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灵岚上次去了临安王府之后,楚凌洲就命人看着叶瑞泽的一举一动了。可偏偏叶瑞泽像是得了消息一样,最近很安生,老老实实地窝在他的宫殿里,每日除了上朝下朝,连琼楼这些地方都不去了。
听了汤安的汇报,楚凌洲只点了点头,说一句知道了以后反而派了更多的人去监视,汤安虽然不解但是也不敢多问,埋头干活就是了。
在楚凌洲眼里,叶瑞泽是属于那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典型。例子可见他以前帮着工部修建大坝桥梁或者其他工程公事的时候,皇帝只要敲打敲打,叶瑞泽就会收敛一点,虽然暗地还是很猖獗,但至少明面上会消停许多。
这次灵岚带来的消息楚凌洲其实信了一半,怀疑一半。但是距离上一次叶瑞泽犯错已经过了很久,所以这次楚凌洲也不能轻视。
最重要的是,作为琼楼这些秦楼楚馆的常客,叶瑞泽居然憋了十来天都没有出宫,这本身就已经很奇怪了。
转眼间离叶清华的婚事只有五六天了,虽然这是一桩丑事引起的亲事,但双方都只能当成喜事来办。
宫中扯上了喜气洋洋的红绸缎,贴满了双喜,尤其是长春宫和叶清华的宫殿,丫头们都带着喜庆的红花,穿梭之间让人看了还真觉得神清气爽。
“公主,人家都已经给三公主送过贺礼了,我们送什么啊?”香云看叶青萝好像没事儿人一样,催促道。
“她和母后只怕想起来这亲事都要恨死我了,我送什么过去都不讨喜,还是算了吧。”叶青萝不在意地道。
“公主,九皇子前两天还派人送过去了一套和田玉的簪子步摇钗环之类的首饰,您不能什么都不送啊。这面子上总归不好看。”香云劝道:“您还总是教导九皇子要懂人情世故呢,现在您倒撒手不管了。”
“好了好了。”叶青萝听她把叶俊辰都搬出来了,只好摆摆手:“你去库房里随意挑出来看得上的东西送去好了,最好是些首饰,看着也好看。”
香云想了想,忽而想起来前一阵皇后过生日叶青萝挑选了一支样式精美的簪子,不如转送给叶清华好了。香云颇为满意,兴冲冲地就去办了。
日子就这样又过了几天,终于等到了叶清华大婚的当日。
寻常人家嫁娶也是从半夜就开始忙活的,更不要说皇家的公主了。
叶清华在前一天把自己关在房中不吃不喝,谁也不让进。皇后听到消息之后就怕她想不开,在门外哭了半宿,叶清华才咣当一声开了门,脸上也是泪意涟涟。
叶清华把自己关在房中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死的。她找了一把剪刀想戳进胸口,又觉得剪刀太尖锐。想吃了毒药毒死自己,又一时半会儿搞不来毒药。
对比死来说,似乎嫁给霍宗也没有那么令人难以接受了。何况之前陆姑姑劝她的话她都记住了,现在满心都是都叶瑞泽当了皇帝之后就发兵灭了番邦,到时候霍宗沦为了她的阶下囚,看她怎么整治霍宗!当然,还少不了叶青萝那个贱丫头!
前半夜满心求死,求死不得便化悲伤为恨意,怀中揣着满满的恨意支撑着她走了出来。
她要看着番邦被灭国,看着霍宗和叶青萝在她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清华啊,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皇后拉着她的手道:“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做傻事啊!”
“母后放心,儿臣一定会好好活着!”叶清华的声音坚定冰冷。
皇后虽然心中疑惑,但听见这句话也放心了很多。
“你们快开始给三公主梳洗装扮吧。”皇后挥了挥手,陆姑姑带着几个丫鬟上前按部就班地给叶清华梳理起来。
天刚刚亮的时候,叶清华已经装扮完毕。
满身都是喜庆的红,除了脸上是深深的抗拒和冰冷。
“一会儿你和霍宗先去拜别你的父皇,然后……母后就要送你出宫了。”
皇后想到那情景就不能自已,拿着帕子抹了抹眼泪,叮嘱道:“去拜别你父皇的时候不要说不得体的话,知道了吗?”
“父皇为儿臣定下了这么好的亲事,儿臣怎么会说不得体的话呢?”叶清华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唉,你不要怨恨你父皇,你父皇为了你能在番邦过得好,给霍宗许下了很多东西。”皇后劝慰道。
“在父皇眼里,也许儿臣就值得那些东西吧。”叶清华不为所动,笑了笑道:“不然只一个小小番邦,父皇说出兵就能出兵,大梁难道还打不过番邦么?父皇宁愿牺牲女儿,用那些东西去换取女儿的幸福,也不愿意为了女儿去与番邦拼搏。”
皇后听得心酸不已,“你父皇他……也有很多苦处。”
“娘娘,时候到了,三公主该去见皇上了。”陆姑姑在一旁出言提醒。
“呵呵,走吧。”叶清华冷笑一声,扶着身边一个宫女的手率先走了出去。
“唉,这孩子!”皇后在后面叹了一声。
“娘娘不要着急,公主到底还是年幼,一时间想不通也是常理,待日后公主在番邦过得安稳就能明白娘娘和皇上的苦心了。”陆姑姑拍拍她的手道。
“但愿吧。”
皇帝早已经一身朝服等在殿中,随着礼乐声响起,叶清华一步步踏入殿中。
皇帝看着从小宠爱的嫡女一身大红喜服,头上戴着硕大的凤冠,却面无表情地看向自己,心中一凉。
“儿臣拜见父皇!”
叶清华垂下眼睛,缓缓下拜。
皇帝上前扶起她,一双苍老的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颤了两下。皇帝低声感慨:“还记得你那时候不过枕头大小,现在竟然已经嫁人了。”
“都是托父皇的恩情。”叶清华淡淡地道。
“你、你还怨恨朕么?”皇帝也感觉到了她的疏远。
“儿臣不敢。”
“事到如今,你怨恨也好,不恨也好。父皇只希望你过得好。”皇帝微微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