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了?
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豢养的私兵反了不成?
朱秦此时此刻情绪已然失控了,握在轮椅上的手不住的颤抖。
很快,私兵已然到了众人眼前。惊呼声四起。参加祭祖的,都是朝中老臣,这样的阵仗,单单是看看,就知道是遇上逼宫谋反的大事了!
守灵人与护卫队已然护在众人身前,只是半点作用都没有。倒不是他们太弱,而是私兵已然失了人性,双眸通红,低垂着头颅,像是失了魂,又像是被人控制着,杀意凛然。
剑起剑落,杀人如麻,护卫队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是什么人?这是什么人!”
“这到底是人还是鬼?”
“他们的眼睛血红血红的!”
“杀过来了!”
“保护陛下!保护太后娘娘!”
场面乱成了一团糟,众人分分逃窜,秦岚将朱嘉庆护在怀中,不知如何是好,错愕的望向纳兰璃。
她今日的话意有所指,会不会是知晓与此有关的情况?
可眼下的纳兰璃也懵了,现下的情况已然完全脱离了她的预想,这面前非人非鬼的东西,打乱了她的思绪。
怎么回事?到底在搞什么?
这些人到底是不是朱建良的私兵?
像是应着纳兰璃的想法,那些私兵的动作竟然突然一止,分毫都不再动弹。几息过后,才高高举起手中长剑:“愿为良王夺天下!愿为良王夺天下!”
什么?!
朱建良身子一僵。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所有的计划全部脱轨道?为何所有的事情都反向刺向他自己?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若只是纳兰璃,何至于到现下这一步?
可惜,现在的情况已经容不得他细细思考了。
仅剩的十几名守卫,分别桎梏起了朱建良与朱秦,文臣武将议论声渐起:
“这是摄政王的私兵!”
“亲王豢养私兵,罪同谋逆!”
“什么罪同谋逆,他已然谋逆了!”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真的是反了啊……”
……
议论声渐起,起初还只是交头接耳,慢慢的竟是开始出手指着坐在木质轮椅上朱建良。
朱秦护主心切,心急之下,拔剑挡在朱建良身前,“放肆!竟敢这般对摄政王,简直大不敬!”
场面一瞬间的静止无声,秦岚已然平静下来,冷声道:“摄政王好生狂妄,可将哀家与陛下放在眼中?豢养私兵,还敢在皇陵面前如此冒犯,你该当何罪!”
朱嘉庆也生出几分威严来:“御林军,你们都是瞎的吗?!”
这下,没人在顾及了,长剑直接架上了朱建良的脖颈。
事已至此,必定是有一环出错了,到底是哪一环,如今已然来不及思考。朱建良沉沉出声:“胆敢闹上皇陵,还出言不逊,是想本王废了你们吗?快些住手!”
可纵使这样,那些私兵还是没有停下脚步。
是真的失控了。
纵使是朱建良,也再指挥不了私兵。
他们的动作只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很快便继续挥动手中长剑,只恋生杀,御林军已然所剩无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朱建良终是失控了,竟然是没有控制住起了身,一瞬息之间,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他自然反应过来,很快的坐了回去,只是尽管如此,已是来不及了。
“天呢!摄政王竟然是站起来了!”
“他不是自幼腿疾吗?”
“是为救六公主腿疾的,已然二十年了!”
纳兰璃瞧着面前的一幕兀自发笑,还没有相逼呢,狐狸尾巴自己便漏出来了。
不远处的秦岚瞧着纳兰璃那模样,心中渐渐生出一种年头来——
这一切,都不是表面上这般简单。朱建良此举是谋逆的大局,而在大局之外,还有人设下了局外局。
纳兰璃的模样,并非像是痛失挚爱,太过淡然了,所有的难过,都过于表面。在失去周建洲之时,她秦岚可无心谋划大局。
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个真相,那便是——寇容还活着。
像是映着她的猜想,一息之间,头顶本就昏暗的余晖,竟是更加昏暗,所有人都不受控的抬起头来,看着天空那抹遮去了所有日光的重紫色。
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颜色能够胜过他。
他的肤色,依旧是那样冷白,只是斜飞的凤眸,在眸尾生出极为绚烂的绯色,勾魂摄魄,妩媚众生。
那极薄的嘴唇,褪去了微微的紫,取而代之的,是极为艳烈仿若凤翎红。
这,是翻云覆雨,众人只可仰视的寇容啊!
“快看!是太师殿下,是太师殿下回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舆国有救了,谋逆有救了!”
……
谋逆大事,能生还的几率很小,只要战事起,纵使胜了,也无人能够全身而退。更何况,那人是令人闻之色变的朱建良。
可眼下,寇容来了,能改变这一切的人,总算是回来了。
朱建良眼下已然不再装了,他直直的站起身来,怒道:“他怎么还活着!他不是早已死了吗!”
那可是上古奇毒冰晶,早已没了解药的冰晶!
“寇容!”朱建良向前走了两步,却随着步伐的移动,看见了扎在私兵脖颈上的细小银针。
一瞬间,他便全部明白了。
低垂的头颅、猩红的双眸、一味地厮杀,没有灵魂,不听指令,像是活死人。什么失控,若非是这银针,他训练有素的私兵,又怎可能会失控?
这一切,都是被寇容控制的!
“寇容,你反了,竟敢控制私兵谋反!”朱建良怎可能轻易认输?
寇容在上空飞掠而过,似是将所有的残阳余晖都揽进衣袖。他身形一止,像是踩着风,踏着云,飘飘乎如神明降世,谪仙显灵。
他语调悠扬,曼声回长,不急不缓道:“摄政王这样扣盆子,本座可不接。”
他当真就这样站在青云之上,负手而立,再不管下面发生了何事。
而那些私兵,仍旧在厮杀。
秦岚等人,已然避无可避。
既然扣盆子给他,他便不再出手,看他们当如何是好。
而那些私兵,此时此刻还在叫嚣着:“为摄政王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