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小公主果然不间断地来找她,顾清颜连一天懒觉都没得睡,直到有一天,顾清颜已经形成了生物钟之时,幡然醒来,等到太阳都升起来了还没见伊尔朵过来。
“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绿萝,你跟我出去走走。”顾清颜有些担心。
“是。”
二人停停走走,也没有什么好瞧的,宫里面再美,也抵不住日日相对。顾清颜想起来康熙动不动就跑到江南去玩,一定也是在宫里待得闷得慌。
只可惜上次出宫还没有玩尽兴,就出了那样的事情。正在悲叹命运不公时,绿萝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往一抹竹林后面的小桥上看。
小桥上站了两个影子,远远望去,颇似一对璧人。那二人拉着对方的手,似乎是在那里倾诉衷情。盯得时间久了,顾清颜忽然发现,那个男子对面站着的人,竟是伊尔朵!
伊尔朵和伊尔茉自打入宫以来,伊尔朵总是借故身体不好,不能侍寝,原来,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顾清颜看了一会儿,对绿萝说:“走吧,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是,小姐。”
绿萝当然清楚她的心思,小姐是想帮着伊尔朵隐瞒下去,照她看来,那个番邦的公主也挺可爱的,可没想到她竟然敢在宫里干这种事情。
顾清颜默默地离开了御花园,等到第二天伊尔朵来找她的时候,她躺在床上,连动都没有动。
伊尔朵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走过去问:“顾姐姐?你是身体不舒服了吗?”
顾清颜背着身子,也不回答她,只是说:“这世间再没有什么真情了。”
“这……”伊尔朵被她的话搞的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了?”
顾清颜猛地坐起来,正好冲着伊尔朵的脸庞,佯装生气地问道:“我问你,你说与我做朋友,可是真心?”
伊尔朵肯定地点点头:“当然啦!”
“既然是真心,为什么那么重要的事都对我隐瞒?”顾清颜紧紧盯着伊尔朵的眼睛,伊尔朵果然有些闪烁:“什么事啊,我没有隐瞒你什么事啊。”
顾清颜忽然从床上跑了下来,把门关上,一把把伊尔朵推到床上按住她:“昨天我都看到了,你在御花园竹林后面的小桥上,和一个男子私会。你现在可是宫妃,还是和亲公主,这件事若是让外人知道了,不仅是你,就连你的家乡都会受到牵连的。”
伊尔朵没有想到顾清颜平日里足不出户的,居然会撞到她和你冯子阳。
见事情已经瞒不过去,伊尔朵只好交待。“姐姐不要生气。你说得没错,那确实是我的心上人。他叫冯子阳,是个汉人,他从小就喜欢我,我也喜欢他。可是后来父王让我来和亲,我们只能分开。”
伊尔朵咬住下唇,清丽的眉间是顾清颜从来没有见过的忧愁。这样天真无畏的少女竟也会因为情丝牵扯而感到痛苦。
“其实,我多想和他在一起,在草原上骑马,一起去雪山上捕猎。那段时光,是我最快乐的回忆了。”
伊尔朵说完这些,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一双有力的小手忽然抓住了顾清颜,伊尔朵抬起一双含满水光的眼睛:“顾姐姐,你能帮我吗?”
作为和亲远嫁他乡已经是人生不幸了,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情郎。那个冯子阳看起来并不是宫里的人,今日还不知是通过什么法子潜进宫里的呢。
若是任由他们两个发展下去,迟早会有一天被人发现。既然如此,倒不是成全了这对苦命鸳鸯,反正南宫轩又不缺这一个小媳妇。
“好!我帮你!”顾清颜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谨兰宫那边似乎很久没有动静了,这实在与这丫头的性子不符,难道上次挨了那一刀,真的伤到了元气?德妃一边侍弄着花草,一边听着宫女禀报谨兰宫那边的动静。除了和和亲小公主走得近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不过……”宫女突然犹豫。
“不过什么?”
“奴婢似乎看到谨兰宫的绿萝找了个男子进去,看那身形,倒像是八王爷。只是奴婢看不大真切。”
德妃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才像样,顾清颜居然又和八王爷勾搭在了一起,这女子真是不简单,把皇上和八王爷都玩得团团转。
“既然看不真切,那就继续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回来禀报。切忌不要打草惊蛇。”
“是。”
顾清颜现在哪有功夫顾忌德妃,她正摩拳擦掌地与南宫颜策划着伊尔朵的私奔大逃亡。
南宫颜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副地图,上面的河流山谷,大小路都标记地清清楚楚。有了这张地图,最起码冯子阳和伊尔朵应该不会迷路。
“这里这里,如果她们从北城门出去,很快就能绕到一片树林,这里可以避过追兵。然后……就是这里!在这个……燕雀山,随便找个山洞应付一晚,如果再有追兵,也可以跳河逃跑。”
顾清颜兴致勃勃地策划着逃跑路线,南宫颜则撑着脑袋饶有趣味地看着她。真不知道这个女子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莫不是早就想逃出这皇宫了吗?
