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大人认错人了吧?
此言一出,余天清错愕不已,虚退了一步,身子微微摇晃后,才勉强稳住身形。
就连纳兰璃也惊讶非常。
良王妃就是余如烟,这一点上根本不用去怀疑,她们在洛泽河便已有交锋。
若论余如烟回帝都后并未与余天清相认想也有情可原,但如今就在眼前却还不认,倒是让人不得解释。
“妹妹……妹妹为何不认我?”余天清喃喃问道,眸中震惊之色丝毫不减。
那尚未来得及救出眼眶的热泪,在眼眸中打转。
“什么妹妹!你可知我是谁?我是当今良王妃!岂是由你胡乱认得?”
余如烟的语调万分生硬。
“……良王妃?良王妃?良王妃……”余天清魔怔了一般,口中不断的念着,心中却是乱成一团。
怎么会是良王妃?
他苦心寻找多时的妹妹,纵使如今也没放弃寻找的妹妹,怎会就成了良王妃?
她手推轮椅,站在朱建良之后,莫非那传闻中由朱建良带回的王妃,果真是他的妹妹余如烟?
这种消息,与他而言,简直悲喜交加,一时之间无法自处!
一旁的纳兰璃一直都未曾开口,这样的唱歌由她开口也分外的不合适,她的注意力全在轮椅上的朱建良身上。
而此时此刻朱建良,依旧如同看话本子一般倚在轮椅手肘上,唇角微勾,面上风淡云轻、人畜无害,但心里只怕是连下一步棋子用完怎样弃了都想了个一清二楚。
良久良久,他终是开了口,道:“王妃竟然与余大人不识,还是快些离开吧。王家王满财,可是带着夫人纳兰氏到了,怠慢不得。”
果然!
果然这一切都是朱建良的意思,纳兰璃的目光眯了眯。
这对于余如烟而言,倒也算得上是一个很好的离开理由。纵使能够狠心说假话,但到底释怀也难。
她很快推动轮椅转身,却不料朱建良手指在手肘上弹了弹,微微笑出声来。
接下来的事情,当很是有趣。
但更重要的,是要确定一件事情。
余如烟只知蒙着头一味往前走,在她身后的余天清唇瓣颤抖,许久才反应过来向前追去,“妹妹!妹妹!”
“天清!”纳兰璃眼疾手快拉住他的衣袖,“许是认错了也未可知。”
眼下这样的情景,还是不让他知道才好。
“认错?我怎可能认错?那是烟儿啊,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从小被我疼爱到大,我怎可能会认错?”
这一次,就连温文尔雅都丢掉了,他从未如此心急过,甚至是桎梏住纳兰璃的肩头,“你刚刚想对我说的是什么?是不是就是在说这件事?是不是就是要告诉我烟儿做了良王妃?”
说实话,这些话一一都被余天清说中了。但纳兰璃此时此刻,却不知如何承认。
“天清,许是你找她心切,当真将她们认错了呢?方才良王妃,看起来倒真的有些像是余小姐。”
“我说了我不可能看错!”余天清双眸红透,“你到底为何要不承认?为何相拦?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这话唬的纳兰璃无法自处,良久,才低声说道:“是的,就算她是余如烟。如今她刻意不相认,会不会是有什么顾虑,你大可以等待,等等看她会如何做。”
此言一出,余天清猛然点了点头,却是一息都再等不得。竟是摔了袖,转身便走。
他若是现在去,只怕是没个善终!
“余天清!”纳兰璃伸手便去扯他衣袖,怎也不曾料到余天清竟然甚也不顾的挥开。
她毫无防备之间,向后倒去。
落地之际,被一只手稳稳托住。
“纳兰公主,还好吗?”
这是扶辰的声音。
余天清倒也是心急的回过头来,却见扶辰一身黑衣,脚步站的很是稳当,只轻轻一拖纳兰璃的后背,她被站好起了身。
在扶辰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义,是分毫不差的公正。
“扶辰?你怎么来了?”
“纳兰公主,殿下见您这样久还不过去,便派属下来接。”扶辰说着,将话头转向了余天清。
“却不想刚到,就看到余大人出手伤了纳兰公主。”
“我?我不曾……我何曾会伤害她?”余天清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可否认他真的亲手将她挥开。
余如烟的出现,让他的心全数乱了套。
扶辰却不再同余天清对话,只是轻轻拍了拍手,从一侧上前几名暗卫来。
“大人。”
“你们几个,请余大人移步去品品茶。切记,务必要周到。”
余天清迷茫:“……你们要干甚?”
看来,阻止他与余如烟相认的,不止纳兰璃一个人。
余天清被带走后,扶辰手势一托,“纳兰公主,请吧。”
且说余如烟推着朱建良走后,脚步是越发快了,眼看就要到了御前,却见轮椅上的人轻轻抬了抬手指。
“近来入春,天干物燥,王妃身子好似也带着火气。”
闻言,余如烟的动作一顿,她自然听得出他是在说她动作太过急躁。
“都是妾身的不是,妾身只是想着早些到御前来,生怕出什么岔子。”
朱建良轻笑,“一个半大的孩提,何以如此紧张?御前哪里有百花令人赏心悦目?”
余如烟点了点头,甚也未说,推着木质轮椅转身,样御花园百花深处走去。
与此同时,王满财带着纳兰苏,也正朝御花园深处走去。
从前这些花对纳兰苏而言,是她闺房不可缺少的点缀,但眼下看来,不过是碍眼的俗物,甚至是在提醒着她如今过的有多么屈辱。
不禁开口冷嘲热讽道:“你还爱赏花?”
王满财一愣,“怎么?我不能?”
这样的粗人,焉能弄懂赏花之乐?看看他那满腹流油,肥头大耳的模样,放在这百花之中被衬托的又丑了百倍。
简直像是切好了就能上桌的猪头肉。
纳兰苏心中直犯恶心:“粗鄙。”
王满财下手可是没轻的,听闻这二字后,竟是直接出手从后面掐住了她的脖颈,出口便是难以入耳:
“你说什么?贱人!不是老子你焉能入这御花园?”
其实他真无意逛这御花园,这些花哪有御前那些人来的有吸引力?再不济就是那琼浆佳肴,也比这些花好上百倍。
可这个地方,就是朱建良要他算好时辰,准时准点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