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恕罪，二皇子身上的毒解得太迟了，已经发生的伤害，臣也是无能为力。好在二殿下年轻，调养得当应该不会影响寿数。”刁书寒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皇帝的眼神在他身上来回转了两圈，才道：“你确定吗，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皇帝的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刁书寒的脸上，充满了审视和怀疑。他当然免不了疑心，这个太医是得了太后的指示，不愿意给二皇子尽心尽力的治疗。尤其是洪公公还在一旁看着，也难怪皇帝会心存疑虑。
皇帝在位多年。上位者所拥有的威压他也不缺。此时死死盯住刁书寒，带来的压力的确不小。
刁书寒轻轻叹了口气，缓缓抬起头，毫无怯意地迎上向他射来的锐利目光。虽然他心中也的确不愿意医治二皇子，但以眼下的情况看来，他也真没那个本事。
“启奏圣上，医者也不是神仙，臣是按照一般的情况作出推断，或许二皇子吉人天相，能有例外也说不定。”
既然皇帝不愿意接受现实，那留个念想也不是不可以。刁书寒没有把话说死，可是皇帝却听懂了。除非出现奇迹，老二这个毛病算是落下了。
接受了现实，皇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看着曾经生龙活虎的儿子，此时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人事不醒的样子，他的心就一抽抽得疼，头也阵阵发昏。
他老了，经不起这一出出的闹剧了。
“云儿。”一声尖利的嚎叫打破了偏殿的平静，所有人都被这嘶哑却高昂的嗓音惊得皱起了眉头。
是熹嫔来了。
“云儿，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母妃在这里看着你呢。”冲进偏殿的熹嫔，连礼都没有行便扑在床边哭嚎起来。
一向注重外貌的熹嫔，此时看起来格外狼狈。脸上脂粉未施，眼睛红肿，皱纹丛生。头发也只是简单地挽在脑后，不少散发落在额前，显得十分凌乱。若是让后宫其他女人看到熹嫔这副样貌，恐怕会笑得连饭都吃不下。
“闭嘴。”皇帝忍无可忍地大吼一声。他本来头就疼，被熹嫔这样一叫，疼得更厉害了。
“皇上，你救救云儿啊，他是您的儿子，就算臣妾有再多的不是，您也不能放弃云儿啊。”熹嫔的哭嚎声只停顿了片刻。她转过身，望着皇帝再次哀嚎起来。
“娘娘，殿下会吉人天相的，您别着急呀。”一旁的宫女忙不迭地劝道。除了歇斯底里的熹嫔，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皇帝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皇上，臣可以用金针之术帮您缓解头痛的问题。”刁书寒沉稳的声音响起。他可不想被殃及池鱼。万一皇帝发起怒来，就凭自己治不了二皇子这一件事，就得受牵连。
就算太后知道了出手相救，万一来不及呢？还是先把皇帝安抚好了为妙。
皇帝一愣，随即意识到母后的头疾便是眼前这个小大夫给治好的，说不定他真有些本领。便默默点了点头，坐在一旁的椅子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些日子他实在太累了，不管是国事还是家事，都耗尽了他的精力。皇帝也不是小伙子了，面对如此纷杂的事物，有时难免力不从心。
或许老二这次遭遇的事情，对于整个国家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因为他终于可以下定决心，不用在几个儿子之间犹豫不决了。
皇帝轻轻舒出一口气，感受到金针刺入穴位时，那一点点痛感和随之而来的轻松感。
随着头痛的缓解，他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此时，熹嫔的情绪也稳定下来，不再大哭大闹。她木然地瘫坐在床前，眼中一片灰暗。
完了，这回全完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就是啊。原本想毒死敌手，却害了自己的亲生儿子，熹嫔此时欲哭无泪。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想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就算没有毒死七皇子，自己的儿子也不应该是现在这副模样啊，除非是在宴会后他又接触到了毒药，但这又怎么可能呢，难道这真的是报应吗？小七真的是天命之子，动他不得？
熹嫔自然无论如何想不到，二皇子现在的下场，其实是商清以做的手脚。可即便是商清以也没有料到，熹嫔手中明明有解药，还能让二皇子落到这步田地。
行针完毕，皇帝的脸色好了许多。
“刁太医果然出手不凡，难怪母后离不开你呢。”皇帝真心实意地赞了一句，这施针前后的差别实在太大了。连日来困扰他的头痛，此时烟消云散，让他整个人也跟着轻松起来。
再看刁书寒也不像刚刚那样不顺眼了。他也只是个大夫，不是神仙。老二的毛病其他太医也说没办法。刁书寒做不到，也不是不能理解。
“好了，你回去吧，有事朕会再宣你过来。”皇帝温和地说道，看都没有看旁边面如死灰的熹嫔一眼。
刁书寒二话没说，行礼退下。这个是非之地，还是尽早离开为妙。
刚出清澜殿，刁书寒便看到了小金子的身影，不由得怔了怔：“小金子，你怎么在这儿？”
“刁太医，皇后娘娘找你给七皇子诊病呢，随我去福秀宫吧。”小金子没有正面回答刁书寒的问题，只说皇后找他有事。
刁书寒脸色一沉，问道：“怎么，七皇子那里的情况也不好吗？”
见过二皇子的惨状，此时听说福秀宫找他过去给七皇子诊病，刁书寒顿时紧张起来。
如果两个皇子的毒都复发了，那就说明他的治疗有问题，那可就麻烦了。
好在小金子马上解释道：“不，不是。只是皇后娘娘不放心，让您去看看才罢休。七皇子今天好着呢，让奴才说，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那便好。”刁书寒吁了口气，放下心来。他让洪公公先行回寿康宫向太后禀报清澜殿发生的一切，自己将肩头背着的药箱递给小金子，跟着他向福秀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