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清颜回到自己寝宫的时候,绿萝已经做好了晚上的饭菜,荤素皆有,丰盛无比,一直在门前等着,一看见顾清颜回来了,连忙上前去迎接,十分兴奋的模样:“娘娘,你终于回来了。”
“你这傻孩子,风大,怎么在门前等着?”顾清颜摸了摸她有些单薄的衣服,有些心疼。
而绿萝确实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每天在这里等着娘娘回来,是奴婢唯一能够期待的事了,每次看着你回来了,奴婢心里就特别安心。”
“好了,快进去吧。”顾清颜怔了怔,便和绿萝一同进去了,看见一桌子丰盛的菜,心里不由有些感动,“绿萝,你真能干,要是哪个男人可以有幸娶到你,肯定是他的福气。”
“那奴婢宁愿把这福气都给娘娘。”绿萝一脸真挚。
顾清颜微微笑了笑,坐了下来,又接着道:“来,坐下来好好陪我吃一顿饭吧。”
看见顾清颜如此热情,绿萝突然就有些不自在,傻傻站在原地,攥着衣角一言不发,似乎不敢就这样跟主子一起坐着。
“没事的。”顾清颜抬眸望了她一眼,看见她犹豫不决的神色,大概明白了她在犹豫什么,于是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了下来,“你就陪我吃这一顿饭吧,我怕以后会再也没有机会了。”
一听见她这么说,绿萝吓得手里的筷子都掉了下来,有些不太相信,连忙问道:“娘娘,没有机会了是什么意思,娘娘是不要绿萝了吗?”
顿时她就急了,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娘娘会说这种话,而且这几天还对自己异常的好,本来心里就不安,担心这会不会是娘娘要离开自己的前兆。
虽然她知道娘娘待在这个地方会不开心,希望她可以离开皇宫,也想过可能会有那么一天,可是今天她终于这么说了,自己还是会很舍不得。
顾清颜环顾一眼周围,确定不会有人偷听到了,才小声解释道:“绿萝,一会,德妃会来找我,她说帮我和小皇子离开皇宫,今天晚上就走。”
“德妃娘娘说要帮你的吗?可是娘娘,德妃娘娘那么恨你,会真的帮你吗?”绿萝却还为她顾虑了许多,毕竟不是别人是德妃,那个曾经和娘娘作对无数次的女人,对娘娘只怕已经恨之入骨了。
她会这么好心,帮助娘娘和小皇子出宫吗?
“这个,我也考虑过。”顾清颜微微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无奈,“但是后来想了想,如果不赌这么一把,肯定再没有机会踏出这宫门一步,也许从此就在这皇宫里,孤独终老了,所以就想赌这一次,万一成功了呢?”
她知道失败了的后果,如果失败了,恐怕别说离开皇宫,就算是自己的命兴许都很难保住。
“娘娘,你想好了吗?”绿萝很认真地问她道。
顾清颜看着绿萝,也十分诚恳地点了点头:“绿萝,对于这皇宫,我已经没有任何的眷念了,若说有,那个人就是你,之前还说要为你找一个好人家风风光光的嫁出去,现在看来,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
绿萝听到这里已经哭了,她跪了下来:“娘娘,能跟随娘娘这一次,是绿萝一生的荣幸,以后只希望娘娘好好的,还有小皇子……”
顾清颜点了点头:“以后,一个人在宫里,要好好照顾自己,也许我出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你也不要等我了。”
“绿萝除了娘娘,不会效忠任何人。”绿萝的语气,十分坚决。
“好了,起来吃饭吧。”顾清颜将绿萝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给她碗里夹了许多菜,“一会我走了之后,为了不连累宫里的人,我会在这寝宫下一些迷药,自然,你也不例外,也要中了这迷药,这样才不会引起皇上的怀疑。”
绿萝很认真地听着她的话,都一一记在心里,这个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所以自然是怎样对主子好自己就要怎么做了。
一席饭之间,更多的,竟然是无尽的沉默,一顿饭还没吃完,天色便已经暗了,没过多久德妃的贴身宫女就悄悄进来,也没有通报。
“我奉德妃娘娘的命令,来帮助娘娘。”那宫女的语气毕恭毕敬。
而顾清颜的注意力,全然都在她怀里的小皇子身上了,连忙上前去接过小皇子,这一接过来,就再也不想放手了,一瞬间眼眶就红了许多:“孩子。”
看着孩子较离开她之前瘦了许多,顾清颜心里就心疼不已,她真的很恨自己没能够好好保护小皇子,让他还这么小,就受尽委屈折磨。
“娘娘,现在不是该感伤的时候。”
那宫女面无表情地开口道,“时间紧迫,德妃娘娘让奴婢叮嘱您,务必赶快换上宫女的衣服,马车就在您宫门外面,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你们得赶快离开。”
顾清颜点了点头,心想等出了皇宫,她有的是时间和孩子相处,于是将怀里的小皇子交给了绿萝,自己拿着一套宫女的衣服去换。
没多一会,一位清秀可爱的宫女出现在了她们面前,虽然这宫女的衣服朴素简单,却反而衬的顾清颜一副清水出芙蓉的模样,看了只觉清新。
“娘娘,快跟我来吧。”那位宫女便在前面带路,示意让顾清颜跟着自己。
