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风朝阳情绪恢复的也快,想到还有事处理,也便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别的事,冲着车外吩咐:“去宗人府!”
距晋王削爵贬为庶人发配东陵的日子没有几日,风朝阳还是对这人有些不放心,必须前去看看才放心。
看着那倒在木板床上的人,风朝阳蹙了蹙眉:“大皇兄。”
床上儿的人动了动却并未转身。
“没想到你不信我竟会信一个宦官,当真使人失望至极,不过今日前来我要说的是另一件事。”
见那人一动不动,但风朝阳知道他在听:“如今公孙衍起兵,大燕怕是支撑不了多久,大皇兄还是早做打算趁早离开,我已经买通狱卒,剩下的便要靠皇兄自己了。”
“为什么要帮我?”风辰支起了身子,望着对面的人,目光变幻莫测。
“至少还能保住一丝皇室血脉,皇兄多加保重!”说罢风朝阳便转身而去,并未再多说什么,因为有些事点到而至,说多了反而让人生疑。
月黑风高杀人夜,一群黑衣人在深夜里穿梭在燕都城内,不到片刻一处火光冲天,偶尔还能听见几丝凄厉的喊叫声。
“主上,别苑那个人可要带上?”一袭黑衣人单膝跪地。
马背上的人穿着黑衣斗篷,看不出是何模样,沉吟了半晌才道:“带上!”话落便驾着马绝尘而去。
翌日清晨,宗人府便传出庶人风辰越狱潜逃的消息,这一切全在风朝阳的计划当中,她要让风辰声名狼藉,也许现在根本看不出什么,但是风辰想要走到最后一步,这些看似不经意的小事却足以成为致命的阻碍。
不过另一件事却让风朝阳感到意外却又觉得在意料之中,李进忠宫外的府邸被一把大火烧得,而那府里还住着李进忠的对食和一个三岁左右的养子。
李府上下三十余口人无一活口,听人说李进忠听到这消息当即气急攻心晕倒了。
这事不用猜便是风辰所做的,那人怕是以为是李进忠背叛了他,可是李进忠一直在宫里,他又是逃犯若是进宫杀人难免节外生枝。
于是便只能灭了李府满门来泄愤,这手段当真是狠辣。
对此,风朝阳倒没觉得有何愧疚,李府的人虽无辜,可这世上之人又有谁不无辜,她没有那么多善心去悲悯,只有将所有战争杀戮带来的伤害降到最小。
杀一人保万人还是护一人杀万人,许多人怕都是会选前者,可风朝阳却觉得要看这两者所带来的影响了。
若是护一人杀万人,而这一人却能保千万百万人呢?而杀一人保万人,那这保下的人注定要死呢,而那被杀的人若活下去能够救更多人?
所以这两者归根究底都是一样的,一样的是人,不一样的是选择。
公孙衍的大军破城速度极快,一则是因为人数众多,而每座城池驻守的兵将不到一万,两者悬殊太大,毫无悬念可言;二则便是公孙衍大军每破一座城善待俘虏,安抚百姓,民心所归。
每看到从前线传来的战报,上面写着公孙衍的仁义之举,风朝阳面色越发的难看。
终是在公孙衍即将攻到少陵关后,朝臣门才算是真正慌了,也不忌惮害怕什么了,都齐聚到了勤政殿请求皇上赐死李进忠。
听到这消息,风朝阳只觉得可笑,这些朝臣莫不是安逸日子过久了,想法如此天真,认为杀了一个李进忠就能阻挡公孙衍的野心么?
坐风朝阳在轿撵上看到不远处那密密压压跪了一地的人,唇角不由勾起了一抹嘲讽:“停轿!”
“长公主到!”
众人听到声音都不约而同望去,这一幕和当日在朝堂上的情景何其相似,所有人都把希望放在风朝阳上,希望她能够劝阻皇上。
风朝阳扫了一眼众人,见其中未曾有沈太傅,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看来是答应自己的请求了。
当即被这些人搅烦的心瞬间平静了:“众位大人这是做什么?”
“公主,公孙衍大军已兵至少陵关,此事只有杀了李进忠才能平息公孙衍的怒气。”
“请公主劝劝皇上,诛杀逆臣以正朝纲。”
众人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风朝阳扬了扬眉:“杀了李进忠便能平息公孙衍的怒气?那公孙衍可是会因此退兵回北疆,继续镇守边关?杨大人是这个意思么?”
礼部尚书杨大人胡子微颤,半晌说不出一个字,少陵关被攻破只是时日的问题,公孙衍怎会因为李进忠一人而放弃最后一步登顶的机会。
之所以说要杀了李进忠,只是为了平息公孙衍的怒气,或许公孙衍真的会因此放弃也说不定,只是这丝可能微乎其微,但也只是如今唯一的办法了。
可这话要是说出去,根本不足以服众。
“就算没有公孙衍,李进忠此等奸惄宦官,必当诛杀,以正朝纲。”一个年轻的官员义正言辞道。
啪啪啪,风朝阳面带笑意的鼓了鼓掌:“这位大人说的好,奸惄必当清除,可这李公公并不是才出现,而是历经两朝多年来执掌宫权,怎地无人出来质疑,那个时候这位大人在何处?”
“如今公孙衍不过是寻了由头,你们便上赶着替他处置,本宫真不知道你们口口声声所说以正朝纲,这正的是哪个朝的朝纲!”
步步紧逼,气势凌然显露无疑。
一时宫门前鸦雀无声,无一人感应答,先前那个年轻官员面色煞白一动不敢动,好似深受打击。
风朝阳挥了挥手,微微叹息道:“都回去吧,你们要记住现如今还是大燕的天下,皇上还在,这阵势莫不是想要逼宫?”
句句诛心,本还有迟疑的人听到这话都不敢多加逗留。
“公主殿下!”
刚准备转身进殿,却不防被人唤住,风朝阳有些疑惑的望去,这人正是刚才那个年轻的官员:“可是你唤本宫,何事?”
“微臣所思所想皆是为了大燕,从未有二心。入朝两年,曾多次递上建议先皇收复兵权与弹劾李进忠的折子,却都石沉大海。微臣想要告诉公主,卫某一直都在,只是等待时机而已。”
“你叫什么名字?”看到这人一本正经执着解释的模样,风朝阳难得多嘴问了一句。
“微臣卫子衡,建元二十九年新晋官员。”
“你就是当年那个本是状元之才却因为长得好看而被封为探花的卫子衡,人称探花卫郎”为何如此清楚,实在是当时这状元变探花的事情着实有趣。
风朝阳记得当时先皇还曾想将这卫子衡招为驸马,只是之后先皇身体逐渐不好,没有渡过建元二十九年那个冬天。
而这人或许真是生不逢时,前世直到风朝阳死的时候都未曾听到卫子衡的名字,这人太过正气直派,所谓过刚易折。
不然仅凭探花郎的身份怎的到现在还是个末流官员,怕是这其中也有他弹劾李进忠的原因吧。
“公主说笑了。”卫子衡有些尴尬,但还是笑了笑道。
“刚才的事,就当是本宫冤枉你了,你的确一心一意为了大燕,只是有些事情不是表面上的看的那样简单。”
卫子衡微微敛眸:“微臣知道,燕都如今是抵抗不住叛军的,只是公孙衍若要想堂堂正正坐上皇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听到这话,风朝阳敛了敛笑意,若有所思的望着眼前的人,直看着人心里发毛才道:“若是你再早一些入朝为官该有多好。”
若是沈太傅当初早些出手如今也不是如此被动的局面,沈太傅老了,怕惹先皇不满,索性不闻不问。