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涵微微怔住,抬手捡起账本,这时候才发现账本上的流水不太正常,她连忙跪下:“婆母息怒,闫涵疏忽了,平日没有管,只是今日才从账房处拿来的账本。”她不喜管理这些,就直接丢给账房了,木易铉也纵容着她,她直接就在西苑的练武场待上了,哪里知道这些。
柳青烟气还没消,小月连忙端了水过来给她:“小姐,顺顺气,这些都是小事,莫要气坏了自己。”
柳青烟这才接过水,咕噜咕噜几声直接仰头喝完了,带着戾气:“去把人都叫过来,我要查账。”
闫涵微微一抖,连忙应了一声,心想这下糟糕了,这不是她的错误,但也有她的关系,因为这是她负责管理的。
她连忙起身走过去到各院去叫人来。现在还能做什么呢,也只好顺着婆母的心意,赶紧叫了人过来看看,到底是谁在这样子随意的糊弄。
她对账本也不在行,没有仔细的过问过,一般都是由账房处理,这些事情只要有合理的理由,账房一般都会批。所以她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当时丢下来的帐本随便翻到的一页就已经不是很合理的数目了。
心知一定糟糕透了。但这也是她失职的表现,她不敢再多说了。连忙叫了人,尤其是小叔子那边的女人过来。内院中的人也不多,就是这么几个女人。
柳青烟压抑着戾气,等几个女人都匆匆过来的时候,账本一下子就砸到了他们脸上,“谁告诉你们可以这么挪用公中花费的?”
被砸到的温溪撇过头去,不敢吭声,只是小心的将账本收好放在一旁,几个人老老实实的跪着。
柳青烟见状,懒得跟她们说话,直接让小月过来告诉他们,自己躺在旁边的贵妃榻上休息。
一时之间屋子里只有小月清冷的声音,将每个人尤其是最近的花费不正常最严重的二房的数目说了出来。说完后就退到了一旁。
韩雨嫣扶着肚子默默流泪:“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做好。”
闫涵也出来认错。几个人倒没有推脱,但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回答这些纰漏到底是什么情况,让柳青烟气得不行,这群人糊里糊涂的过日子还不自知,什么人府邸中一日的流水能有几百两?这样的家怎么支撑。
倒不是其中的某一个人,而是个个都这样,最严重的就是二房的人,韩雨嫣出去买东西直接记在账上,买的东西却样样昂贵,而温溪也是如此,时不时便要去账房支银两。她也知道这些人都是主子,账房自然不敢拒绝,她又不在府上,各房的主子都是主子,怎么可能敢不给呢?
柳青烟虽然明白,但也觉得生气,自己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家底,只要稍微懂得运营,每天不说翻倍,起码也不可能会亏本啊,只会越来越多,怎么……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少了十分之一?
“你们好好瞧瞧,这些都是什么花用?七月三日,曦儿姑娘派人来领花用三百两,不过五天,又领了一百两,而后断断续续,一个月领了数千两银子。”柳青烟冷冰冰的嗓音响起,被点名的温溪默默低下了头,她能怎么办?在府邸中无聊还不兴给自己找点乐子吗?外面好吃好玩的多着去了,她又不能出府抛头露面的,要请人来府中自然就要翻倍的价格啊。
但是她也不敢说,虽然木易安宠着她,但是现在来了更多的人分去了宠爱,她也不能够太过放肆。虽然说是由世子妃管着的,但是世子妃整天也是忙着自己练武,无心琐事,自然也是随便支用的。
至于二房的账本都是被韩雨嫣管着的,韩雨嫣的花费大多是来自自己殷实的嫁妆,她也拿不到,自然只能够去撸公中的羊毛了。
温溪撇撇嘴低下头,这个时候自然还是要装乖巧啦。
柳青烟发了一通火,见没人出来回复,个个都跟聋子一样,气得不行,“小月,去叫账房过来,我倒要看看这个是什么人,敢这么大的胆子给胡乱批?”
小月应声很快就去让人叫来了账房先生,账房先生瑟瑟发抖的来了后啪的一下子就给跪了下去:“王妃恕罪啊,真的不是我随意批的,这都是世子妃给的命令,有合适的理由就可以批,每次支银子最多不过五百两纹银,超过的要去请示,我这都是按照世子妃的命令啊。”
被点到名的闫涵微微抖了一下,抿了抿唇,也没有不吭声,而是抬头回答:“的确是儿媳的命令,因为家事繁杂,儿媳想要偷懒,便让账房先生小额支出不必回禀……”
柳青烟冷冷的盯着她,见她声音越发的低下,才收回目光。世子妃闫涵的确为人不错,但却不适合作为当家主母,理家这样迟早要完蛋。大手大脚的,虽然每笔都是小额支出,却忘了加一个总额,对方隔三差五来分成多次来要,岂不是也一样了?
