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拍了拍裙子上的雪,目光落到躺在地上的几本书籍上,便弯下腰去捡了起来,看清楚书籍的封面后,不由惊喜的看向挽春,说道:“没想到公子也喜欢看话本,这本我看过,相当喜欢呢。”
挽春有些局促不安的看着青黛翻看着书籍,心里担忧不已,她怕极了青黛会好奇他一个男人怎么会看姑娘才会看的话本。
青黛把书本合上,还给了挽春,冲她笑了笑说道:“喏,给你。对了,这一本已经烂成这个样子了,怕是看不了了。”青黛也把被车辙压烂的书捡起来了,看着残破的页面,不由有些惋惜。
挽春接了过来,摇了摇头道:“没关系,我会把它修补好的。”“嗯,这是买给家中妻子的书?”青黛忽然问道,挽春楞了一下,便点头应是,跟青黛再三道谢后便告辞回家了。
青黛也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东西,径直走了。
雪已经停歇了,青黛把伞收了回去,吱呀吱呀地踩在雪地上,小心翼翼地盯着地面,生怕自己会滑到。
只是可惜她算错了,自己没有被雪给滑到,反而撞到了人,摔倒在地上了,将她撞倒的人连声道歉都没有留下,急匆匆地相携而去,似是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着他们一般。
青黛跌坐在雪地上,气得直哼哼,真是倒霉,今天已经摔第二次了!再让她摔第三次,她就不起来了!
青黛撑着身子,从雪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雪,自认倒霉。
不料,转角又跑出了一个人,一下子就撞到了她的身上,还未惊呼出声,便被人揽住了腰,她往人胸口上扑了过去,待她站稳了,正欲抬头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又来给自己招来霉运,只一眼便愣住了。
“凌善?怎么是你?”凌善越过她直直往前面逃跑的那两人方向看去,再看了眼怀里的青黛,叹了口气,决定暂且不追了。
“你没事吧?”凌善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青黛,他白日里按照黑鬼使的指使追捕那两只妖怪,被他发现踪迹之后,便上前去要捉拿他们二人,谁料他们二人也是相当警惕,发现他之后便马上逃窜,他在后头紧追不舍,若不是撞倒了青黛,他又怎么会轻易放弃。
青黛摇了摇头,看向前面已经不见了踪影的人,问道:“你在追谁?”凌善望入青黛的眼里,看她清澈如水的眸子,想了想,也没有瞒着她,将实情相告了。
听完整个事情的经过后,青黛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复问道:“你需要帮助吗?”“嗯?”凌善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青黛在自动请缨来帮助他?
青黛只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在凡间也是无趣得很,倒不如帮凌善去抓那两只妖怪,还有一个魔,说不定还挺有趣的,至少比自己一个人呆着有趣多了,这才会提起帮凌善的忙。
“你别误会啊,我只是,只是觉得多一个人,你就能早点捉拿犯人归案。”面对凌善有些戏谑的眼神,青黛支支吾吾的说道。
“好,既然有帮手,那我自然不会拒绝了,只是到时候莫要诉苦。”凌善笑了笑,别过了眼去,但是青黛总觉得有些不自在,跟在凌善身后慢慢往前走去。
盛鸣与竹笙两人逃入了一幢富丽堂皇的楼宇里,盛鸣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是竹笙清楚得很,前世她也在这样的地方待过,一待就是好个十年,原以为自己能离开这里,却没想到被他欺骗,骗走了她全部的私房钱,还让妈妈将她发卖去低等女支院,她以为自己报仇了之后这种地方便不会再成为自己的魔障,可到底还是无法过了自己这一关。
盛鸣拉着竹笙逃进了一个房间里,等他们进来后,盛鸣便关上了房门,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喘了口气,问道:“他没追上来吧?”
许久竹笙都没有回话,只呆愣愣的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象出神,盛鸣忽然想起竹笙跟他说过的过往,有些后悔带她进来这里了。
想到这里,他便站起身来,走到竹笙身边,说道:“咱们回去吧。”“去哪儿?”竹笙有些恍惚的回过头来,盛鸣无奈的解释道:“对不起,我不应该带你来这儿的,让你想起过去的事情了吧。”
竹笙自嘲一笑,摇了摇头,关上窗户后,才对盛鸣说道:“没什么,既然是过去的事情了,那便过去了。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甩开后面紧跟着我们的鬼差。”
踌躇了片刻,盛鸣小声地提议道:“要不,咱们还是跟他们回去吧,我其实心愿也了了。”竹笙闻言瞪了他一眼,语气带了点凶狠,说道:“那里了了,你见到她了吗?你知道她过得好吗?一个姑娘家被人这么冤枉,这辈子都找不到丈夫,这叫好吗?”
盛鸣沉默了,她这些年确实过得很辛苦,一个人承受着这么多的流言蜚语,一个人坚强的独立生活着,没有男人依靠,凡事都只能依靠自己,甚至还要担心自己女子的身份被揭穿,怎么能说过得好呢?可他能为她做些什么呢?
