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朝阳本想着皇上一时想不通,或许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可是却没想到他不声不响便下发了旨意。
当即,风朝阳也按耐不住跑去了勤政殿,本想这一次若是还不见人,她便直接闯宫了,却不成想这一次却很顺利的被迎了进去。
“阿姐来了,坐吧!”皇上虽笑着 ,看起来精气神都不错,可这一切瞒过别人还好,却瞒不住擅医的风朝阳。
风朝阳一眼就看出他擦了多少粉才掩饰住气色,原本应是怒气冲冲的质问到口却成了:“身子不适就别强撑,难看死了。”
“还是瞒不过阿姐,可阿姐真狠心,我都这样了还凶我。”皇上撇了撇嘴,甚是委屈。
“我今日前来的缘由,你应该知道,皇后并无错,你为何要废后!”风朝阳看着他,出声询问道。
皇上闻言,扯了扯唇想笑却比哭还难看:“想废就废,能有什么原因,要真找一个原因便是朕不喜她。”
“说实话!”这一番话,风朝阳要是信了才有鬼,皇上年纪虽小,性子也软,但是从小不是一个爱玩笑,无理取闹的人。
见他不说话,风朝阳双眸微蹙,加重了声音:“阿昭!”
“阿姐,我也没办法了。”这一刻皇上终是忍不住了,他强撑的伪装终是撑不下去。
“我时日无多了,如今大燕内忧外患,若我不在,她身怀皇嗣怎会逃脱那些人的算计。”
“阿姐,我好后悔呀!”
“后悔什么?”风朝阳道。
“后悔爱而不知对她视若无睹,爱而知之时所能为她做的竟也是视若无睹,哈哈”笑声凄凉而又绝望,他只是明白的迟了一些,为何竟会是生死两别。
风朝阳满是心疼,颤抖着手轻轻抚着他的脑袋,一下一下很有规律的安抚,想说些什么却压根不知该说什么。
“阿姐!”皇上痛苦的抱着风朝阳,喃喃自语。
“我爱她,我是真的爱她!”
直到那人陷入情绪中昏睡过去,嘴里都在呢喃这句话,风朝阳这一刻当真不知该说些什么。
翌日,废后风波还未过,皇上便在朝堂上宣布了准备离皇储人选,还让众位朝臣举荐心中属意人选。
而当风朝阳得知这一切,她还有功夫想若皇上不是亲弟,她绝对要好好骂一顿这兔崽子真会折腾,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而朝堂上一连三天都是围绕着立储,这皇上膝下无子,先皇子嗣凋零,眼下也只有晋王与明王两位人选。
而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众人也发觉皇上似乎对明王更加属意,可沈太傅却好似更偏向晋王,也因为沈太傅此举,这事便僵持在这里了。
这日百官在大殿等了许久,最终还是没等到皇上,反而等来传旨太监说皇上身体不适,罢朝三日。
而众人却未曾想到,这三日不仅燕都城就连整个大燕都彻底乱了起来。
风朝阳得到皇上不适的消息便赶去了勤政殿,在里面待了足足两个时辰,有人传说长公主看望皇上出来后,眼眶红肿,好似哭了一场。
一时间皇上病危的消息便传遍了燕都城。
而此时的风朝阳正坐在晋王府中,看着不远处走来的人,双眸微眯,压下心中的不适,面露忧色:“大皇兄可算是来了。”
“皇妹这是怎么了?”晋王诧异道。
“大皇兄难道不知道么,阿昭的身子怕是不妥了,如今朝堂动乱,我真的有些怕了!”风朝阳微微垂头抽噎着。
晋王闻言,眸中掠过一丝流光:“有太医在,皇上应当无事,皇妹无须担心。”
“可是我怕~”风朝阳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怕什么?”晋王不解。
“阿昭想要把皇位传给明王,可明王做出那种事,此等秽乱宫闱怎配为储?我不想他登基。”这话说的甚是嚣张肆意。
这些日子因为立储的事他和明王也跟着上了朝,可他根本没将其当回事,就像看看小皇帝能蹦跶什么样子。
可是先不说自己才从旁出得知小皇帝是真的命不久矣了,而他如今想要立明王为储那怕也不障眼法,有他在,岂会容这等事发生。
“谁为储,全凭皇上心意,岂容我等置喙。”晋王一派温良,看似是认命了一般。
风朝阳心下好笑,面上却甚是不满:“大皇兄身为长子,自然比明王更有资格,若是大皇兄愿意,朝阳愿助大皇兄一臂之力。”
晋王甚是震惊的看向她,片刻还是摇了头:“我等臣子还是安守本分为好,一切仅凭圣意决断,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真是个榆木脑袋,你真让我失望,”风朝阳面色甚是难看跺了跺脚,便转身跑了出去,不过转身那一刻唇角不由勾起了一抹笑意。
虽然还差一些火候,但也快了,若晋王真的答应了,她还要担心其中是否有诈,那人生性多疑岂会如此轻信他人。
而晋王也如风朝阳所想,不是不答应,而是担心这是凤昭姐弟二人设的圈套,而且若是真的要逼宫,还得万全计策,他可不会轻易相信风朝阳。
燕都城的谣言越演越烈,好似下一秒皇上就要病重而亡死的,而这些燕都城的守卫也戒严了起来,街上的行人也少了许多。
而此时病重的皇上此时却神色漠然的站在椒房殿内,目光淡淡的看着床上的人,半晌才道:“朕已安排妥当,过几日便有人带你离开,你好生准备。”
明明是他废了自己,可却从未动自己分毫,如今又安排自己出宫,这是愧疚么?想到此不由笑出了声,“皇上这是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么?”
皇上身子微颤,半晌才转过身,“你要如此想也行,就当这是朕这几年对你的亏欠做的补偿吧。”
“为什么这么做?”皇后,现在已经不是了,沈合德头一次发觉自己从未看清楚眼前这个人。
“你不是早就厌倦这个皇宫,朕放你自由不好么,为何要问这么多?”天知道,他忍了多久才说出这一番违心的话,他想留下她,可事已至此,他早已没有回头的余地。
沈合德侧过身淡淡道:“你从未亏欠过我,世事本就难两全,你我不过是夫妻缘浅罢了。”
闻言,皇上指尖微颤,半晌才道:“这枚玉扳指是我父皇送我的周岁礼,就留给这个未出生的孩子吧!”
生怕拒绝,将戒指放在桌子上,皇上便准备离开,却不防被那人唤住。
“你可愿给他起个名字。”
声音极轻极淡,若不仔细听还以为是错觉,走至门边的身子微顿,片刻嘶哑的声音响起:“就叫风安好”
你若安好,吾心便安。
看着那空荡荡的回廊,沈合德垂下头,伸出手轻抚在腹部,神情甚是温柔:“安好,这个名字是你爹爹起的,你可欢喜?”
音落,眼角一滴泪滑落在指尖,转瞬即逝。
昭化二年元月初八,这一夜史称昭化之变。
因为这一夜不仅燕都城内掀起了病变,就连公孙衍起兵的消息也从北疆传来了。
皇城内,听着院内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风朝阳连头都未回:“可是晋王带兵进宫了。”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是。”知秋点了点头,心下虽有些慌,但面上还是强忍着镇定。
风朝阳转过身瞥了一眼知秋,踱步缓缓走至桌前坐下:“你以后可有何打算?”
知秋有些不解:“公主在那儿,奴婢就在那儿。”
“这天下即将大乱,你手无缚鸡之力待在本宫身边,只是拖累。”有些话还是说厉害一点,不然这丫头是个死心眼,脑袋一根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