若是私奔……南宫颜看着她的模样,渐渐陷入遐想,若是他们两个私奔,会怎样呢?
顾清颜说了半天,却发现旁边的人没有答话,不满地瞅了瞅他:“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在听啊,”南宫颜含笑望着她,“你安排地很好,应该能逃出去的,现在咱们就把这张地图拿给他们两个人吧。”
顾清颜认真想了想,摇摇头:“现在不好,现在是白天。等到今天晚上,月上中天的时候,我让伊尔朵和冯子阳在城墙拐角等我们,我们把这张地图交给他们,如果万一被人发现的话,还能助他们一臂之力。”
南宫颜摇了摇头,感觉自己真是撞上了一个大麻烦。堂堂八王爷,居然帮自己兄弟的小老婆私奔,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名誉扫地。不过看着顾清颜这么开心的模样,他只是笑着说好。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顾清颜计划好了一切,便派了个小宫女去给伊尔朵送信,自己裹了个深色的斗篷往西北方的城墙角落走去。晚上的皇宫黑黢黢的,走在路上,一阵凉风吹过,还有些渗人。
顾清颜夹紧了腋下的小包,伊尔朵不谙世事,她还特别细心地帮她准备了一些细软,在路上总会用得到的。一路幻想着这个小丫头见到自己感动痛哭流涕的模样,顾清颜轻笑几声,也不感觉到恐惧了。
为了躲避巡逻的士兵,她走了好久才到城楼下,远处一个黑黑的人影正在那里焦急地踱步。
“是伊尔朵吗?”顾清颜轻声问。
“清颜?”
那人出声,是个男子的声音,等人走进,顾清颜才发现是南宫颜,她松了口气:“是你啊,伊尔朵和冯子阳来了吗?”
“没有。我只看到了你。”南宫颜抽出地图,握在掌中。“路线图已经标记好了,相信傻子都能看得懂。”
“奇怪,他们应该比我们先到才是啊。难道出了什么事情?”
顾清颜话音刚落,城墙周围突然亮起了一排排火把,顾清颜吓得跳过去抓住了南宫颜的前襟。
耳畔传来盔甲碰撞的声音,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几十个士兵,把顾清颜和南宫颜团团围住。在火光之中缓缓走出来一个人,娇艳的脸庞,柔美的声线:“顾清颜,你胆敢勾引八王爷私奔,该当何罪!”
“德妃娘娘!”顾清颜倒吸了一口凉气。
计划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疏漏的?
她想到一定是德妃截获了跑去联系伊尔朵的绿萝。德妃只字不提伊尔朵与冯子阳之事,她是想把私奔的帽子全部扣到八王爷和顾清颜身上。
“来人,给本宫拿下这二人。”
“是!”这些士兵都是德妃的亲信,别人不敢动八王爷,他们敢。
德妃冷笑地看着从八王爷手中搜到的地图和顾清颜手中的包裹,对他们说道:“证据确凿。我的好妹妹,皇上对你可真是没话说,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让他伤心呢。”
顾清颜百口莫辩,如果说这不是他们两个的东西,那势必会把伊尔朵和冯子阳牵扯出来。
透过德妃得意的眼神,顾清颜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不把伊尔朵牵扯进来,她正是利用这一点,迫使顾清颜承认和八王爷私奔。
“你……事情不是这样的。我们不是私奔。绿萝呢?”她只能无力辩解。
“哦?那你告诉本宫,不是要私奔吗?身为后宫嫔妃,与男子在夜里相会本就是大忌,更何况你素日里便行为不检点,勾引王爷。
今日人赃并获,还有什么好狡辩的。你已经自身难保了,还管绿萝做什么。”德妃当着众人控诉她的罪行。这次终于能趁这个机会把顾清颜扳倒了,顺便还捎带了一个王爷。这真是天助我也。
“你,你血口喷人!”顾清颜有些着急,这德妃平日里与她姐妹相称,可到底是包藏祸心。
再转过头看南宫颜,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淡定模样。
“喂,”她戳了戳南宫颜,“你怎么不说话啊?”
“并没有犯事,何必着急?”南宫颜冷冷地盯着德妃,他本就好看的脸在火光映衬下更显得俊美异常。
德妃被这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冷哼一声:“好,那咱们就去面圣,看看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