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嫔娘娘，这事杂家也做不了主。杂家会如实向皇上禀报，圣上要不要来见您就不是咱们做奴才的能保证的了。”玉公公说完这话，逃也似的离开了清澜殿。再待下去，谁知道这女人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往日气势堪比福秀宫的清澜殿，此时竟然显出了几分萧瑟的气息。宫人们人心惶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该往何方。有门路的想尽办法调到别的地方，这个从前人人正想来的地方，现在倒成了尽力逃脱的不祥之地。
熹嫔呆呆地坐在屋里的地板上，痴痴地望着外面，希望看到那个熟悉的，明黄色的身影想以前一样出现。自己则欢快地跑过去撒着娇，她曾经是个多么幸福的女人啊。
有疼她的夫君，有聪明伶俐的儿子，谁都羡慕她林婉莹命好。虽然娘家不争气，可是皇帝把她疼到心尖上。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都变了呢？熹嫔有些想不明白，好好的，为什么自己落到了现在这步田地。
对了，好像是从自己看不上七皇子开始。莫清遥那个蠢妇还以为害死她自己的儿子，自己就能帮她承宠。
荒唐，皇帝是她林婉莹的男人，谁也别想抢走，别想。
“啊！”熹嫔猛然间大叫起来。她叫得撕心裂肺，绝望无助。
她只不过是想守护这一份快乐幸福，有什么错。都是那些人不识时务，非要和自己争。争皇帝的宠爱，争云儿的皇位。若不是他们不懂事，自己也不会做出这些事情来，她林婉莹没错。
“娘娘，您先起来吧，地上凉。”贴身宫女锦溪看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过来劝说。
尽管知道劝了也可能是费力不讨好，但万一熹嫔病了，受累的还是她们这些服侍的人。
“锦溪，你出去看看，皇上来了没有。”熹嫔对宫女的劝说充耳不闻，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娘娘，您掀起来梳洗打扮一下，这样皇上来的时候也不至于手忙脚乱。”锦溪知道熹嫔最重视自己的容貌，故而这样说。
果然，熹嫔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慌忙抬起两只手，在自己的脸上来回摸着。
“本宫的样子是不是特别难看，快，快帮本宫梳洗打扮。”
“娘娘永远是后宫最美的女人，圣上最喜欢的也是娘娘，这不会变的。”锦溪一边说着好听话，一边将熹嫔扶起来，让她坐在梳妆台前，细细帮她打扮起来。
和从前雍容妖娆的中年美妇比起来，现在的熹嫔简直形如老妪。原本乌黑水滑的秀发现在显得枯黄干燥，从前明亮水润的大眼睛此时也没了光芒。最可怕的是一直保养得当的皮肤，最近猛然间出现了大量的皱纹。乍一看上去，仿佛是枯木树皮一般吓人。
锦溪一边给熹嫔梳妆打扮，一边忍不住心酸。若她是娘娘，绝对不会让皇帝前来道别的。留一份美好的回忆不好吗？
玉公公急匆匆回到文武殿的时候，发现七皇子正在那里。大概是前来请安的。
“见过七殿下。”玉公公的态度恭敬了许多。
惹得商清以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哼，这老家伙估计是觉得二皇子没戏了，现在又转而来讨好你了。”
楚末宴没吭声，他早就发现宫里人对他态度的转变。从前那些趾高气扬的太监主管们，现在见了自己腰都直不起来，还真是够见风使舵的。
“行了，你先退下吧。明日再来跟父皇一起批阅奏折。”皇帝看到玉公公，心情陡然沉重起来。
“是，儿臣告退。”七皇子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那边还好吗？”等楚末宴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中，皇帝沉声问道。
“启奏圣上，熹嫔娘娘她似乎不太能接受，希望见皇上一面。您看……”玉公公哈着腰回答道。
皇帝沉默了。都到了这步田地，还有必要见面吗？再见恐怕也是徒增伤感。
“算了，朕还是不去了。”
“是。不过，熹嫔娘娘那里怕是不好安抚啊。娘娘很伤心。”
“难道朕就好受吗？”皇帝猛然间发怒了。
没错，他是做出决定的人。可他心里就好受了吗。送走熹嫔就等于违背他从先许下的承诺。皇帝曾经向熹嫔保证过，会宠她一辈子。
可是，他没能做到。可这又怪谁呢？如果不是熹嫔恃宠而骄，仗着自己的宽容一次次地挑战皇室底线，又怎么会落到如此下场。
作为东安国的皇帝，他实在是退无可退了。送走熹嫔，他只对不起一个人。可若是再放任熹嫔闹下去，他对不起的就是列祖列宗和东安国的百姓了。
离开文武殿后，商清以看着清澜殿的放心，冷笑道：“皇帝下旨送走熹嫔了。真是便宜她了。”
就按她做过的那些事情，死一百次都不为过。只是送去庵堂，皇帝还是心慈手软了。
楚末宴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这次事情看起来我好像吃了亏，可实际上却得了实惠，你不觉得吗？”
商清以默默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如果按照原计划，楚末宴顺利成为太子。那就能高枕无忧了吗？肯定不会。
不管是熹嫔还是二皇子，甚至是朝中的祝相之流都会竭尽所能将楚末宴拉下马来。
更何况，成为太子后的繁杂事务，各方势力的争夺，楚末宴根本无法安心修炼。倒是成了曦王，有了自己的府邸不说，还能比较自由地进出皇宫。这样一来，以后要做什么事情都方便了。
“所以，看在熹嫔这次帮了我的份上，过两天她走得时候，我回去送她一程的。”楚末宴淡淡说道。
商清以看他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由得扑哧一声笑出来：“你会那么好心，我才不信。该不是想去出出气，看看热闹吧。”
还以为楚末宴不喜欢在表面上争强好胜呢，没想到也有这样促狭一面。
熹嫔和二皇子现在的心情想都能想出来，楚末宴作为死对头还偏偏要去送行，打的什么主意谁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