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顾不得熹妃了,让人扶着自己坐上车辇,急急忙忙向宫门口赶去。心里暗暗祈祷大臣们能拦得住太后,否则事情就真没法收场了。
此时,太后和皇后等人已经坐上了马车,一副下定决心不听众臣劝告的样子。
“皇上驾到。”太监尖利地声音响起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不光是柳相等大臣,就连车上的太后和皇后心里也是一松。
只有七皇子无动于衷,他冷眼旁观着这一切,面无表情。商清以却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跃跃欲试地看着外面,恨不得亲自参与一番。
太后嘴角略略上扬,总算这个儿子没有糊涂到家。
她这样干,主要是做做样子,给皇帝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不得怠慢自己这个太后。可若真是不管不顾地走了,后续的麻烦事儿就太多了。
一来,太后不愿意真的让皇帝背上一个不孝的名声,这对谁也没好处。二来,万一真的惹恼了皇帝,把她撂在寺庙里不管,太后想收场也不容易。
所以,最好的结局就是太后做做样子,然后被拦下,大家商量出一个解决办法就行。
再说,该离开的本来就不是她这个太后,而是另有其人。
“母后,母后恕罪,您可不能走啊。”皇帝在下人们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赶了过来。他一脸悲戚之色,看起来是真的知错了。
太后长叹一声,无奈道:“皇帝,你为了一个女人,闹得前朝后宫都不安宁。此事若是不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我皇族如何能成为百姓和官员的表率。后宫除了这么大的事,母后难辞其咎,你还是不要说了。”
“是,母后教训的是,都是儿子的错。儿子不该纵容熹妃,更不该拖延懿旨的执行时间,这都是儿子的错。母后千万不可因此离开,否则可真是要折煞儿子了。”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看着头发花白的母亲,皇帝心里也不好受。他纵然宠爱熹妃,可也不是不辨是非的昏君。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做法有问题,只不过是心存侥幸,觉得自己是皇帝,无人敢管罢了。
“不可,哀家的懿旨已经昭告天下,难道皇帝要让哀家成为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吗。”太后不让步,她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就是为了证明自己依然在后宫说一不二。若是随随便便就被劝回去了,这一次不就白折腾了吗?
好在,皇帝这次没打算和稀泥。他对着马车深鞠一躬,正色道:“母后说的是,这件事儿必须要有一个交代,但离开的绝对不应该是母后您。儿子这就让人送熹妃离开,这件事本就是太的错。思过应该由她亲自去,怎能劳动母后大驾。”
说完,皇帝直起腰,转身跟后面的太监吩咐了几句。太监领旨而去。
此时的清澜殿内,熹妃刚刚苏醒过来,还没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办,几个太监就带着皇帝的旨意来了,令她速速收拾行装前往西山寺庙思过。
熹妃哭得肝肠寸断,又厥过去几次。可是,这次连她也不敢再动什么心眼儿了,若是真让太后因她离开,熹妃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听说了熹妃已经动身的消息,太后这才勉强答应,暂时不离开后宫。
皇帝松了口气。总算暂时解决了这件事儿。不过他心里还存有隐隐的担心,总觉得母后不会这么轻易就罢休,肯定还有些什么后手。
果然,缓缓从马车上下来的太后,当着众位老臣以及皇帝的面,拉着皇后的手说道:“皇帝呀,择日不如撞日,母后现在想见你一面也不容易,当着这些老臣的面,哀家就替皇后求个恩赏如何?”
皇帝心中咯噔一下,眼神闪烁起来:“母后有什么话还是回去再说吧,这里风大,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不知道太后要说什么,却本能地觉得,恐怕不会是什么好事。否则为什么要当着众臣的面说开,还不是为了逼迫自己答应下来。
只可惜,皇帝的想法无人配合。皇后在太后说完后,二话没说,伸手就将后边的七皇子拉到了身边。
“皇上,臣妾想将七皇子养在膝下,以解寂寞孤单之苦。”两人应声跪倒。
“什,什么?”皇帝瞠目结舌,惊讶得无以复加。
他了解皇后,知道这女人是有野心的。皇帝也一早就知道,皇后一派有收养其他皇子的打算,可那不是为了争夺太子之位吗?
小七已经傻了,在这个情况下收养他,实在是太令人费解了。
“皇上,后宫长夜漫漫,臣妾膝下无子,孤苦无依。小七天真可爱,定能解臣妾孤单之苦。”
“可,可是。”皇帝依然没有反应过来,他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仿佛不够用了。
从前为了应付皇后这个要求,他曾经做了种种设想,如果皇后坚持要收养孩子,那就把二皇子楚末云记在皇后名下。
这样一来,楚末云便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了。可现在,皇后居然要把已经傻了的七皇子记在名下,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皇上,臣妾入宫多年不得君王喜爱,这是臣妾自己的错。如今臣妾已不做他想,只愿安安稳稳度过余生,小七如今的状况最适合臣妾。”皇后说得情真意切,看起来真的是心灰意冷,不争不抢的样子。
皇帝和众臣的眼光不由自主落在皇后和七皇子紧紧拉着的手上。
说了这么久的话,这个号称已经坏了脑子的皇子,既没有吵闹,也没有表现出一丝异常,看起来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意识到这一点,不管是皇帝还是众臣,看向楚末宴的眼光中都多了一份审视。
皇帝倒不认为楚末宴在最开始骗了自己,因为当时是太医亲口证实过的,七皇子确实疯了。可后来,不是刁书寒自告奋勇要照顾七皇子,为他医治的吗?难道说,这个小太医真有些本领,居然将七皇子治好了不成?
这样一想,皇帝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刁书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