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房屋近前,明显感到这里弥漫着一股颓废失落的气息,和刚刚那里人气热闹的气氛截然不同。
商清以四下看看,从最顶头的一间房开始查起。
这间房里住着一对母子,小男孩七八岁的样子,黑黑瘦瘦,明显营养不良。妇人眼神空洞,衣着陈旧,一脸死气。商清以心里不太好受,但还是用神识检查了一下两人的命格,不合。
她迈步向后面的房屋走去,一连看了好几家,都没有发现自己要找的人。商清以有些失望了,难道今夜要无功而返了吗?也不知道其他人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看看剩下的几间房屋,她咬了咬牙。不管怎样,也得查完了再说。
下一间屋中亮着昏暗的烛火,一个妇人正坐在蜡烛旁边缝衣服。商清以敏锐地发现,这妇人缝的是一件男人的衣服。
不是说这里住的都是寡妇吗,难道是她儿子的衣服。
商清以摇摇头,定睛继续观瞧。只见妇人垂着头,一针一线缝得极其认真。仿佛手里这件衣服是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忽然,妇人抬起拿针的右手,在鬓角的发上轻轻蹭了蹭。在昏暗的烛光下,整张脸随之抬起,直直地对着窗户。
看清了那张脸,商清以的身子猛地一震,张口差点喊出一声:“娘。”
好在,仅有的一点理智让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可眼泪如泉水一般涌了出来。
这妇人的脸和前世的母亲长得一模一样,几乎不需要用神识去对命格,商清以就能肯定,这一定是母亲的转世。
她优雅的动作,柔和的眼神,还有那独特的气质,都和从前一模一样。
可现在该怎么办?
仿佛近乡情怯的旅人一般,商清以反而束手束脚,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不对,母亲为什么会住在这里?难道她已经成了……
甩甩头,商清以不敢再想下去。
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澎湃的心情平静些许。她还是放出神识,识别了一下这妇人的命格。
一点错都没有,就是母亲的转世。
商清以捂着嘴,滑坐在窗下的墙根处,心中五味杂陈。
找到了母亲,但心中的问题依然没有完全解决。父亲在哪里,此生也和母亲结为夫妻了吗?如果是的话,那母亲住在这里绝对不是个好兆头。
深吸一口气,她决定先和大哥商量一下再决定下一步要怎么做。
忽然,商清以的耳边响起了楚末宴的传声:“清以,你那边怎么样了?我这里有情况。”
楚末宴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凝重。商清以不敢怠慢,急忙回道:“我这里有好消息,你那儿怎么回事?”
对方顿了顿才道:“看来你找到人了,如果不着急的话,先到我这里来一趟吧。”
“好。”商清以毫不犹豫地答道。反正认母也不在这一时一刻。母亲住在这里又不会跑了,小七那里看来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先解决他那里的问题。
商清以先给大哥和空彦发了一个传讯符,然后飞速向楚末宴的方向跑去。
寨子的东侧,楚末宴正在一处小楼的外面,眼眸沉沉地窥视着屋内的一切。
屋里的上首位置坐了三人,当中一人浓眉大眼,英气豪放,正是灵山派的掌门,大家俗称大当家的傅容是也。
他的左侧是二当家章九,右手位是三当家王魁。王魁的右手站着一人,是顾楠。而几人面前跪了一个面目丑陋,身带残疾的男子。
男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可是形容可怖,手脚都不利落。
此时,这男子正在哀哀求饶:“三位当家的,小的真的是一时糊涂,绝非有意伤害本帮兄弟。”
“不用说了,我们灵山派的教规早有规定,无故伤害本派兄弟者,杀无赦。”
说话的是三当家王魁,他一脸愤怒,看向地上男子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
大当家傅容面容严肃,眸色深沉,看不出喜怒。倒是左边的二当家章九眼中露出一丝怜悯:“大哥,三弟,楚二说得很可能是真的。人在命悬一刻的时候,总是无法周全的。”
“那也不能用兄弟的命来填。”王魁怒道。他平生最恨那些背信弃义,自私无耻之徒,眼前这个叫楚二的人恰恰犯了他最大的忌讳。
傅容轻轻叹了口气:“楚二,你虽然于本派有功,但是规矩就是规矩。”
这是要秉公执法的意思了。二当家章九的眼中闪过一道可惜之色,不过既然大当家已经发话了,他也不会为了这一个小子跟老大对着干。只能在心中叹一声可惜了。
楚二顿时惊慌失措起来,他以为二当家能保下自己呢。
忽然间,楚二眼睛一亮:“大当家,小的知道一件重要的秘密,关系到灵山派的安危。如果说出来,大当家可否免我一死?”
三个当家人脸上都现出诧异之色。王魁先开口斥道:“一派胡言,你一个小喽啰,能知道什么重要秘密。大哥,绝不能放过他。”
“老三,听大哥的。万一这小子说得是真的呢?我们不能拿兄弟的命来赌。”章九反驳道。
傅容面沉如水,思索了片刻,点点头:“好,若你说得是真的,我就答应放你一条生路。”
“多谢几位当家的。”楚二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兴奋起来。
窗外偷窥的楚末宴缓缓握紧了拳头,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小七,怎么了?”商清以赶到了。
甜美熟悉的声音,让楚末宴紧绷的身体略略放松了些。他转过头,凑近商清以,低低地交代起事情的经过。
两个头颅靠在一起,商清以只觉得耳朵热乎乎的,对方呼出的气息轻轻吹到脸上,痒痒的,暖暖的,一种奇异的感觉油然而生,整张脸红透了。
好在此时是黑夜,无人能看到。商清以咬了咬嘴唇,努力让自己集中注意力。
听着听着,她脸上的神色凝重起来,眼神也如利剑一般,透过窗户,望向地上跪着的那个人。
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