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第一次上朝议政,星辰心中难免紧张。能有今日的荣耀,不仅是因为上次对乌蒙国的有力回击让慕容碧云对她刮目相看,也源于静萧对她的刻意提拔。
一夜的辗转反侧形成的黑眼圈,竟是涂了厚重的胭脂也遮挡不住。
“公主,”绿竹忽然走了进来,将一个翠绿色的锦囊塞到了星辰手里,悄悄附在她耳边,说,“王公子让我给你的!”
星辰打开锦囊,上面虽然只有一个字,却是解了整夜的苦思冥想,顿时有茅塞顿开之感。心想如此聪慧博学的男子生在这女权社会当真是可惜了,怪不得生在现代的他众星捧月、万人瞩目。
“我碧云国虽然已经基本平定,但西北地区地方的百姓仍受旱灾影响严重,导致大量流民涌入京城附近,这些流民堆积在各繁华街区,无论如何劝阻仍是不停向京城涌动,着实让朕头疼!各位爱卿可有良策?”
众人皆不发一言。
从古至今,流民问题一直是个棘手的难题,无非两种仿佛,一种是施以钱粮加以救济,另外一种则是暴力遣散甚至诛杀。无论何种方式,都不是最佳方法,况且哪种是正确方式,也完全取决于统治者的心意,而圣意是最难揣测的,稍不顺其心意,就有可能遭遇灭顶之灾,朝堂之人皆是处事圆滑之辈,又有谁愿意去碰钉子呢!
星辰恭敬严谨地站在一旁,并不急于回答,因为她知道,即使她不站出来,也会有人一定要她站出来的。
果不其然,离若对霓裳使了个眼色后,霓裳就上前一步,对慕容碧云说,“母亲,女儿才疏学浅,无法为母亲分忧,但自上次乌蒙国一事后,女儿便察觉星辰妹妹饱读诗书,颇懂治国用人之道,今日之事,想必星辰妹妹也有个人的一番见解吧!”
锦华曾经是离若的心腹,虽是静萧暗杀,但在她们看来,静萧与星辰早已成为一派,他们对星辰也必是除之而后快。暗杀不易,明战可防,因此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一旦她说错了话或者做错了事必然会被母亲惩罚,她们也好坐收渔利。
但她们是低估了星辰的能力了,况且早上有了王明宇的锦囊之助,问题就更能迎刃而解了。
只见星辰朱唇轻启,不疾不徐地回答道,“姐姐过誉了,星辰年幼无知,上次也不过是心直口快、口无遮拦罢了,今日流民之事乃国之大事,星辰见识短浅,怎敢妄论朝政。”
此话虽是谦逊之词,却带有两层深意,一则使离若等人以为星辰并无办法,只好以年龄尚小而推脱,故而更要在女王面前推举她,想把她托得越高,让她摔得越惨;二则在慕容碧云听来,是谦虚礼让之词,认为她是有个人见解的,只是不敢言说。
“妹妹不要妄自菲薄,妹妹的学识见解姐姐们都看在眼里呢,我碧云国礼贤下士、尚贤任能,又岂有年龄长幼之分。”离若自然也在一旁假意吹捧。
“你的姐姐们说的是,”慕容碧云倒也很想听听她的见解,“如今流民之事已经让朕头痛许久,你若是有好的建议,不妨说来听听。你只管说,不用有什么顾及,无论什么办法,朕都不会怪你的!”
听到慕容碧云如此说,星辰才说,“依星辰愚见,应当使流民为我们所用。”
这见解甚是新奇,引得慕容碧云不禁好奇,“流民之辈,大多数老弱病残,又如何能用呢?”
“依星辰看来,虽然流民看起来脏乱瘦弱,但都是食不果腹所致,若是为他们寻得一份能让他们吃饱饭的差事,他们必定感恩戴德、尽心尽力。我碧云国内地虽然已经安定,但边疆之地经常有贼人滋扰生事,兵将自是缺乏的,不如让流民中的壮年男子都去充兵,以巩固我边塞实力。”
“那么,那些妇孺和老人该如何解决呢?”慕容碧云又问。
“我碧云国内地皆平定且生活无忧,因此开始进行手工加工业,我们可以让这些妇孺为手工作坊打工,让他们自给自足,只对于一些老弱病残适当给予补贴即可。”星辰不疾不徐地回答道。
“如此甚好,”静萧也深表赞许,“如此以来,既可以使物尽其用,人尽其责,又可为陛下带来爱民如子的美名。”
“很好,”显然这个方法处理地极为妥当,解决了慕容碧云心中的一大难题,“想不到星辰虽然是我碧云国中最小的公主,却有如此治国安民之才,当真令母亲欣慰啊!”
站在一旁的离若和霓裳脸都气绿了,想不到害人不成反倒为别人做了嫁衣,还当真是看轻了这小小的侍从之女了。
……
……
“公主,公主!”
一回到寝殿,就看到绿竹一脸雀跃地跑出来,由于跑的太快,珠花都掉到了地上。
“你看你,老是这么冒冒失失的。”星辰一边用责怪的语气数落绿竹,一边帮她把珠花捡起来戴回头上。
“公主,绿竹一早就听说了,公主今日在朝上帮陛下解决了最令人棘手的流民问题,朝堂上下无一不对公主刮目相看,这不,陛下为了奖励公主,送了好多珍稀物件来,这往常啊,奴婢可是见都没有见过呢!”