真是糊涂!
世子妃管理不善,温溪等妾侍瞄准漏洞大肆捞钱,韩雨嫣也不加管理,偶尔自己也会来公中支几笔大额的支出消费,也不过是为了购置一些燕窝人参等奢侈品,还有跟小姐妹吃吃喝喝办个赏花宴。
柳青烟只觉得心头一阵堵塞,见没人发话,冷冷的道:“既然世子妃无心管理,那便我来管理中馈吧,待年中请了族老来见证后就分家,你们喜欢如何就如何。但如今我还在,还没分家,就决不允许你们这么胡来。”
几人纷纷低头不敢说话,韩雨嫣等人也觉得无关紧要。撸了世子妃管家的中馈,也许还能落到她头上呢,到时候长子儿媳不管家,是次子儿媳管,才好笑呢。
谁知道她还没说完没呢,柳青烟接着道:“曦儿花费颇多,清查一遍,妾侍应有的份例,雨嫣你要管理好,这事就交给你来查,把账本上多余的支出都查清楚,不该支出的全部补回来,若是她大手大脚花光了,或者是将公中的钱财移至他用,那就视情况而定,不严重的话就扣除每月份例,直到补上漏洞为止,若严重再回禀。”
温溪惊呆了,没想到吃进去的东西还要补!这么偌大的府邸,居然要对一个妾侍赶尽杀绝啊。这……这也未免太小气了吧?虽说的确还有一些没花出去的,打算存下来作为私房银子,但是账房那边每几天就可以去支银子,仿佛的怎么也用不完的,她一连几个月都是如此也没见有什么情况。
还当是天天会下蛋的金疙瘩呢,也没有怎么存,都随随便便的花了和打赏下人了……这让她怎么补得回来?更何况还有一些是给了她的族人呢,族人在外都没有住所,好生可怜,被她遇上,自己现在也算是还不错了,怎么能够不帮忙呢?
温溪默默算了一笔账,每月的份例是二两银子,支出的却是……她也算不清了,少说也有一千两以上吧,这要饿死她啊,起码也要好几年没有份例了,那到时候怎么办?让她几年不用做新衣衫吗?
而韩雨嫣也是宛如遭到什么打击似得,这……这可不是什么好活计啊,繁琐难追账,而且还很人容易就需要让自己掏钱来补上这个窟窿,更会得罪了相公呀。
但面对着王妃的视线,她也只好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的回答道:“好、好的,能够为婆婆分忧,也是雨嫣的福气。”
柳青烟这才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如果你做的好的话,回头就交给你来管了,也不像你嫂子那样,真的是胡来。”
“好了,我也乏了,账本就给雨嫣带走吧,这个由她来追回不应该有的账单,以后要批银子来找我,账房先生留下。”柳青烟揉了揉额头,就挥手让其他人都离开了。
韩雨嫣捧着那本宛如烫手山芋的账本却还要微笑着,婆婆都说年中要分家了,到时候给她管也不过管几个月罢了,现在却要面对这样的事情,到时候曦儿补不上的漏洞还不是要她来补吗?要不然真的克扣一个妾侍几年的份例,还怕相公的枕边风没人吹吗?
韩雨嫣也头疼得不行,几人纷纷退下了。大概就只有闫涵像是无事人一样耸耸肩走了,反正她也懒得管,自己做好也管不了别人,现在总算是无事一身轻了。
只留下的账房先生瑟瑟发抖,柳青烟沉默了许些才道:“你要自己说呢还是我来说?”
账房先生唯唯诺诺的抬头:“我实在是不知道王妃所言何事啊?”
“你以为账本没在我这里就不知道了?你自己这些年贪的,要我一桩一桩的数给你听吗?”柳青烟抬头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侧眸让小月念。
随着小月淡雅的嗓音在屋子里响起的时候,账房先生的脸色就白了,没多久就忍不住颤抖着磕头,一下就接着一下的大力的磕头:“王妃饶命啊,饶命啊,我真的是一时的歪念罢了……”
在账房先生时不时u颤抖的声音中总算是讲述完了事情,大概就是家庭突发变故,小女儿生了重病,要用昂贵的药物吊着,原本也不想要的,只不过是看主母不上心,妾侍都纷纷捞钱,也没有什么反应,这才做了点假账,从中浑水摸鱼。
“王妃饶命啊,我真的是初犯,我一共就拿了一千两银子,之后就没有了。”账房先生也没想过自己就那么一次,夹杂在其中居然会被发现。吓得头一个个的磕得更响亮了。
柳青烟淡淡的抬眸:“你要我提醒你的月例是多少两吗?还"就拿了一千两银子"!谁给你胆子敢来安王府浑水摸鱼的?哼!小月,叫人扭送了去官府,叫人看看在安王府胡闹的人是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