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去太师府,不论如何,此时此刻她一定要见到寇容。
纵使寇容有事,有秘密,有不愿让她知晓的事情,可以,她可以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知,但她定是要亲眼见到寇容。
只要一眼就好,只要一眼就够。
她只要远远地看上一眼,确定寇容无事,便好。
若是寇容有事……不,他不会有事的!
像他那样的人,只会去祸害旁人,哪里会自己有什么事情?
越想越急,急的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一路上,纳兰璃只觉得马车太忙,催促的马夫快要将鞭扬断。
终是到了太师府门前,纳兰璃跌跌撞撞连马凳子都不踩,径直跳到地上,也不顾身后宝珠焦急的喊声,头也不回道:“你在马车上好好待着,别管我!”
可谓是手脚并用连跑带爬的到了太师府门前,抬手便是猛拍。
砰!砰!砰!
太师府所有的消息都封闭,不仅没有一个人进得去,更是没有一个人出的来。
纳兰璃尚也不顾,只顾着猛烈的拍打着府门,尖锐的金属刺的她的手早已破了皮,鲜血直流。
可这些暗夜中的鲜血,反倒是刺激的她时时刻刻想起梦中惨状。
寇容!
“开门!给我开门!”
不知敲了多久,也不知喊了多少声,门扇总算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松动。
纳兰璃生怕那一丝缝隙也很快会合上,直接将手臂伸进去,“你们若是不开门,就直接将我的手臂夹断!”
太师府的人,自然是知晓纳兰璃是谁,如此一来,也不敢当真关上门。
扶辰在暗夜里独立,看了片刻,转过身去,向内走去。
充满了药物的房间,气味污浊的让人透不过气来,寇容静静躺在床榻之上,看似比原先更差上几分。
果然鬼姑说的没错,眼下,她也不过是能吊着寇容的命罢了。
但活着,也不过就是活受罪。
“鬼姑,殿下可好些了?”扶辰还是明知故问了一句。
鬼姑从起初的生气,到眼下气到平静,已然不愿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扶辰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开口,静默许久才道:“鬼姑,纳兰公主来了,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赶回去不见。这不是寇容在昏迷前的命令吗?”提起纳兰璃,鬼姑多少是带着几分不愿意。
却殊不知,一直毫无声息的寇容,那指骨分明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扶辰摇头道:“眼下怕是拦不住了,她贵为公主,若当真要进,纵使殿下也拦不住。”
“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鬼姑抬眼。
“纳兰公主这次是破上了自己,大有拼命的兆头,我们并不敢当真动手。”
“拼命?”鬼姑冷呵呵的一笑。难道寇容没有为她拼命?寇容哪一次没有为她拼命?
“那就让她拼命,动手吧,别让她进来。”
下一息,在没有人能够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一只冰冷刺骨的手,便锁在鬼姑的喉头。
她来不及反应,随手便是一挥,抬眼竟是看到寇容重重跌回床榻。
“噗。”
一口血从寇容口中喷涌而出,他竟是合着血,勾唇一笑,“你是以为本座当真死了,甚也不顾吗?”
竟是下对纳兰璃动手的命令?
鬼姑却是愣愣的望向自己的手,她方才没有使几分力道,寇容却连这样都承受不住。
他眼下到底是虚弱成什么模样?
虚弱成这样,还要护着纳兰璃?
她回神,见扶辰已然上前为寇容渡着内力调息。
“寇容,你不要命了吗?都这样了你还在笑?都这样了还要护着纳兰璃?快让我看看,你怎么样了?”
寇容依旧是笑着摇了摇头,勉力只道:“有本座在,谁敢动她?”
话中之意很明显,就算是从小到大为他解毒,传他武艺的鬼姑,也不能动她。
到底是亦师亦友,甚至还有些母亲的意味含在其中。鬼姑终归是舍不得了,连忙道:“好好好,我不动她,我不动她就是了。你可有什么感觉?能转醒,是不是好一些了?近来可定要仔细着,好好休养。”
可寇容,却并没有要歇息的意思。
他挥手推开扶辰,硬要起身。
“殿下?”
“扶本座起来。”
“殿下这是要干甚?”
鬼姑也是出言劝阻。
寇容勉力起身,“不是说了,相拦不住吗?”
他这是要去见纳兰璃?!
“胡闹!”鬼姑宛若听见了天方夜谭,“你疯了,你真的是疯了,你自己什么样你不清楚吗?就你现在这样,难道你能够护纳兰璃一生吗?”
寇容起了身,身形看起来却是不稳,他并不回头,只道:“放心,本座心中有数,不见上一面,她只怕还会再来。”
自纳兰璃闯入太师府后,也不过是停在府门位置,没有扶辰的命令,谁敢放她进去?
纵使纳兰璃使尽百十种办法,府上守卫都寸步不让,她想要威逼,他们却将她护的好生生的,连威胁都没得法子。
她急不可待,竟是趁守卫不留神,抽出他腰间的佩剑,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我是纳兰公主,陛下义姐!你可敢拦我?”
守卫寸步不离,也不言语。他们只听太师府的命令。
纳兰璃深吸一口气,紧了紧手中长剑,闭眸间,果断的用长剑划过守卫的脖颈。
哗!
鲜血喷涌而出。
那守卫双目圆瞪,不可思议的后退数步,躺倒在地,断了命魂。
“我看谁还敢拦着我!”
剩下的守卫,面面相觑,不敢确定这是一个女子做出的事情。
“还不快带我去见寇容!”
今夜,她能见要见,见不了也要见!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小夫人还真是厉害。”
一道曼声随之传来。
小夫人!
这是只有寇容会叫的名字。
纳兰璃慌忙回过头,只见寇容如同梦境之中一样,一身重紫长袍,长身玉立。
他方才赶到,将纳兰璃的所作所为全数看在了眼里。
她的固执,她的决绝,还有那一剑封喉的狠辣,以及隐在暗夜之中,微微颤抖的手。
她还是她,一点没变。
是他最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