“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星辰宠溺地用手指摸了摸绿竹的鼻子,“再好的物件都是死物,没什么好的!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尽管挑了去,剩下的都分给手底下的人吧!”
“谢公主!”绿竹欢喜地跳起来,就像个得了糖吃的孩子。她忽然又附在星辰耳边,轻生问,“昨晚公主一整夜都为上朝的事担忧不已,只有早上奴婢把王公子的锦囊给了您时您才眉梢舒展,之后便在朝堂上献出良策,奴婢真的很好奇,王公子到底给您写了什么呀?”
想不到这丫头还是蛮会看人神色的,看来是个伶俐聪慧的丫头。
“其实王公子的锦囊上只写了一个字。”
“一个字?”绿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什么字啊?”
“用。”
“用?”绿竹仍是不解,“就这么一个字,您就全明白了?”
“是啊,我和小宇相识多年,彼此间不需多言语,便会明白对方的意思,”星辰静静地说道,“况且流民之事,本就是从古至今各朝各代的难题,无非是施救和驱逐两种办法,但都不是最佳,所以能够利用好这些流民,既帮了流民,又帮了自己,方为两全其美之策。”
侍女们听说星辰要发给大家赏赐,都乐开了花,全都一脸喜色地跑过来挑选着慕容碧云的赏赐。
待他们领完赏赐,星辰问,“都挑完了吗?”
“嗯,多谢公主!”侍女们欢天喜地地跪下谢恩。
“那现在就随我出去给那些难民们施粥吧!”星辰命令道,“绿竹,菊香,你们俩去吩咐厨房熬粥,熙春、念夏,你们着人去集市上采买食物,记住,一定要买那些尽快能填饱肚子的食物,灾民们饥肠辘辘,让他们赶快吃饱才是正经事!”
“是。”侍女们听到吩咐,都忙碌了起来。
却没想到王明宇突然来了,看着院子里这些忙碌的身影,他不解地问道,“朝廷的赈灾款要过些日子才能下来,你不会是想自己出钱救济灾民吧!”
“没错,朝廷的赈灾款要好几天才能发放,那这些天百姓们怎么办,现在每天都有上万的灾民因为饿死,我虽然没什么钱,但能救一个是一个。”
王明宇不由得欣慰地笑笑,这个看起来精明算计的女孩,其实比谁都善良。想到这儿,他拉起她的手,说,“走,我们府上还有几百石粮食,我们一起去救济流民。”
才刚在街口搭好看粥棚,一群流民边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绿竹和菊香急忙叫侍卫们去维持秩序,“排好队,都有啊!每个人都有!”
这时候,星辰看见在不远处,一个妇人嘴唇干裂,气色虚弱地倚着大叔坐着,她的眼睛似乎已经睁不开了,怀里抱着的孩子还在哇哇地啼哭着,似乎在抱怨着这世界的不公。
星辰急忙盛了一碗粥走过去,准备救一下那位已经气息奄奄的妇人。
却不料突然一个穿着破烂的流民飞快地跑到她身边去,一把将她推倒在地,抢夺了她手中端着的热粥,狼吞虎咽地将那碗热粥喝了个精光。
“你们怎么这样!”绿竹和菊香急忙跑过去将星辰扶起来,轻轻抚掉她身上的灰尘,问了句,“公主,您没事吧!”
星辰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又对身旁的菊香说道,“快去给那位妇人一碗粥喝,那位妇人看起来好像快不行了!”
菊香点点头,端了一碗粥递到那位妇人面前,说,“您快喝点粥吧!”
妇人却摇摇头,用微弱的声音说道,“请给我的……我的孩子喝吧!”
说完,那妇人便昏死了过去,王明宇急忙跑过去,却发现那妇人已经没有了气息。
星辰失落地将那还在大哭着的孩子抱在怀里,一边给他喂粥,一边说,“孩子,我一定为你寻到一对好的养父母,让你可以平安长大。”
粥棚里的粥很快就给完了,但是很多流民还没有喝到粥,不禁怨声载道,“朝廷就颁发这点粮饷,够谁喝的,我们来到京城这么久,对我们不闻不问的。”
“你们在皇宫里面吃香的喝辣的,不管我们这些流民的死活,老子不干了!”
“对,老子不干了!”
说着,这些流民就疯狂地扑过来,把星辰他们辛苦搭建的粥棚砸了个稀巴烂。
王明宇一边护着星辰,一边组织侍卫们拦截这些闹事的流民。
“你们被关在城外这么多天,你们可知道,是谁说服陛下放你们进城的?”王明宇大声呵斥道。
流民听到这话,停止了闹事,问,“谁啊?”
“就是我身边的星辰公主!”
听到了王明宇的话,流民们不再吭声。
“星辰公主是所以公主中最小的一个,她自幼父亲就去世了,在宫中无依无靠、如履薄冰,但是她心存善念,不忍你们挨饿,她知道朝廷的赈灾粮饷还没下来,就把自己宫里的存粮都拿来赈济灾民,还把自己的银两和首饰都拿去换粮食,你们凭什么跟她闹事!”
流民们听到这话,全都跪倒在地,“谢谢星辰公主!谢谢星辰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