固定了红盖头,没有继续滑落。
这是他的妻,今日她的美,只有他一人可以看。
“礼成!”
“送入洞房——”
虽说婚礼到场宾客人数并不算太多,但眼下却是人人都在起哄,热闹的想要将房顶都掀开去。
一路簇拥,二人被笑着闹着送进了洞房。
到了洞房,却是没有散去,同明月曾一起在公主府为婢女的女子,笑着闹着,非要梁夜掀开盖头。
本来是该私下无人时才要掀的,却是经不住闹腾,被架着举着用喜竿挑下了盖头。
明月的脸,红到了耳垂,羞得怎样也不肯抬头。
那些人又怎肯放过他们?
这会子,又拿着红枣在二人面前逗弄,一来二去,明月双唇上红纸的颜色,将梁夜的脸颊都弄的五彩斑斓。
这还不算完,既然还要让明月从梁夜裤管里滚红果,那红果既不能破,也不能卡在那里。
公主府的婢女大多都是皇宫中的宫娥出身,虽是清白身子,但也都侍奉过宫中主子们。
没经历过,总是见过,没有见过,却是听过。
此时变着花样的玩闹,也是豁出去了。
纳兰璃在喜房外看着,也没来由的红了脸,不知怎的,与寇容同处的场面盖也盖不住。
进去了,怕明月与梁夜更加尴尬,也怕众人因着她的身份放不开。于是远远看着便好,看了片刻,便转身重回喜宴。
其他人玩闹的时辰也差不多了,便纷纷退了出来。喜房中,终于只剩明月与梁夜二人。
明月见梁夜垂目瞧着她目光不移分毫,竟是比方才更羞涩几分。
“梁……梁夜。”
“叫我古尘。”梁夜打断她,“就连婚礼都不能以真实身份相待,委屈了你。所以,你唤我古尘便好。”
明月点点头,“好,古尘……”
“古尘,对不住,我知道你想单独与我揭盖头,但那些姐妹实在盛情难却,你会不会很遗憾?”
“没什么遗憾的。”梁夜道,“有一样东西,只有你能揭。”
他说着,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明月知道,他说的是假面。
“这就当是我们之间的另一层盖头吧。”
明月羞得不行,一时之间只想闪躲,小手竟然是想往后缩。幸福感太强烈,她根本反应不过来,生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可梁夜哪里会放?
他手一使力,强按着她的手,“明月。”
“再……再等等,我,我没准备好。”
这揭下假面的事,此刻也变得无比庄重。
梁夜只勾唇浅笑,捏住她的指尖,替她为自己揭下假面。又将她的手放了下去,那触感与温度就在她的掌心。
“你等的了,它可等不了。”
桌上的红烛灭了,柔风甘雨,直至天明。
喜房外的喜宴,同样很是热闹,酒过三巡,众人开始云里雾里的交谈。
纳兰璃并未饮酒,眼下很是清醒,只抬头望着月色,只觉得好风好月好时光,这一刻太过来之不易。
正此时,繁花袍子飘飞而至,宛若是从天而降的谪仙,压下这满目琳琅。
无可比拟的那人来了,尘世的一切都失了光彩。他的双脚并不沾地,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寇容指骨分明的手掌展开,那重紫双眸魅惑众生。纳兰璃大脑一片空白,只知伸了手去,放在他的掌心。
她只觉身上一轻,竟是离了地方,那冰冷的怀抱裹着她在风中傲游。
“寇容……你怎么来了?”
“如此大喜的日子,本座怎能让你孤单一人?”
是啊,若是寇容不在,她自己还真是少显寂寥,融不进那喜庆的气氛里。
“谁,谁说的,我才不孤单!”
嘴倒是硬的很。
寇容侧目,望着她如黑夜般的双眸,想要为她填满星辰。
“所有你缺失的,别人有的,本座都会为你补上。”
这,是说要娶她吗?
“寇容,你是要给我一场婚礼吗?”
他迎着寒风,咬着她的耳垂说话,他的舌尖,比寒风还冰凉几分。
却是让纳兰璃一阵战栗。
“你很心急?”
心悸不已。
乘风落地,是一片梅花林,积雪堆了数层,美轮美奂。
“这是哪里?”
寇容双手负立,“喜欢吗?”
“这是礼物?”纳兰璃心中欢喜,却是故作不满,“又不是你种的,本来就有,还算什么礼物?”
寇容的手覆上她的眼帘,冰凉把外面的一切都隔绝,他轻道:“那你再看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