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最后,刺痛的感觉终于麻木了凌墨言的神经。机械化的一步一挪的往前走着,在暮色苍茫中,凌墨言终于看见了掩映在树木之中的屋脊。
出来开门的是刘妈,刘妈看见凌墨言的时候下意识的一声惊呼,“太太,您这是怎么了?”说话间,刘妈赶紧蹲下身子,“太太,您的脚伤得太厉害了,还是我背您进去吧。”
恩?凌墨言闻言低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赤着的双脚竟已血肉模糊,混杂着泥土砂砾的血迹粘在皮肤上,看着既狰狞又狼狈。
笑了笑,凌墨言上前扶起刘妈,“我没事。”说完,凌墨言拉着刘妈的手一起往里走。
刘妈的手虽有些粗糙,但却异常温暖,有点像记忆中妈妈的手。
想起那个模糊的身影,凌墨言的眼角有些湿意。
“太太,先生他……”距离主屋尚有些距离的时候,刘妈小心的问道,“要不我先给您清理一下脚上的伤口再进去吧?”
“不用,早晚躲不过的。”凌墨言喃喃的说道,“刘妈,谢谢你。”
在刘妈担忧的眼神中,凌墨言一个转身,毅然推开主屋的大门。
“晚饭时间已经过了。”才刚一进门,凌墨言的双眼还没有适应屋子里昏暗的光线,就听见冷冽冰冷中夹带着恨意的声音自沙发的暗影里传了过来。
“不过是一个由头罢了。”凌墨言冷哼一声,“恐怕就算我在晚饭之前赶了回来,你也不会轻易地放过我吧?”
“不错,学聪明了。”冷冽的语气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嘲讽。
“那请问冷少,这次你又想出什么新的招式了?是不准我吃饭睡觉还是让我修剪草坪刷泳池啊?”凌墨言面无表情的问道。
“那些都太老套了。”冷冽伸出食指在凌墨言的眼前摇了摇说道,“看看这个,是不是很有新鲜感?”说着,冷冽把手里的文件摔进凌墨言的怀里。
“这是什么?”凌墨言的心底忽然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相信你会喜欢的。”冷冽的脸上挂着残忍的笑。
“这……”接着窗外透进来的朦胧天光,凌墨言看清了文件上的内容,瘦削的小脸顿时吓得面无血色。
“冷冽你不能!”凌墨言趔趄着奔到冷冽的身前,颤抖着双唇乞求道,“冷冽,你怎么对我都可以,求求你不要迁怒于他们。”
冷冽丢给她的文件上赫然写着“厚德盛世”四个大字,凌墨言知道那是姐夫盛家瀚的产业。虽然密密麻麻的数字在凌墨言的眼里犹如天书,她也并不知道那些数字具体代表着什么含义。
但是换个角度就容易理解的多,冷冽在这个时候把姐夫的公司拿出来,无非就是想告诉自己,他要对盛氏旗下的产业下手了。
盛氏旗下的产业是荣是衰凌墨言并不在意,凌墨言在意的是如果盛氏凋零,姐姐凌墨竹势必会受到波及。
甚至于,冷冽在动手脚的过程中稍稍的透漏出一点儿跟自己有关的消息,姐姐在婆家的日子怕是要更加的艰难吧?
“冷冽,你恨的人是我,只管冲我来就好。”凌墨言惨白着脸,“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对盛氏下手。你对我怎么样都可以,求求你,求求你。”
这一刻,凌墨言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是在求我?”冷冽捏着凌墨言的下巴,迫着她抬起头来,“收起你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吧,我不是贺明城,这一套对我来说半点儿作用都没有。”
“冷冽,你怎么对我都可以,求求你不要对付我姐姐姐夫。”有温热的东西想要从眼睛里涌出来,凌墨言努力的瞪大了眼睛,生生的将泪意逼了回去。
“怎么对你都可以,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冷冽半眯着眼睛盯了凌墨言好一会儿才缓缓的开口说道,“去收拾几件衣服,待会跟我走。”
“去……去哪里?”凌墨言跌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冷冽问道。
“跟我走就是。”冷冽懒得再看凌墨言,起身去了书房。
凌墨言呆呆的坐在地上,眼泪顺着脸颊一滴一滴的砸在地板上。这就是她的命运,这就是她的人声,为了一个莫名其妙扣在自己头上的缘由,凌墨言一次又一次的承受着冷冽的恨意。
本以为只要放下对冷冽的执念,她的心就会解脱,却不曾想过只要这世上还有她放不下的人,冷冽就可以轻易地践踏她的尊严。
没有开灯,偌大的客厅终于被黑暗吞噬。
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凌墨言挪了挪发麻的小腿儿。收拾行李去吧,该来的终究躲不过。虽然不知道冷冽要把她带去哪里,但是凌墨言却并不担心他会把自己卖到荒凉闭塞的地方。
毕竟心头只恨还没有消散,冷冽对自己的折磨还远没有结束。
可能是在地上坐了太久,猛然起身的凌墨言眼前一阵眩晕。
“太太小心。”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刘妈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凌墨言,这才免去她一头栽在地上的厄运。
“谢谢。”
凌墨言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看得刘妈心中一阵难过。
“太太,我扶您上楼处理一下脚上的伤口吧。”刘妈低下头,轻轻的说道。
“谢谢你,刘妈。”
还是有人心疼她的。
凌墨言在心底苦笑着。
她脚上的累累伤痕,冷冽怕是连看都没有看到吧?不过看到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还盼着他关心一下自己吗?连凌墨言自己都忍不住笑自己的想法太傻太天真。
如果刚刚冷冽看到了自己脚上的伤口,怕是真的要到厨房里拿一袋盐洒在上面吧。
凌墨言的脑子里不断的涌现着各种思绪,等她再次回神儿的时候,刘妈已经小心的帮她把伤口中的泥沙夹了出来。
“太太,我弄疼你了吗?”
“没有。”淡淡的一笑,凌墨言覆上了刘妈的手背,“刘妈,谢谢你。”
“别这么说太太,这是我应该做的。”刘妈眼圈儿泛红的低声说道。
前几天先生经常打电话来询问太太喝药的情况,她还在心中暗暗的替凌墨言高兴。结果今天只是出去了半天的时间而已,回来后竟然又变成了原来的模样,甚至比之前更是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