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是个欺软怕硬的,一看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黑着脸走过来,立刻就放弃了耍赖,只是泪盈盈地看着商文修哀求道:“文修,沁儿你也疼了十几年,你不能不管她呀。”
“我没说不管,不是告诉你了,有消息会通知你的,就不留客了。”商文修有些烦躁地说道。
眼看没办法打动商文修,商清以又是一副厉害模样,朱氏只能收了眼泪,戚戚哀哀地站起身,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商家。除了几个婆子,没人送她。
前厅中,商清以冷着脸,恨恨道:“这样不懂事的姑娘,找回来也得送到庵里好好反省一下才行。”
商文修一愣:“若送去庵里,还怎么说亲?”
那样名声不就更坏了吗?
“怎么,父亲还觉得那个苏沁现在还有名声可言?别说她自己的名声了,恐怕连太子的声望也得受到牵连。”商清以气不打一处来。她一生气就不会叫爹,只会称呼父亲。
商文修苦笑,他不是多心疼苏沁,只是想着赶快把人嫁出去,就像要转移烫手山芋一般。
许氏叹了口气:“算了, 到时候再说吧。主要是不能让他们在这么败坏太子的名声了,清以还有几个月就要出嫁了,现在闹得太大了也不好看。”
商清以气得一点都不想理会商文修。想起刚刚朱氏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心口就疼。
“父亲,不是女儿对您不敬。但事实就是,从前你没有尽到教养的责任,现在明明没关系了,你又舍不得。早知今日,您还不如别跟朱氏合离呢,省得让我娘伤心。”
商文修口中发苦,无言以对。商清以说得没错,这十几年他对朱氏母子不理不睬,根本没有尽到过教导孩子的责任。
现在却因为愧疚对朱氏三人多有忍让,反而让许氏和清以受委屈,确实是不应该。
商清以却没有罢休:“你若是心疼孩子,当初就不该撒手不管。既然觉得不是自己的骨肉便不想管,那就做到底。一会儿放手一会儿管的,不会有人识得你的好。”
商清以也是气急了,想一次性点醒父亲。不然这么没完没了的闹下去,迟早会影响父母的感情。
若是往常,许氏总会打个圆场,让商文修能下得来台阶。可此时的许氏一言不发,很显然是同意女儿的说法的。
商文修皱着眉:“这便是最后一次吧,只要定下婚事,以后也就没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但愿如此吧。”商清以冷笑。
不再理会一脸挣扎的商父,她扶着母亲去休息。商清岩也失望地看着父亲叹了口气:“爹,你这事做得确实不漂亮,也难怪娘和妹妹不高兴。”
说完,也叹着气离开了。原本修炼突破带来的喜悦,在此时一扫而空,商家人各个神情郁郁。
不知商文修这一夜是怎么过的,商清以几乎一夜未眠。第二天上午,太子那边来人说找到了。
“太子呢?”顾不得问苏沁的消息,商清以更关心楚末宴现在的情况。
来人面色不大好看:“一大早,太子殿下就被宫里叫走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商清以的心猛地一沉,还能是什么事,肯定有人在皇帝面前说什么了。
她打发走来人,转身回了主院。商文修和许氏正在用早饭,两人的神情都有些憔悴,尤其是商文修,黑眼圈挂在脸上明晃晃的。
“苏沁找到了。”商清以的话一出口,商文修的手便抖了抖。
“不过我没问事情的经过,父亲自己去看吧。”眼看商文修张口要问,商清以主动开口拦住了他的话。
“苏家后面的事我就不管了,小七被叫进宫里恐怕是为了这事,听说皇帝震怒,我得去看看。”说完这句话,商清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主院。
许氏将手中的筷子重重放在桌上,站起身就进了内室。她也不想看到商文修那张磨磨唧唧的脸了。
其实,楚末宴现在的处境倒也没有商清以想象的那么难过。这里面既有巧合,也有有心人的推波助澜。
早朝时,御史果然发难了,不过不是对太子。
首先这事是商文修惹出来的,也就是说是未来太子妃的父亲。可商家无一人再朝为官,言官就算是想找麻烦也不知道该参谁。那么只能退而求其次,目标变成太子。
但商清以尚未嫁入皇家,这事严格说起来和太子关系也没那么大。关键问题是朝臣们始终认为这桩婚事不妥。
想要借此事劝太子放弃婚事吧,大臣们又不太敢。
楚末宴对商清以的维护长眼的人都能看出来,言官也不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想来想去,御史把冯跃挑出来当成了目标。参奏他插手苏家姑娘的婚事,又没有能把事情办好,害得一个妙龄少女坏了名声,婚事困难,实在有违君子之道。
楚末宴听了御史的话,深深为冯跃叹了口气。
冯跃是多么不愿意接受这件事,楚末宴一直看在眼中。明明是朱氏和苏家的过错,现在居然让冯跃成了出头鸟,被御史参奏,楚末宴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
“张御史,你如何知道冯大人是无故插手平民家的婚事,又是如何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有违君子之道呢?”楚末宴冷冷的看着刚刚吐沫星子飞溅的张御史。
张御史缩了缩脖,被太子的目光看得浑身发冷。不过,他又没说错,若不是冯跃乱点鸳鸯谱,那个朱氏又怎么会跑到商府门口哭哭啼啼。有因才有果,这个冯跃就是那个因。
这么一想,张御史的胸脯又挺起来了:“回禀太子殿下,那朱氏昨日傍晚在商府门口哭闹不休,口口声声都是冯跃害了她的女儿,这一点京城百姓可都看到了。”
“朱氏去哭闹就说明冯跃做错事情了吗?既然如此,稍后孤就派人到丈夫门前去哭,说张御史强抢民女,害人性命,是不是也说明张大人干过这样的事情呢。”楚末宴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