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凌立刻起身,换上老好人的面孔,却怎么也掩饰不住眼底的奸诈,声音柔和“娘娘不必多礼,同是天涯沦落人。”
语毕,南宫凌扶起德妃,看着德妃充满感激的眼神,努了努嘴,略带犹豫的样子,张开了口,却又闭上。
德妃还在不停的感谢。
直到德妃抬头看到南宫凌如此模样,很是不解,眼里带着疑惑,“王爷?你这是……”
“我……我有些事……”南宫凌微微一愣,随即神色有些为难,本来硬朗的一字眉毛,硬生生的让南宫凌拧出八字眉,眉间带着深深的川字,小心翼翼说出两句,随后又闭口不言。
德妃看着南宫凌的犹豫又认真模样,心下有些不安,还是冷静了思路,严肃起来“王爷,您,但说无妨。”
南宫凌神色不减,刚要张口,却突然摇了摇头,喝了猛猛一大口茶“罢了,罢了,这件事情,让你知道,伤害未免太大了,还是不说为好。”语毕,又到了杯茶,灌下一大口。
德妃看着南宫凌这犹豫不定的样子,内心痒痒的想要知道什么事,却又被随之即来的不安感盖过,眉头深锁,“王爷,有什么事儿?你说吧,我……我能承受的住的,经历了这么多,也没什么事……”德妃露出苦涩的笑容。
“你当真要听?”南宫凌再问。
德妃攥紧拳头,神色坚定的看着南宫凌,眼里放出光芒,“是。”声音坚定。
南宫凌叹气,端着茶杯,低头佯装难过,茶杯中的水,映出南宫凌眼底的算计。
屋子里静的出奇,只剩下外面的雷雨声音。
半响,南宫凌摆手,抬起头,眼神甚是无奈,“罢了,你想要知道,我……我说就是,就是……”
德妃立刻应道“什么?”声音平静,可是,若是仔细听,难免听出平静下的颤抖。
“这……哎,我发现,你父亲这次……”南宫凌眉头一皱,却不在说话。
德妃看着南宫凌还不说话,微微皱眉,声音提起,略微尖锐,“我父亲,到底怎么了?”
南宫凌看着德妃按耐不住,微微的勾起了嘴角,“我就直说了,你父亲这次进大牢,不是意外,是有人刻意而为之。”南宫凌音色缓慢,似乎刻意在挑战德妃的耐性。
德妃果然耐不住性子,立刻站了起来“王爷,到底是谁?您就别卖关子了。”
“不瞒你说,是你的夫君,当今的圣上,南宫轩。”南宫凌神色坚定,看不出一点破绽。
德妃表情微微变化,却也看不出什么异常,好似早就料定结局一样,“王爷,这,从何而得知啊?”
南宫凌看着德妃的样子,眸子闪了闪,“我找到了证人,德妃可以自己看看。”
德妃神色淡定,坐到了桌子上,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放下,只见掌心都是指痕的血印,“南宫轩,你不给我活路,我也不会让你好看,你让我难堪,我也让这后宫不得安宁,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茶杯摔到桌子上发出‘砰’的声响,外面的雨愈来愈大,雷声轰轰的响,蓝紫色的光映照出德妃的脸,眼神瞪大,充满血腥,扭曲的甚是吓人。
“王爷,劳烦您把证人叫来,待我询问一番。”德妃整个人的气质整个变化,屋里充满了预谋算计的味道。
南宫凌没有说话,拍了拍手,有几个身着布衣的男子进来,一进来,便向南宫凌与德妃的位置跪下“草民参见王爷,参见德妃娘娘。”
德妃没有说话,南宫凌摆摆手,甚是不耐烦“起来罢,不必多礼。”
半响,德妃看着南宫凌,恢复了往日的柔和,“王爷,我想……”
德妃话犹豫着话还没有说完,南宫凌就点了点头,一副了然的表情,眼里没有任何感情,“娘娘,我先出去,这里,交给您了。”南宫凌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德妃的眼里闪过丝丝感激,起身俯首。
南宫凌走了出去,屋子里就剩下一片片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德妃神色自若,眼里却是一片复杂,带着点坚定,却又夹杂着心软,喝了口茶,摊在椅子上,软软的开口“你们都知道什么,说便罢。”
德妃说完这番话后,屋子里没有一个人说话,半响,德妃抬头,声音提高“怎么?”
几人齐齐跪下,为首的一个高个子的人率先开口“娘娘,我们,我们不是故意的,都是有人指使,我们才上官府里说……”
德妃压住心底的惊涛骇浪,看似懒懒的,却又带着威胁“嗯?”
