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试图蒙混过关,可朱氏不肯,颤抖着嗓音,咬牙道:“不行,当着大家,这件事得说清楚。”
此话一出,大厅里响起一片低语声。不少人都在奇怪,一向万事不管的大夫人,怎么忽然就在家宴上闹起来了,这可不正常啊。
“放肆,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和礼仪。老大,你就是这么管束内宅的。”被扫了面子,魏国公怒气冲冲地看着自己的大儿子。
这小子果然是个讨债的,在外面丢人现眼也就算了,回了家居然也要搅风搅雨。
蓝文修没有对父亲恶狠狠的目光有什么反应,他快步走到朱氏身边,柔声问道:“怎么回事?”
“老爷,她居然瞒着我把沁儿许配给冯琦那个浪荡子了。这怎么行啊。”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朱氏不顾一切放声痛哭起来。
她这辈子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一双子女,给女儿挑婆家也是小心又小心。哪儿知道居然被继婆婆在背后捅了一刀,当下恨得几乎要和冯氏同归于尽。
蓝文修闻言,猛地看向冯氏:“太太,朱氏说得可是真的。”
冯氏被蓝文修冰冷的目光骇了一跳,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怎,怎么,我可是沁儿的祖母,难道没权利为她的婚事做主不成?”
冯氏的父亲冯宇从前不过是个六品小官,若不是仗着女儿貌美,成了魏国公的续弦,冯宇到现在恐怕都还在六品上下打转。如今的冯宇,仗着女婿的势力在工部领了个闲差,日子过得舒舒服服。
可惜,冯家这种既无底蕴又少能人的地方,注定没什么出息的子孙。一家子除了冯宇和魏国公夫人冯兰,就没有一个能拿出手的人了。
刚刚大夫人朱氏提到的冯琦就是冯氏大哥的儿子,不学无术,吃喝嫖赌在京城是出了名的。结果闹到二十岁都娶不上媳妇。愿意嫁入冯家的冯琦看不上,冯琦看上的,人家女方又看不上他们,不上不下愁坏了冯家人。
就这么个货色,一次来国公府的时候偶遇了蓝沁,一眼就看中了。磨了冯氏一番,竟让她答应了下来。
可是纵然冯氏再护短,也知道自家侄子是个什么货色。直接跟朱氏提,对方肯定不会答应。朱氏再不争不抢,也不可能拿女儿的婚事开玩笑。
左思右想之下,冯氏居然出了个昏招,瞒着府中的人就跟冯家订下了亲事。然后打算在家宴上把事情告诉朱氏,以为她碍于面子肯定不敢当众反对。毕竟,这事若是传出去,就算最后不成,也坏了蓝沁的名声。
可是冯氏万没想到,朱氏居然直接就嚷嚷开了,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早知如此,她就另辟蹊径了,冯氏心里暗暗后悔。
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按着大房应下这桩婚事。不然,别说娘家那里交代不过去,自己在国公府的声望也会受到影响。
想到这里,冯氏脸上端起笑容:“老大啊,这事事先没跟你们夫妻商量,是我不好。不过,这不是找不到你嘛。你一天到晚都不在家,老大媳妇也不出院子。这么好的亲事万一错过去多可惜,所以我就自作主张给订下来了。”
“脸皮好厚啊。”商清以惊得目瞪口呆。这种无耻的话居然也能说出口,关键是旁边的人还都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魏国公府里都是群什么样的奇葩啊。
“哼,他们除了一个爵位,也没剩下什么了,不足为奇。”楚末宴脸上也满是厌恶。魏国公夫人敢这么干,没有蓝衡的纵容怎么可能,足见这府里从根子上都烂了。
这么看来,一心要和国公府划清界限的蓝文修倒还是不错的。最起码应该知道好坏。
“太太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文修又不是去了十万八千里远的地方,玉宝观到家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这么重要的事情难道不该问过我们夫妻的意见吗?”蓝文修一点没打算让步。哪怕蓝沁其实只是她挂名的女儿,疼爱之心也不少。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继母将孩子送入虎口。
“放肆,你的教养呢?这是你母亲。”魏国公蓝衡见儿子张口闭口叫太太而不是母亲,不乐意了。
“父亲,您或许忘了。儿子的母亲,现在在祠堂里呢。”蓝文修平时不吭声,不代表他没脾气。若是这件事都能应下来,那大房以后真是谁都能来踩一脚了。
“算了算了,我知道老大看不上我这个继室,谁让我出身不高,娘家又不给力呢。”冯氏看蓝衡给自己撑腰,心里立刻就有了倚仗,抽出帕子捂在眼上,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蓝文修才不打算让她带偏话题呢,他冷冷一笑:“太太莫要左右而言他。婚姻大事,父母之命。沁儿的婚事要由我这个父亲做主,就算是告到御前,文修也是这句话。”
冯氏手一抖,险些将帕子扔了。御前?这小子是想撕破脸啊。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平常看起来老老实实的,下人欺负他都不吭声,原来还是个厉害的。
蓝衡脸色也变了变,心中生出几分怯意。毕竟,这事说到底是冯氏的错。不与蓝沁的父母商量就订下亲事,而且还是那么个有名的浪荡子。
再说,当初请封世子的时候皇帝就不太乐意。若不是蓝文修主动上书皇帝,说自己身体不好,不能胜任国公府的重任,次子蓝文礼也没那么容易就得了世子之位。
在皇帝那儿,对大儿子恐怕还有些亏欠之心呢。若是他铁了心要闹出去,这事还真不好收场。
蓝衡脸色一变,旁边的冯氏就看出来了,心道不好:“国公爷,您看这事都已经订下来了,总不能再反悔吧。我也就算了,咱们国公府的面子可不能丢啊。”
“这……”蓝衡犹豫。
“谁想要国公府有面子,谁自己想办法解决。反正沁儿的婚事我做主,冯家我们不嫁。”蓝文修说罢,带着妻儿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