顾清颜微微点了点头,抱着小皇子便往外去,刚要踏出门的时候,她倏地回过头,看了绿萝一眼,绿萝只给她一个让她快走的眼神,她也就不再多犹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寝宫门前,放着一辆有些破旧小马车,顾清颜抱着小皇子坐了上去,那位宫女也一并坐了进来,驾马车的应该是德妃宫里的太监。
马车,缓缓行驶而去,顾清颜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突然觉得内心有些不安,不知道这次能不能顺利出宫,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马车出了一道又一道宫门,直至到了最后的一道玄武门,这也是守卫最森严的地方,刚到门口,马车便自觉停了下来。
顾清颜的余光飞快瞥了一眼马车外的情况,那外面满满的都是大内侍卫,排成一排站在玄武门外,这情形还真不是一般的壮观,但是越壮观,顾清颜心里就越不安,连呼吸都变得紧张起来了。
那位宫女探出头去,开口道:“我乃德妃娘娘宫里的宫女,奉命去宫外办一点事,还请几位守卫大哥通融一下,让我们出去。”
“德妃娘娘,可有令牌?”那几位大内侍卫一脸冷漠的表情。
宫女便拿出了德妃给的令牌,那侍卫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示意开门让她们出去。
顾清颜见相安无事,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还好没事,过了这玄武门,她也就算是永远离开这个皇宫了。
“站住!”然而,意外的就是那开门的一瞬间,从后面跑来了一群侍卫,纷纷上前来将马车围了住。
“发……发生了什么事?”顾清颜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偷偷窥探了一眼,一下子看到了周围都是大内侍卫,当下就有些慌了。
完了完了,情况好像不妙啊,之前不是都好好的吗,也不见有谁怀疑什么,这下怎么都追上来了?
不……要淡定,也许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呢,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淡定才是,顾清颜这样安慰着自己。
然而,下一句话,却是让她有些绝望了:“大胆丽妃,竟敢私自带着皇子离开皇宫!还不赶快下来向皇上谢罪!”
这个声音,明明就是德妃的声音,她听得一清二楚,大概也是被惊到了,没想到德妃会出现在这里,一瞬间感觉自己彻底输了,输得一败涂地,呵呵,还是自己太过天真,竟然傻到去相信德妃的话,相信她会真的好心来帮自己。
她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心呢,她大概巴不得自己死吧,之前自己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一切,全是她精心设计好的,设计给皇上看的,对吗?
“还不快下来?”见马车内半晌都没动静,德妃便继续道,“若是再不下来,当心被大内侍卫给乱箭射死了!”
顾清颜紧紧攥着指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于是她抱着小皇子,缓缓得,下了马车,下了马车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南宫轩。
南宫轩看见宫女打扮的顾清颜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一脸无奈的苦笑,大概有些心灰意冷的感觉了,刚刚他还在幻想是不是德妃弄错了,她多么希望里面的人不是他的颜儿。
“颜儿,这一天,你处心积虑好久了吧。”南宫轩的语气里,满满的失落与失望。
她还叫自己颜儿,可是这个称呼,现在从她口中叫出来,竟是如此的讽刺,顾清颜笑了笑,抱紧了小皇子,没有任何的表示:“既然让皇上知道了,那臣妾也没有任何话可说,该如何处置,都听皇上的安排了。”
南宫轩的目光,落在了顾清颜怀里的孩子身上:“你不仅要离开朕,还要带走朕的孩子吗?”
顾清颜咬着唇,一言不发,而南宫轩却有些不太淡定了,上前去抓住顾清颜的肩膀,质问她道:“顾清颜,你告诉朕,朕到底是哪一点不好了?到底哪一点让你不满意了,你真的要狠心离开我吗?你告诉我啊,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想要得到的,不过是一个答案,他想知道,顾清颜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到底在她心里,有没有自己的位置,他只想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仅此而已,可是她甚至什么话都不留下,就要这般狠心离开自己,带走自己的孩子。
顾清颜抬手推开了南宫轩的双手,没有半句解释,语气冷若冰霜:“臣妾无话可说,皇上,您现在就处置了臣妾吧。”
说罢,她面无表情地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