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皱着眉头,心情复杂。从前,他确实偏爱小七,因为这孩子不仅聪明伶俐,而且天生有一种令人臣服的气势。几个儿子中,就他最有帝王之相。可是,没有到非他不可的地步。
尤其是现在,婉莹明显对这孩子抱有敌意,提起来就要发脾气。其实,小七傻了也不是什么坏事儿。最起码,婉莹不会再跟他闹了。
不过毕竟是亲生骨肉。若是不让刁书寒给小七治病,自己心里又有些愧疚。
商清以看着皇帝那副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得冷笑连连:“哼。看见没,你这个爹还不见得希望你能好起来呢。”
“我知道。”楚末宴在脑中回答道。但凡皇帝对他有一分怜惜,在莫清遥受伤后,他的日子也不会过得那样艰难。
“虎毒还不食子呢,这宫里人真是没有人性啊。”商清以不住摇头叹息,心中对楚末宴更为怜惜。
这孩子从头到尾做错了什么?不过是不幸有个没人性的娘和没脑子的爹罢了,就要忍受这样的折磨。如果不是遇到了她,恐怕真没办法平安长大呢。
“刁太医,你真的有办法治好小七吗?”想了半天,皇帝忍不住问道。
“这,并没有。最好不过二三成的把握吧。”刁书寒迟疑片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尽管,他以为如果自己拍着胸脯打包票,一定能把七皇子治好,得到准许的可能性会更大。但是作为一个大夫,他是有良心的,绝对不能随便说大话,让患者对自己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
然而,刁书寒料错了。他若是真敢说一定能治好七皇子,皇帝恐怕还不会答应他的要求,甚至以胡言乱语的名头将罪于他。
倒是这副毫无把握的样子让皇帝松了口气,既然只是有一点希望,那么让他去治倒也无妨。前面的太医早就说过了,这世上恐怕无人能医好小七的病。想来这个刁太医也是年轻气盛,仗着祖父的名声想为自己捞些好处罢了。
既然如此,成全他也没什么不可以。一方面显得自己舐犊情深,另一方面也不至于让婉莹心里不痛快,两全其美。
“好,刁爱卿有这份心,朕十分感动。既然如此,朕就把小七交给你了,不管能不能治好他,一定不要让他受了委屈。”
话说得倒是温情脉脉。
刁书寒眨了眨眼,心道七皇子本来就很受委屈啊。跟了自己,再差也不会比原来差了吧。
当然,他心里这么想,嘴上是不能这样说的。
“谢主隆恩,微臣一定尽力而为。”
有了皇帝的首肯,七皇子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由刁书寒来照料了。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抑制住激动的心情,没有在皇帝面前失态。可离开文武殿后,这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居然高兴地跳了起来。
曾经,刁书寒以为他这辈子是不可能出头了,更加不可能把祖父的医术发扬光大,光耀门楣。是这个七岁的孩子让他又看到了希望。
这次,他一定不会浪费这个机会。
商清以呵呵笑着看着这个开心到忘乎所以的男人,心中也对今后的生活有了些期待。
“小七呀,和这么个呆子生活在一起,说不定会很有意思呢。”
楚末宴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可是上扬的唇角却暴露了他此时不错的心情。
他当然也高兴,因为有了刁书寒,他就能逐渐恢复正常,还能想办法弄到灵药给自己调养身体,帮主人恢复灵气。只要两个人的实力增强之后,这世上就没什么能难倒他们的事儿了。
当然这一切都不急,慢慢来就好。
刁书寒却不是个慢性子,他迫不及待拉着楚末宴回了趟遥池宫,随便收拾了些行礼,就宣布从此以后殿下要随他一起住在竹林中。
“殿下,您要不要跟莫娘娘说一声?”刁书寒好心问了一句,随后又忍不住失笑。自己是高兴傻了,竟然忘记了七皇子现在听不懂话。
罢了,只要自己能把七皇子治好,将来莫娘娘也会感谢他的,道不道别也没那么重要。
几人向竹林走去,商清以有些奇怪地问道:“小七,太医也可以住在宫里吗?”
“一般情况下自然是不许的,只不过太医院并不在后宫中。刁书寒的地位又比较超然,平时没人管他,所以住一住也无妨。”楚末宴在心里慢条斯理地回答道。
“这就好。”商清以了然地点点头,只要不惹出其他的事儿来就没关系。
就这样,七皇子楚末宴从这天起,就堂而皇之地住在了竹林中,美其名曰,专心治病。
虽然从来没有人故意宣扬此事,但宫中从来都没有秘密,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后宫。
有人惊讶,有人嗤笑,还有人抱着看热闹的态度等着刁书寒出丑。
当然,最不痛快的肯定要属熙妃林婉莹了。
从前她就看这个七皇子不顺眼。一个卑贱的宫女生下的孩子,凭什么那样聪明伶俐,又有什么资格与自己的儿子平起平坐?
好容易他变傻了,现在居然跳出来一个刁书寒要为他治疗,真是没事找事,多此一举。
熙妃这一不高兴,连午饭都没吃好。得到消息的皇后却是乐了。只要熙妃不高兴,她就开心,皇后的原则十分简单粗暴。
“唉呀,没想到刁老太医的孙子居然还是个妙人儿,能在这样的时刻把林婉莹那个贱人气成这样。”皇后一脸痛快。她一高兴,晚膳时多吃了一碗饭。
因为没有儿子,在熙妃对上的时候,皇后处处都落了下风。再加上皇帝明里暗里护着对方,柳如真虽然贵为皇后,可是在后宫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她甚至觉得,如果不是因为娘家的势力,皇帝说不定老早就废了她呢。
“窦嬷嬷,你说那个刁书寒真的能把小七治好吗?”皇后喃喃道。脸上有几分向往。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此时此刻,皇后已经把楚末宴和刁书寒看成自己这边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