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依第一次拿到这种国际广告的邀请函,楚依依难免会有急切紧张。
她匆匆离开了,急着去公司与下属研究商量下一步的工作部署。
走到了门口的时候,她这才想起,拿到邀请函的功臣。
楚依依转头,回眸,颇为认真,“谢谢。”
“不客气。”沈皓白倒着白水,又捧起了骨瓷杯子,抿着嘴唇,笑着,“你尽管去忙。等工作计划和方案出来,别忘记了跟我汇报。”
楚依依一愣,转瞬就醒过身来。
她怎么忘记了,沈皓白才是皓依最大的股东。
楚依依离开了。
房间外面的走廊里,楼梯上尚预留着她高跟鞋踩击地面的声音,格外清脆悦耳。
房间内,沈皓白慢悠悠低下头,注视着骨瓷杯子。
他是不会告诉她的,那是他们之间的定情信物。
她失忆了,不记得了。
就在昨晚,他突然间发现,她竟然还记得爱他。
那是不是说,她忘记了他是谁,却记住了他的爱和对她的爱。
若是如此,她的失忆,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恶。
最起码,现在的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和他相爱。
……
“皓依”公司里鸦雀无声,员工们都埋头工作着。
楚依依走进公司,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而是急急穿过一楼,来到里侧的广告部。
她远远就听见从里侧办公室里传来低沉训斥声。
那是广告部经理单若飞的声音,他正在训斥着新来的下属。
“这是什么?别告诉我这是你做的广告案,文本格式都没弄明白,糊弄洋鬼子呢。”
单若飞的咆哮声隔着一道门传出来,令人听得一清二楚。
单若飞是楚依依特意高薪猎头来的精英,是楚依依的师兄,两个人私交还算不错。
格子间坐着的职员们纷纷探出头来,仔细盯着经理办公室,为刚来的小王在心中唱着哀歌。
远远的,大家见楚依依走了过来,都站起身来,对她行注目礼,楚依依摆了摆手,示意大家该忙啥忙啥。
推开办公室门,楚依依定睛一看。
单若飞的脸色变成了紫茄子色儿。
“若飞,这是怎么了?”楚依依问道。
单若飞见是楚依依,忙对着下属挥了挥手,“你出去吧。”
下属如大赦般,灰溜溜走了。
单若飞对楚依依的到来,大感意外。
自从单若飞加入“皓依”,楚依依就不曾走进这间办公室,她给予了单若飞绝对的创作自由和工作权限。
“沙发坐。是要咖啡,还是来茶?”单若飞热情地招呼着。
“都不需要,我是找你商量事情的。”
楚依依微笑着,坐在了沙发上。将那封邀请函递到了单若飞面前。
“曼莎的邀请函,还是给皓依的,”单若飞不敢置信,“这也太惊喜了吧。”
“惊喜从来都是无处不在的,”楚依依婉约一笑,“怎么样,有没有信心拿下曼莎?”
“咱们公司吗?”单若飞陷入了沉思中。
皓依的广告业务团队只能算是初建,虽然这段时间也的确接了一些项目,做出来成熟漂亮的案子,相比较国际上的同类公司,还是缺少积淀。
单若飞沉吟着。
身为广告部的负责人,他可不想老板失望。
楚依依如何能够不清楚他的心思。
身为老板,她可不想被雇员当成黄世仁。
恰好又到了午间。
她含笑,“走,去吃饭。我请客。”
单若飞轻摇头,拿起搭在沙发上的衣服,微笑着,“走,我请你吃午饭。”
……
公司不远处的西餐厅里,环境优雅,音乐悠扬。
临窗的一张餐桌前,楚依依和单若飞面对面坐着,侍者将西餐一一摆了上来。
楚依依修长纤细的十指交握在一起,托着下颚,目光迷离望向窗外。
单若飞和楚依依是老相识了,彼此相当了解,他一眼就能够看穿她的异样。
“你有心事?”
