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理司机，吹着夜晚的风，树叶发出声音，我往前烦躁地四处走走，试图能找到原来的路。
不过都是徒劳。
“只是戒烟了而已。”
在离司机稍微有段距离的时候，我说了一句，这话也很快消散在树叶响动的声音里。
刚刚差点就抽烟了，就算烟瘾上来了，十年前的过期烟我可不敢抽……像我胆子大点的人都不抽过期烟，司机为什么抽，而且看他烟盒里，已经抽了三四根的样子。
想来想去，我还是没能想到个所以然出来，算了，司机爱抽啥抽啥，他开心就好。
司机在周围来来回回绕了好几圈，看他的表情，似乎都不太认识这里，司机最后只得干巴巴说，“这里我都不认识，我都在这开了10几年，不可能没看见没见过的地方。”
我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呢，我说道：“那就原路返回吧。”
“唉，看来得在外头过夜了。”司机叹气，开始转弯倒车，他油门踩的比来的时候快了点。
只不过，没有我预想的那般回去的顺利，周围的景色我都觉得陌生，忍不住出声问道：“司机，你回来的路对吗？我记得来的时候有个公交车站。”
不仅是我带着李倩回来，还是司机带我前往公园的时候，我们都路过那个车站了，大半夜亮着灯，还有人在等车的车站。
“对，对啊，可是车站呢……”司机在大冬天竟然着急地流出汗，“奇怪，我就记得从这里过来的……”
我心里咯噔一声，肯定撞见怪事了！
“停车，别开了！”
司机也正有这样的打算，立马停下车，愧疚地望着我，我打开车门，朝着陌生的地方四处周转。
“小伙子你别跑远了！”司机焦急的声音喊道。
可我根本来不及听，因为眼前的东西让我不得怔在原地。
那是一排排立着墓碑的土坡，放眼望去，几乎密密麻麻地布满我所有的视野，因为郊区楼房很少，抬起头能看见夜空，黑漆漆的夜色仿佛离我很近，再加上看见这般场景，我不由自主的，心情堵塞，呼吸一滞。
我看见墓碑上立着不少乌鸦，刚开始还被它们红黑色的眼睛给吓了一跳，那眼睛在夜晚似乎闪烁着诡异的光，漆黑的羽毛与夜色融为一体，老一辈都说乌鸦不好，象征不好，我也不太明白缘由从何而来。
想了想这里腐烂裸露出来的尸体，或许是乌鸦的食物。
传来鞋子摩擦草地的声音，紧接着司机的声音传来，“小伙子你……”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司机也看见毛骨悚然的情况，“啊！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随着司机的尖叫响起，原本立在墓碑上的乌鸦，纷纷被司机的叫声振动翅膀飞起来，我没料到乌鸦竟然有这么多，它们扇动翅膀，在我和司机的头顶上盘旋三圈，发出难听沙哑的，“啊——啊——”短促的叫声，足以让人起了鸡皮疙瘩。
司机被吓到了，还要继续叫，我一把捂住他的嘴，瞪了他一眼，“这次只是叫，下一次就该望你头上拉屎了。”
乌鸦在我们头顶上盘旋没多久，就一哄而散，我放下手，司机这才大口大口喘气，目光惊恐地叨唠着，“乌鸦，乌鸦象征不详啊，肯定会给我们带来灾难，难怪会鬼打墙。”
虽然乌鸦一身漆黑，叫起来还难听，是讨人嫌了点，不过我觉得司机这是封建思想文化留下的产物。
“虽然它的确不太好看，但也不至于带来霉运吧。”
“嗨，你不懂，乌鸦啥都吃，腐烂的尸体都吃，多不详的生物啊。”司机露出来“小一辈就是不懂”的表情，让我深深了解代沟这种东西的存在。
无奈之下，我换了个话题，“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坟地吗？”在一些乡下确实有土葬的习惯，就不过京北都是买墓地，就算是土葬，政府会允许尸体乱丢吗？
说是坟地都好听，实际上我觉得像是个乱葬岗。我看了看倒在一个墓碑土包旁边，衣衫褴褛的人，身体脏兮兮，身上腐烂不少处，索性是冬天。
“我怎么可能知道，谁还流行这种土葬啊……”司机一脸为难，双腿发抖，跪坐在地上。
刚刚发生的事情，给司机留下致命深刻印象，我信他十分熟悉这片郊区，但我们现在的状况，完全是闯入一处未知地带。
“咋办啊，我不想死在这里……”司机抱头，竟然有点崩溃，他蹲了下来，开始情不自禁喃喃自语，“我大闺女还没回来呢，我老婆说不定开始怀疑我在外头鬼混。”
“叔你冷静点。”我一手搭在司机的脑袋上，发现他身体情绪极为不稳定，而且在张大楠身上出现的怪状况也出现。
看似我的手是搭在司机的脑袋上，可我竟然一点都没有摸到寸头毛渣渣的感觉，反而是女人一头顺滑飘逸的长发，再仔细摸着对方的轮廓，那女人竟然是脑袋埋在司机的头上，双手勾着司机的脖子。
她也跟张大楠身上的女鬼们一样，都是受到车祸，某个部分的骨头被碾压，碎成渣渣、有的是完全断裂。
单单描述起来，听起来仿佛宛若情侣般亲密，我知道女人不过是在蹭着司机的精气和阳气，同时我也感到深深不解，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已经有两个人遇到这种状况？
“去！”我低喝了一声，娴熟地驱邪，司机的情况果然好了许多，他拢了拢衣服。
司机神色十分着急慌张，“我们该怎么出去？”
司机害怕，我也着急，看着没多少电的手机，距离胡勇说的时间，早已超出10分钟。
此时，我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一看，居然是许久没怎么联系的康大磊发来的语音，康大磊的嗓门隔着手机阵着我的耳朵，“宁柘，我听胡勇说你来京北了，我要过来度假了，嘿嘿，大过年来京北就是舒服，人少！”
我点开第二条，“你要是有时间，就来接我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