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经过楚凌洲这么一闹腾,皇帝也没有再继续观看歌舞的心思,只推脱身子不舒服就提前散场了。
楚凌洲‘押着’嫌疑人霍宗回临安王府了,叶俊辰也高兴得回去睡觉了,秋绾也替她开心的不得了。
叶青萝记得大殿上灵岚公主看她的目光恨恨的,皇后的脸色也不好。
她们在小溪边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歇脚,秋绾问道:“公主,这样下去您是不是不用去和亲啦?”她噘噘嘴:“想不到番邦竟然如此大胆,居然敢暗中行刺王爷。说不定皇上一怒之下就把他给扣在我们宫里了,如果咱们两国要打仗,哪还用得着您去和亲呢。”
叶青萝笑着摇摇头,“你说的呀,也就是表面上的。”她分析道:“如果父皇想和番邦打仗,早就打起来了,何必还要嫁个公主过去。别看今晚王爷把霍宗抖搂出来,看着挺大的事儿,父皇不也没动霍宗什么吗,可见父皇并不想与番邦闹僵。”
秋绾有点失望地道:“可是,皇上到底还是对王子采取行动了呀!”
叶青萝伸手够下一枝柳条,拿在手里把玩,缓缓道:“那只是因为王爷今晚刚交了兵符,满朝文武百官都知道了,都称赞王爷忠心耿耿。忽然间咱们大梁忠心的王爷,被心怀不轨的番邦王子暗算,父皇如果不有所表示,会伤了文武百官的心。”
“唉,本来奴婢想着公主能脱离了苦海呢,谁知道被公主这么一说,还是希望不大呀。”
“好啦,别烦了。”叶青萝拿柳条逗她:“也不是什么用的都没有,要是没有王爷他们弄这一出做什么。也是想着先拖延了时间,再从中想办法。”
“哎呀公主,好痒呀!”秋绾被她逗的连连闪躲,差点一脚踩进小溪里去。
为了避免叶青萝也参与其中的嫌疑,她这两天都没有去给皇帝请安,免得自己在他眼前一晃再引起什么事端。
到了中午,叶青萝去见皇上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却一直没见到楚凌洲的身影。好容易看见了一个熟人,叶青萝赶紧把他拉了过来。
“哎呀,谁呀?”万锦铭被吓了一跳。
“你今天进宫为了何事?可与本宫和亲的事情有关?”叶青萝直截了当地问道。
“这……说是也不是。皇上找我来问那天王爷遇刺之事。而和亲的事一直是王爷和九皇子在操作,我只负责执行罢了。”
叶青萝皱眉:“叶俊辰?我就知道这小子又不老实。”她忽然想起那天她被霍宗在自己的宫殿门口调戏时,万锦铭和叶俊辰同时出现,恐怕就是为了这件事。
“在卫北那天发生了什么?”叶青萝问。
万锦铭看她一副打破砂锅的架势,只好把那天的情形一一说了。
叶青萝听到柳依依替楚凌洲挡刀的地方微微出神,心里的疑惑也消除了一些,怪不得楚凌洲让柳依依在他的府上养伤。
叶青萝没想到,万锦铭去皇帝那里回过话,皇帝下一个便喊她去问话了。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皇帝一人,他坐在椅子上,身后架了几扇屏风,正是太子叶瑞泽前两天送给他的那套。
叶青萝到的时候皇帝正在欣赏那套屏风,见了她也不说话,只轻轻地抬了抬手,让她起来。
“父皇在想什么?”叶青萝走到皇帝身边,看他看着其中的一副屏风出神。
那扇屏风上画的是皇帝上朝和在后宫时的情景,一副是面对臣子的威严,一副是面对孩子时的和蔼。
皇帝听得她出声,转过脸来。视线定在叶青萝身上许久,直把她看得发毛。
“青萝。”皇帝终于出声,“你小时候不在朕身边长大,朕自觉亏欠你良多。如今若朕真的把你嫁到番邦去,你可会怨恨朕?”
叶青萝微微皱眉,不知道皇帝为何这么问。说实话还是说假话?
她在心里仔细思量了,才答道:“儿臣身为大梁的公主,享受着荣华富贵和大梁子民的供奉,自然是应该为了大梁的和平和安定出一份心力。儿臣相信父皇心里也是舍不得儿臣的,儿臣也舍不得自小生长的皇宫。”她的表情上带着许些难过,停了一会儿接着道:“可如果儿臣的牺牲能为大梁换来一些利益,儿臣……心甘情愿,也不会怨恨父皇的。”
她还是选择说假话。
皇帝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扣着椅子的扶手,听她这么回答,眼中略有欣慰。
“你到底是长大了,比你几个哥哥姐姐都懂事很多。”
皇帝长叹一声,叶青萝以为自己过关了,谁知道下一句皇帝便直接地问道:“朕如果把你许配给临安王,你可愿意?”
叶青萝愣在原地。
她抬头看着皇帝,只见他的眼中布满了试探,疑惑,和沉重的怀疑。
这次,她要说真话还是假话?
叶青萝轻轻动了动嘴唇,问道:“父皇为何会这么问青萝?”
皇帝也没想到她会反问自己,托着腮,似乎在决定说不下面的话。
过了一会儿他道:“不瞒你说,临安王在南下之前曾经对朕透露过,他想求娶你。虽然他是大梁的王爷,可你也知道临安王并不是朕的亲兄弟,也不是你的叔伯,是不用顾及亲戚关系的。”
“朕仔细衡量过,若你真的与临安王有情,朕也愿意成全你们。”
皇帝微笑着看着她,语气却是一片沉重,他目光中饱含深意:“是以,若你点头,朕就允了你们的婚事。和亲之事,本来朕也没有对外宣布是要你去和亲的。”
叶青萝的一边安慰着自己要冷静,可呼吸却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
她心里有点乱,不知皇帝说这话到底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如果她答应了,皇帝就真的赐婚给他们?皇帝防了楚凌洲那么久,难道就因为他交出了兵权就放松了警惕么。
退一万步来说,如果皇帝是真心的,她,真的要嫁给临安王吗。
此刻皇帝的问题让叶青萝不由得重新开始审视自己对楚凌洲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