他不单看出她有心事,还断定她的心事与工作无关。
楚依依一怔,转而回头微笑,“没有。”
“那为什么闷闷不乐?”单若飞率性的将心中疑问问了出来。
楚依依微微蠕动着嘴唇,没有言语。
既然她不想说,单若飞也不想自讨无趣,自然没有在追问。
恰好,侍者将食物送了过来。
两个人都默默吃着面前的食物。
良久,恍惚间,楚依依讪讪开口,“那个广告项目有什么思路?不管怎么说,既然拿到邀请函了,那就说明,“皓依”是能入“曼莎”的眼的。就算皓依不是很优秀,也一定有独到的一面。否则,就算……有朋友推荐帮忙,也未必能够吸引曼莎。曼莎怎么说也是国际大公司,没有那么好糊弄。”
若飞若有所思,转而说道,“我们可以从长计议,就像你说的,咱们的公司虽然名不经传,但能吸引曼莎这样的国际型大公司必然是有咱们小公司的优势。所以,尽可能挖掘咱们公司的优势,从本土化出发,应该可以做些文章。”
听他这么一说,楚依依放心了许多。
她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认真的抬眸看着单若飞。
“我想,”楚依依顿了顿,说道,“也许,我们可以尝试投资一部网剧,配合曼莎的产品广告。”
单若飞眼睛一亮,万分欣喜,“这个想法不错,即能竞争曼莎的广告,又能启动一个新的领域项目,完全可以依托网络做一个产业链。”
楚依依抿着嘴唇,倍感欣慰,“你能想到这,我很高兴。”
她眼眸一转,似无意提议道,“我们何不叫李芳一起来研究下,她那个脑子瓜特好用,鬼点子多,一定会有很多稀奇的好主意。”
李芳也是楚依依的师姐,与单若飞同班同学,一直都暗恋着单若飞。
单若飞似有迟疑,久久未曾言语。
气氛很尴尬。
窗外,街边不知何时停了一辆豪华型加长轿车,两道冷眸视线穿过车窗遥遥看向西餐厅,将楚依依的一个举手投足都尽收眼底。
沈皓白冷着脸,微带怒意,“走吧。”
汽车缓缓开动,行驶在街道上。
西餐厅里的楚依依恍然未觉,正忙着打电话。
她笑语盈盈,“李芳,你可要快些呀,你要是来晚些,所有好吃的就都是我的了,一块牛肉都不给你留。”
电话另一端的李芳也不知说了些什么,逗得楚依依咯咯笑出声来。
此后,两个人继续聊着工作意向,都很投入。
不多时,李芳就来了。
三个人坐在西餐厅里,认真研究着如何拿下曼莎的广告,如何将曼莎广告和网剧切合在一起。
在这个问题上,单若飞和楚依依都不会怠慢。
他们三个人下午集体翘班,一直坐在餐厅里研究到晚间。
楚依依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
别墅里面竟然没有亮灯,一片黑暗。
楚依依摸索着墙壁,想要找到电灯开关。
“不要打开灯。”
一个冷冷声音制止着。
楚依依肩头一震,手臂缓缓落下,捏着包包的手紧了紧。
一阵旋风扑面而来,缠绕在她周遭,冷冽气息宛若藤蔓。
她被禁锢在一个狭小的空间,若是她轻轻移动就会碰到沈皓白微冷的肌肤。
昏暗中,沈皓白冷冽的眼眸闪闪夺目,他不客气地钳住楚依依小巧下颚,仰面质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楚依依低垂眼眸,颤声道,“我和下属谈工作了。”
“谈工作?”沈皓白眼眸微眯,冷笑,“谈工作需要这么晚?”
楚依依紧抿着嘴唇,不作答。
她不喜欢沈皓白这种质问的口吻,让她感觉自己好像是出轨被抓的妻子。
虽然,她早就发现了和他的结婚证书,却偏偏心里还是别扭着。
毕竟,和他领证书的那个人是没有失忆的楚依依,而现在的她则是什么都不记得的,已经失忆的楚依依。
失忆仿佛成了一种保护屏障,楚依依只想随心所欲的享受着失忆带来的种种特权。
沈皓白逼近她,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充满了压迫感,“我不许你和其他的男人一起相处。我会不高兴的。”
楚依依微微张合着嘴唇,“可是,我需要工作,需要社交,总是要和异性相处的。”
“那也不许,”沈皓白不依不饶。
“和同事也不许,”楚依依反问着。
沈皓白沉默。
他就算再霸道,也不能阻止楚依依正常的社交活动,那岂不是太不可理喻了。
他也深知这一点,心中自然是十分懊恼。
见他不再言语,楚依依反倒来了精神头。
她打量着沈皓白,不解地反问,“你怎么在这里,这是我的家。”
“我有这栋房子的钥匙,自然就进来了。”沈皓白回答的非常自然,恍若理所应当一般。
隐隐月光下,楚依依脸色苍白,脑子木木的。
他怎么会有她家的钥匙,进入她家如入无人之境,这也太不把他自己当外人。
若真是如此,那他也太过神经了吧。
黑暗中,楚依依越发凌乱,心头涌动出异样情绪。
她敏锐的察觉到,他对她有着超强的霸占欲望,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禁锢着她。这让她欢喜之余又感到惊慌。
楚依依并没有将惊慌显露出来,而是勾起嘴角,流落出一抹微笑,贴紧他,轻飘飘语气,“你在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