几人分分颤抖,其中一个人开口,“我们,我们才带着账本去官府里诬陷您父亲。”
“账本?”德妃微微一愣,想起父亲说过自己是看过账本的,做的很真。
“是,那天我们兄弟在喝酒,突然有个黑衣人来找我们,给了我们一本账本,还有一大定金子,让我们去诬陷知府,就是您的父亲,还说,我们若是走漏了风声,都不会有好下场,我们看到金子一时鬼迷心窍,就……”
其中一个吞吞吐吐的回答。
“你们如何知道是谁的?”德妃冷冷发问。
“那人走的太过匆忙,落下了一块玉佩。”说着,他拍拍为首的那个人,为首的那个人立刻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玉佩,双手呈给德妃,德妃接过,捏紧玉佩,不在说话。
屋里的几个人只能看到打雷而出映射出德妃的背景,半响,德妃周身的气质开始变化,屋子里的气温好似降低了三分,德妃冷冷的声音“你们退下吧。”几人起身退出。
南宫凌进来,德妃对着南宫凌福身行礼,空洞无物的眼睛,不带有任何感情的声音“王爷,臣妾先回宫了。”
南宫凌看着德妃的模样,没有说话,只是走到门口,给德妃开了门。
回到宫中,德妃在寒烟宫内,一天也没有见人。直到第二天,德妃一身红衣出来,素日淡妆的德妃今日画上了浓妆,眼神一改往日温柔平静,反而妖娆勾人。素来只穿淡色衣服的德妃换上了火红的宫装,配上妖艳的宫装,冷艳妖娆,甚是让宫中的人都惊掉了下巴。
与此同时,南宫凌正在读德妃托小翠送来的信件,内容只有寥寥几笔,‘我愿与你同心协力,只望日成归来,许我自由无忧。’
南宫凌勾起嘴角,眼里算计满满,转瞬间,信件粉碎。
一年一度的百花节又到了。这一天,宫里宫外都甚是繁忙。
紫禁城内,夜色迷离。抬头可见天上白玉盘月点缀,低头远眺可见宫里处处张灯结彩。宫女太监们来来回回的身影处处可见,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笑意。
待管事一声梆响,已是入夜。紫禁城内的灯火一下子全部都亮了起来。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百花节。亦是赏花赏月赏美人的好日子。
百花节,百花在古代代表着美丽繁荣,花也有代指女人的意思,女人如花大概就是从这里来的吧。所以每当到了百花节这一天,少男少女们在早上就早早的打扮好自己去随花车。
花车九辆,每一辆花车上面有十一种花。花车从市中心出发,次第而行。中间第五辆花车上,在花的中间坐着的是花神,是宫里选出来的花神,也可以说是今年最美的女人。只要一旦被选拔为花神,就意味着自己有自主选择婚姻的权利。所以,百花节的百花花神是很多女人都想要去竞选的。
而这一天,平时被禁锢的少男少女们也被放出来了。少女们可以选择蒙着纱巾也可以选择不蒙,相中了谁就送给她的意中人花囊,如果少男有意就会送给少女一朵花,代表两个人之间有戏,可以继续姻缘,如果无意就不会送花;而少男们相中了谁就会直接送花,少女如果也相中了他,就会递给他自己亲手绣的花囊,如果对其没有意思,则不会送了。
所以这一天,男人如果收到很多花囊,女人如果收到很多花则代表两个人十分优秀受欢迎。受到花囊和鲜花最多的人将会有机会面圣,去参加宫里的百花节。这也就是百花节在我朝流行的原因了。
此时的皇宫里,灯火通明,流光溢彩。来来往往的车辆和人群络绎不绝。下了晚朝的南宫轩在乾坤殿里陪着太后老佛爷。老佛爷身边的宫女们被放出去收拾东西了,宫殿里除了两个上了岁数的嬷嬷跟在太后身边再其他人。
南宫轩有些心疼,:“母后,儿臣近来发现偌大的乾坤宫里,宫女太监竟然只有十几人,儿臣罪该万死,竟然不知母后受了这般委屈”。
太后手里拿捏着佛珠,一个珠子一个珠子地摆弄着,看了南宫轩一眼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本宫不觉得委屈,其他人年纪到了都该放走了。新来的,年纪小的又太吵闹,本宫不喜,皇儿就不用操心了,本宫有数,本宫就一个人,要这么多人伺候干嘛,更何况近来国库金银紧缺,北方战事吃紧,南方水患灾祸走不断。再者,本宫啊不缺人伺候,只祈祷着国泰民安,儿孙满堂就够了。”
南宫轩听了太后的一席话,心里有些难受,他抿了下鼻子,对着身边的一个嬷嬷说:“宋嬷嬷,朕给母后选了两件衣服,你让小桌子去取来。”
宋嬷嬷应了声退出门口,给小桌子轻声说了几句,很快就又回来了,退到太后的身后,一言不发,站的笔直。
太后有些纳闷,好好的怎么给送起衣服了呢?于是太后开口问道:“凌儿,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南宫轩点点头回道:“母后,今天是一年一度的百花节,儿臣见你每日吃斋礼佛,想来很是辛苦又无趣,所以特地请您老今年来给曹将军的女儿指婚。让您也开心开心,喜庆一番。 ”
“曹虎的女儿曹霏霏吗?你想要母后指给谁?想来你心中有数,直说吧。”
南宫轩的心思一眼被看穿了,他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儿臣,儿臣想给赵太辅的儿子做亲。”
“哦”,太后点点头算是应了,然后打了个哈欠,对着南宫轩摆摆手,示意他该走了。
“那母后您休息一会儿,儿臣告退。”于是,南宫轩向太后辞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