竹笙见他低头不语,轻哼一声,掏出花名册来,熟练地翻找到了挽春的那一页,指着她旁边的一个名字说道:“你看挽春名字旁边还有一个男子的名字,这边记录着他们二人的关系是夫妻,也就是说挽春这一世还是有一个丈夫的。”
盛鸣不由拿过她手里的花名册仔细看了眼,挽春身边确实有一个男子的名字,叫纪廷澜,这边显示他们这一世会活到五十岁,膝下还有一子两女,而她与这个纪廷澜则都是活到了五十多岁才死亡。
盛鸣由心底里为她高兴,只是心中的那一抹愁绪还是无法抹去,毕竟跟他过一辈子的人不是他,但愿这个男子能对他好些吧。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似是有人要进来了,竹笙与盛鸣对视了一眼,连忙进了里间,躲在了帘子后面。
门被推开了,几个年轻男子齐齐走了进来,花楼妈妈笑着跟他们打招呼,还声称一会就有姑娘过来了,让他们稍候片刻。
竹笙透过缝隙看到了坐在外间椅子上的四个人,穿着锦衣华服,看着就知道非富即贵,一看他们对这里熟门熟路的样子便知道是这里的常客了,年纪轻轻就对这里流连忘返,真是可惜了。
四人当中,就有一个人显得极为别扭,似是第一次来这般,脸上的气色也有些黑沉,似是不愉快的样子。
一个穿着桃红色锦袍的男子,一看便是这里头话事的人,语气张扬不羁,动作豪迈狂放,一把揽住这个穿着月白色织锦棉服的男子,笑嘻嘻地说道:“白兄,咱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开心点,一会我给你找花月楼里最漂亮的姑娘服侍你,定把你服侍得舒舒服服的,让你享受享受男女之欢。”
白儒松有些难受的推开他的手,无视其他两个男子脸上露出的坏笑,正襟危坐和他说道:“纪兄,咱们说好的是来讨论文章的,你带我来这儿是作何?我要走了。”
说罢便要起身离开,另外两个男子连忙拉住白儒松,扯着将人按了回去座位做好,白儒松摇了摇肩膀,把他们的手甩掉,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松散的衣服,沉着脸低声说道:“纪廷澜,你喜欢喝这里的酒你就喝,你喜欢找这里的姑娘,你就找, 我与你不同,我有婚约在身,我是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我未婚妻的事的。”
纪廷澜呵呵笑了两声,不置可否,端起一个酒杯倒了满满一杯,放到了他的桌子面前,笑着说道:“哎,话不是这么说,男人嘛,多了红粉知己又怎么样,你的未婚妻是个知书达理的,知道你不过逢场作戏,是不会记在心里的,毕竟将来你要逢场作戏的时候多了去了,难不成她每次都要气一顿?你呀,倒不如早些习惯为好,来来来,喝酒。”
白儒松心中有股怒气发作不得,眼前这个纪廷澜与自己自小就认识,两家人曾经是邻居,算得上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只是后来他们都走了不同的路,道不同不相为谋,至于为何他还是愿意与他结交,不过是因为放不下多年的情谊罢了。
可如今他触及到了他的底线,那便是不能让步的了。
白儒松拧过头去看向纪廷澜,平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对他说道:“廷澜,我爱护我的未婚妻,我不会愿意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举止,这是我的底线,我希望你不要触及到,哪怕将来我无可避免要逢场作戏,那是我将来的事,你不能逼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哟,生气啦?他竟然生气了。”纪廷澜闻言,嬉笑着与另两名男子看了一眼,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笑得直拍桌子。
白儒松瞧他笑得癫狂,不由直摇头,也不知他发什么疯,曾经的他还是个不错青年,十岁左右便随着父母居家搬迁至了城东居住,家里生意也越做越大,连附近几个城镇也有他们家的生意,慢慢地就变成了城里的一方富甲。
多年再见面,已经是束发之年,大家同在一个学堂,在同一个老师门下学习,算得上是缘分了。
一开始他见到儿时伙伴,心中欢喜不已,可一接触下来,他顿感失望,这哪里是以前那个纯真善良的纪廷澜,现在的纪廷澜风流花心,挥金如土,跟个纨绔子弟一般,两人聊天的话题也永远都聊不到一块去,他心中失望不已。
可前些天他经常找自己聊书上的东西,他还以为他开窍了,愿意好好念书重新做人了,可没想到,他竟然带他来这样的地方,实在是可气。
纪廷澜笑了一会,见白儒松黑着一张脸,眼里流露出无比失望的神情,他便收起笑脸,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叹了口气说道:“白兄,我实在不知,你那未婚妻到底有什么好的,你就这么喜欢她?她是天姿国色还是妖媚过人啊?”
听着纪廷澜这么说自己心头的白月光,白儒松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他站了起身,手指指着面前的纪廷澜,气得胸膛起伏不定,但是又不会说什么脏话骂人,只能咬着后槽牙,说道:“纪廷澜,你真是死性不改,枉你父母对我苦苦哀求要我带你回正路,我看你是没救了,告辞。”说罢便推开拦着自己的两个人离开这个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